第242章 轉移陣地
王伊寧上過香後,便退回了隊伍,隨後是勞仁關走上前去。
“周師兄,一路走好。”
勞仁關深鞠一躬開口道,“勞師弟要說的,與伊寧一樣,師弟發誓替你報仇。一個小小的青龍營,不過幾千兵權,算得了什麽。若有恩仇不報,勞仁關枉為人哉!”
說罷,勞仁關便俯下身、將三炷香插入碗中,而後退回。
接著,則輪到了是秦蕙。
“師兄,師妹也發誓替你報仇。”
秦蕙走上前去、對著牌位深鞠一躬說道,“不論如何,此事都是那四王爺有錯在先,師妹一定會為師兄及師父,討回這個公道的。即便此事讓聖上得知,師妹也不信聖上會昏過頭去,在這件事上還要偏向他兒子。”
上過香後,秦蕙便隨之退回。
而後,便是武浩、呂白與安雅,先後上前給周青上香。
即便他們與周青的交情要更淺,比起王、勞、秦三人,連師門關係都沒有,可畢竟與四王爺的一戰,也是他們共同參與了。
盡管理由不同、目的不同,但他們曾經並肩作戰了。
在共同對抗四王爺的作戰中,這位周兄先於他們而犧牲了。
九炷香火燃下之間,飄蕩在這四周的,還有他們心中沉重的歉意與愧疚,以及對從現在起,對這位四王爺…切齒的痛恨!
“小周,安息吧。”
在少年們皆上過了香後,便終於輪到了韓老家主拿著香走上前去,微鞠了一躬說道,“你才剛滿十八歲,本該是出山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建功立業的美好年紀…卻不幸…卷入到我們八龍傑與黑翳氏間的爭鬥中,先是痛失唯一的親人老父,接著…更是自己喪命…”
“我韓鎮鈺在你這個年紀…都隻是韓氏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可你周青,卻已憑獨門馭獸術,與父親在流州王府供職多年。更能繼承他的衣缽,同時馭動六虎將出現…”
“若是沒有昨夜的事,或許,你便能確如你名字的含義般,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延續你父親‘馭鱷尊者’的英名吧。”
“隻可惜,造化弄人,天妒英才呀…”
俯下身插上香燭後,韓鎮鈺隨即起身退回。
最後,便終於輪到呂千鈞了。
走到牌位前、微鞠一躬後,呂千鈞便直接俯身、上香,而後站了起來,望著那由自己用青蓮劍刻上字的牌位,注目良久。
隨即,他便開口,隻沉靜的說了一句話:
“周青,呂某答應你,必斬黑翳玿!——”
說罷,呂千鈞便瀟灑轉頭,目光直勾勾地盯向了尚被捆縛手腳、蒙住口鼻,關在院子裏的三人去,眼中滿是殺意。
而那三人這時皆已清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瞪,皆是渾身打了個寒顫。
“好了,把臉收拾收拾。”
韓鎮鈺看向眾少年吩咐著,六人隨即各自深呼吸了一道,平複下心緒後,也整理好了臉上的表情,從沉痛中走出、轉化為了敬重。
而韓鎮鈺也拍了拍呂千鈞的肩,隨後,二人也轉過身來。
八人一道麵朝向了周青的墳堆與牌位,清了清嗓子後,齊聲道:
“周兄,一路走好!”
隨後,八人再深鞠了一躬。
“韓老家主,呂前輩,我們接下來要如何?”
最先平複好心情、回到冷靜思考狀態的王伊寧看向了二位前輩,開口問說道,“如今張大哥在四王爺手上,三途鼓…我們根本無從找起。”
“是啊。”
呂白此時也神情嚴肅道,“宮城距此萬裏之遙,我們總不能再回頭去他住處調查一遍吧?再者,黑翳玿他自己的人都沒搜出什麽來,我們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什麽了。”
“對,還有這三…位。”
王伊寧說著,還轉頭指向了綁在院子裏的三人,兩位前輩也隨即看去,“我們如此多人聚集在此,而且還多了三個人,這荒塔村…恐怕已不太安全了。王爺回去後,應該也會繼續準備後招對付我們。”
“你們說得都對。”
韓鎮鈺點頭應道,“如今,黑翳玿已不會放我們離開流州,荒塔村不能再待,那整個流州便隻剩下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秦蕙答道:“雁月堡。”
“對。”
韓鎮鈺道,“你們即刻便收拾行李、動身啟程,隨我去到雁月堡內安身。雖在封城,距他黑翳玿近了許多,但你們不必擔心。雁月堡內盡是我族人、弟子與手下,雖可能會有少許他滲透進來的眼線,但一切盡在我掌控之中。多得是可以動用的人力、物力及財力,比此地安全得多。”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就謹遵韓老家主安排了。”
眾少年互相望罷,便皆各自點頭應下。
“那…三途鼓之事,該要如何?”
王伊寧追問道。
“此事我會解決。”
韓鎮鈺應道,“你們先去收拾吧,到了雁月堡後我自有安排。”
“好。”
“明白。”
眾少年點頭應下後,便各皆轉身回到屋內,或去向客棧,收拾自己行李去了。
……
穿梭在街道中村民異樣的眼光中,收拾齊備了各自行李後,眾少年便又齊聚到了呂家屋後院去。
而這時,韓老家主與呂前輩也已收拾完畢,等候他們多時了。
兩位龍傑,六位少年,三名俘虜,共十一人便全部聚在了後院當中,或站或坐,圍成了一團。
隨即,便見由韓老家主雙掌合十、閉眼沉吟,運功施法,而後,伴隨著嗡鳴聲響起,細小的沙石、砂礫從地上顯現,在飛旋、晃舞著之間,包裹住了後院內的所有十一人…
一次傳移十餘人,橫亙數百裏,這對韓鎮鈺來說、消耗無疑是巨大的。
但現在的他們,與四王爺間的戰書算是已下,一刻也不應該拖延了。
嘩——
隻見韓鎮鈺眉頭緊鎖著間、硬是憑著深厚雄渾的內力,做到了這一奇舉:
包裹住眾人的沙球消失後,原地便隻剩下了一座空屋、一地黃沙。
而這十一人,已經從這裏傳移到了往西數百裏之外的雁月堡當中:
……
雁月堡,自多年前由世居於封城的韓氏建立以來,廣收天下子弟,傳授各種武功,其中尤以劍術、道術、內功等為專精。
在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後,最終發展成了流州第一大的門派。
而在近幾十年間,雁月堡更出了一位聲震江湖的絕世高手,而這,便正是當代的堡主兼韓氏族長,位列‘陰陽八龍傑’當中的陽四龍之一,以獨門音波功‘鶯歌笛’出名的韓鎮鈺!
自出名以來的數十年間,韓鎮鈺行走江湖,懲奸除惡無數。
即便在不使用音波功的擂台上,他亦能在幾十年來的十餘場世家武林會或天下武林會中,憑借自身的精湛劍術及深厚內功、得以常年名列前茅。
此時,韓鎮鈺便帶著十人一道、回到了雁月堡內。
需容納數千名弟子及韓氏族人的雁月堡,其在封城內的規模,比王爺的府邸自是大上了許多。
而在自己的地盤找一個空曠處落腳,更可說是再簡單不過。
在一間空石屋內落地後,消耗過大的韓鎮鈺,此時是兩眼瞪大、汗流不止,再加昨夜的狀態尚未完全恢複,此時的他,可說已是極度虛弱了。
“小韓?”
“韓老家主,您不要緊吧?”
“韓老家主您沒事吧?”
見到他的功力遭受如此大損,眾人紛紛湊上來關切詢問。
“沒事…頂得住。”
韓鎮鈺大喘著粗氣,在呂千鈞及王伊寧的攙扶下坐到了地上,而後,很快平定了呼吸,便繼續望向眾人、指著四周解釋說道,“我們…已經抵達雁月堡,這裏是我私人的堡主苑。在我外出期間,沒有人會進來打擾。”
“你們先等一會。”
韓鎮鈺喘道,看向了被捆縛住的三人道,“我需要…先把這三人,帶去…關起來,然後…咱們再集合討論…咱們的事。”說罷,又轉頭看向呂千鈞,“老呂,有勞你一下了。”
“嗯。”
呂千鈞點頭應下後,便走到三人身前、俯下了身來,伸手出去、率先揭開了係在何婉霄嘴邊的麻布。
“呼——”
何婉霄到了這時才終於得以大口喘氣,正想左右扭動掙紮著,卻是因為已被點穴而再使不上力氣,故而變得與常人是沒什麽區別了。
呂千鈞蹲在地上,就這般正視著她。
而眾少年的目光,也在這個安靜的時刻,隨之被吸引了過去。
由於昨晚是深夜,他們並沒能看清楚,今日摘去了這封住她嘴部的麻布,少年們才完整的看到她的相貌:
赤眉鳳眼、膚白貌美,即便是因被粗莽的捆縛了一晚上、以致頭發淩亂不堪,妝容也盡數掉落,卻也亦是一副美豔婦人的姿色。
若讓常人看來,必隻會以為這是位年齡不過二三十歲的貴婦。
絕猜不出,她已是位年過五旬的武林前輩。
隻是此刻,何婉霄卻並不敢與呂千鈞對視,在呂千鈞看向她雙眼不過片刻,她便將頭撇了開去,臉上是一副鬱悶、無奈中帶著些生氣的神情。
而這一幕,更是讓眾少年也皆注意到了。
“小何,為何不敢看我?”
呂千鈞嚴聲問道,“轉過頭來!”
“這…”
被呂千鈞這樣一喝,何婉霄下意識地便轉過了頭回來,但才與呂千鈞對視一刹那,便又隻得垂了下來,仍是不敢與之直視。
“…師父。”
何婉霄低著頭,默默吐出兩個字來。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
呂千鈞冷漠道,“你還使著南麟劍,還記得你曾經是‘陰陽八龍傑’的其中一人?你可還記得世人送我們這幾個字,代表著什麽?你可還知曾經把我們一個個標上價碼的懸賞通緝,代表著什麽?”
“我還是那句話…師父。”
何婉霄此時則是抬起了頭來,看向了呂千鈞道,“四王爺他確實是賞識人才,有意振興武林,延續聖上所興盛起的這習武之風的。目前唯一能與他爭太子之位的,隻有五王爺,而五王爺身在海州、不知拉攏手中有一整個五毒堂的李蒼榮入手,反還助聖上將之鏟除…他根本沒有這個力量與膽魄,能跟四王爺爭奪!”
聽到何前輩的這些話,人群中的王伊寧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陷入了沉思來…
盡管她說的不錯,可琅王爺…確是如此嗎?
仔細想起,曾經初次見他時,他便是以父皇重病為由、親自從海州趕到京城照顧,還在見到自己的第一天,便邀到府上一會,大方袒露招攬之意。可見琅王爺肯定是有爭心的,而且還不小。
李蒼榮雖實力強大,手中又掌握有五毒堂力量,除已恢複狀態的聖上親自趕到外,別人根本奈何他不得。
但琅王爺選擇了來拉攏更年輕的,身上也沒有通緝令的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順著聖上的方向、與聖上的選擇是一致的。再加上世家武林會上打敗兩位兄弟奪冠,世人皆已知,當今三位皇子中,琅王爺的武功是最高的了。
難道不是這樣,才更有可能贏得太子之位嗎?
何前輩的想法又是從何而出的呢?
“我看得清局勢,師父。”
何婉霄繼續道,“你們不必嚐試說服我離開王爺。若論昨夜之事,那婉霄也願打服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聽到她這般說,眾少年是皆疑慮不已,呂千鈞則是沉默住了。
“我們不會殺你。”
一旁坐在地上的韓鎮鈺開口道,“我們會找到三途鼓,而後拿著它,加上你,去跟黑翳玿換出老張的孫子。”
“笑話。”
何婉霄轉看向韓鎮鈺道,“王爺傾盡府中上下全員之力,耗時將近一年都找不到,隻抓到個臭小子回來,就憑你們幾個,又能找得到什麽?”
“這就不必你掛心了。”
韓鎮鈺轉看向呂千鈞,“走吧,老呂。”
“嗯。”
呂千鈞轉頭應罷,隨即站起,順帶按著何婉霄的肩,便押著三人一道動身了。韓鎮鈺此時也欲站起,在其身旁的武浩與勞仁關便連忙將之扶了起來。隨後,韓鎮鈺便擺了擺手,示意不必。
“你們…就暫且在此等候吧。”
與老呂及三名俘虜走到了小石屋門前後,韓鎮鈺轉回頭來,看向了眾位少年說道,“待我們安置好他們三人後,便會立即返回,而後我們再商議下一步對策。”
“謹遵韓老家主安排!”
眾少年紛紛抱拳作揖以應。
“…好,走吧,老呂。”
“嗯。”
隨後,便見兩位前輩押著三名俘虜,掀開門簾,走出了石屋去。
而自始至終,王伊寧的目光卻一直駐留在那位呂前輩的高徒、同為陰四龍之一的‘南麟劍’何婉霄前輩上。
倒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反而是因為她的神態表現,她的話語,她的劍…
似乎在她的身上,就有著一些謎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