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確立少主
“嘁,這都什麽年頭了,還來這一套?”
何婉霄盤起手冷漠問道,“還發誓?嗬,發誓有用嗎?若是發誓有用的話,我還以我‘陰陽八龍傑’的名譽、以及王府侍衛的身份,發誓我們王爺根本沒有聽說過‘張南浩’這個人呢,說出來,你信嗎?”
“嗬。”
王伊寧笑罷,便將藥丸塞回了衽內,而後看向何前輩、盤膝坐了下來。
隻是睜著那隻如有金光般的蛇瞳,微笑而不言語。
“再說了,你問他的事做什麽?”
何婉霄放下手,嗤笑著應道,“知道他的事,對你們而言又能有何幫助?與王爺對抗,你們終究還是得死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
聽到何前輩的話,王伊寧不禁兩眼微眯了片刻。
“…是嗎?”
王伊寧盤起了手來反問道,“若是何前輩被囚禁在此,王府隻憑一個曹先索,還有幾十名草莽雜魚,如何能抵擋我們雁月堡以及韓氏…成百上千名的精英劍客呢?”
“王爺又要如何…讓我們達到這個‘下場’呢?”
“至於我為何想知道,何前輩您不必管。”
王伊寧繼續追問道,“您隻需知道,如今…我們將能令何前輩您恢複自由、重返王府,繼續助王爺阻擋我們的機會送到了您眼前。這樣的大好事,您…也要錯過嗎?”
“你!”
何婉霄盯著王伊寧,已愈發覺得這小子確實不簡單了。
“何前輩…以為如何?”
王伊寧再度發問,氣勢間更是愈發緊逼。
“好…好小子。”
何婉霄眼角微微抽動著,語氣間沒有拒絕,臉上卻還是一副不服氣的神色,“你既然這麽想知道以前的那些破事,那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今天累了,我什麽也不想說,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好。”
王伊寧應罷,便站起了身,向何前輩拱手、恭敬行了一揖。
“既如此,那伊寧便明日再來,何前輩,告辭了。”
說罷,王伊寧便拿出牢門邊的火把,舉著火把,不緊不慢的沿著來時的方向,從牢獄的出口處離開了。
從始至終,他的神色皆是一如既往地沉著平靜。
而何婉霄的目光,卻也一直目視著他的背影離去、直至他完全消失。
同時,她的心中也在思慮萬千。
這名少年在提起‘焦燁’二字時,就已有許多往事湧上心頭了,隻是當著晚輩的麵,有許多話她實在難以開口。
適才的‘累了’,卻不過是拖延之詞而已。
望著火光的完全消失離去,何婉霄也終於安靜臥下、側躺在了茅草上。
而她的心中,也逐漸泛起了許多陳年的回憶…
……
翌日,正月二十九。
上午辰時許,炎陽才剛開始普照著這西域綠洲大地,不過多久,封城內的百姓黎庶、市井商販等便皆起了身,開始了自己日複一日的生活。
而在封城最大門派‘雁月堡’內,也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堡主韓鎮鈺一大早便起身,穿上金黃色大袍,披上金絲薄氅,腰掛鶯歌笛與金鞘劍,戴滿了所有足以代表他身份的禮飾、玉器等後,久違的以一副雍容華貴無比、乃至超越了王爺般的氣質,走出了堡主苑。
走在他身後、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也換上了雁月堡服飾、帶上各自兵器的呂千鈞,王伊寧、武浩、呂白、勞仁關、安雅、秦蕙七人。
帶著老友及六名少年,韓鎮鈺往中央大石堡步去。
片刻,眾人便來到了大石堡…
尊貴的高座下、通向大門的長毯兩旁,桌案邊已密密麻麻的坐滿了身著黃袍、腰掛鐵劍、麵容肅穆之人,約有十數之眾。每人的配飾、穿著都極顯華貴,看起來身份應是不一般。
當中,幾乎都是白發蒼蒼的老者。
每個人此時都正眉頭緊蹙、神情嚴峻,一言不發,不久後,便見大門處,韓鎮鈺帶著呂千鈞及六少年走進了大殿來。
“參見堡主!”
一見韓堡主來到,長毯兩旁的十餘眾人便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了身來,看向韓鎮鈺、躬身恭敬地行了一揖。
“諸位長老免禮,還請都坐下吧。”
韓鎮鈺一邊走著、一邊揮手示意著說罷,已逐漸來到了高座前的階梯邊,而後邁步走上高座,上到了高座上的大椅與桌案邊。
隨著眾長老紛紛應聲坐下後,韓鎮鈺方也坐下。
呂千鈞也一同上了高座,站在韓鎮鈺身邊,而六位少年則分別位於高座下邊立候。
“韓某才剛回到,便召會諸位長老一同前來,實有要事交代。”
韓鎮鈺聲音洪亮的宣罷,便伸手指向身下一旁、向眾人示意著說道,“先與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持槊少俠,是當今大內侍衛副總管‘王伊寧’。”
“見過王副總管!”
眾長老聞罷,紛紛轉身向王伊寧作揖、齊聲行禮。
“諸位長老有禮了。”
王伊寧點頭應罷,便也看向眾長老、持槊回禮。
雁月堡的派頭果真是不一般,這番莊嚴的氣勢,已經與他在京城時上朝時、可說是有七八分相近了。
“這二位,是大內侍衛‘武浩’與‘安雅’。”
韓鎮鈺介紹完了一邊、便接著指向另一邊,“還有這二位,是京城守軍‘青龍營’的千夫長,呂白將軍及勞仁關將軍!”
眾長老又紛紛向另四位少年行禮,四人也恭敬回禮以應。
“此番…他們是奉聖諭,前來巡視流州的。”
韓鎮鈺繼續說道,“所以…韓某便盡地主之誼,邀他們幾位…到我們雁月堡上暫住幾日,諸位長老,應該沒什麽意見吧?”
“這能有什麽意…”
“沒有沒有…”
“一切謹聽韓堡主您的安排。”
眾長老盡皆綻開笑顏,對於這等小事還需過問他們,隻覺得韓堡主太過小題大做了,遂是,便紛紛大笑以應。
“那就好。”
韓鎮鈺點頭應罷,便繼續說道,“那麽…介紹完了幾位大人,便是時候談正事了。今次韓某召會了諸位…乃是我雁月堡及韓氏當中,地位最高的十二人,這件事的分量,想必諸位長老心中也有數吧?”
聽到這,眾長老便又逐漸恢複了臉上的肅穆。
隨後,麵麵相覷了一陣,便又皆看向韓鎮鈺、紛紛點頭以應。
“好,那麽韓某便要說了。”
韓鎮鈺清了清嗓子後,便神情嚴肅、俯視著座下的眾長老,聲音洪亮的宣道,“此事,關係到我雁月堡的生死存亡,關係到我們韓氏的千年存續!所以,接下來,韓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請諸位長老要謹記於心,嚴苛遵守!——”
說到這,眾長老們便瞬間明白了。
“我…韓鎮鈺,自從在諸位的推舉下,坐了這堡主與族長之位,已經…二十三年有餘。”
韓鎮鈺莊嚴肅穆的宣道,“如今,我已年過花甲,日漸衰老,也終於是要到了…功成身退之際。我是應當…也務必,給予韓氏的年輕人們,更多磨煉的機會,來帶領韓氏,麵對這五州四海、萬方天下的挑戰,來繼續帶領韓氏崛起。”
“所以今日,韓某…便要在幾位大人、還有諸位長老的共同見證之下,正式確立繼承人,確立韓氏與雁月堡、少主之人選了!”
韓鎮鈺頓了頓:
“而這個人,便是韓某的獨女…韓梅!——”
“什麽?!”
“這…”
眾長老們盡管都早猜出了韓堡主心中所想,但實際聽到,卻依然是令他們感到意外的。
在他們心中,似乎公子韓棣才是少主的不二人選。
“稟堡主,在下有異議!”
韓鎮鈺話音未落多久,便聽到座下右手邊、坐在中端位置的一位白發老者神情嚴肅的站了起來,同時,也引得所有人皆看向了他去,“我以為,這個位置隻有公子韓棣可以勝任!而不該是小姐韓梅!”
“…哦?”
韓鎮鈺兩位微眯,盤起手、架起腿,反問道,“文長老為何如此說?”
“很簡單!”
提出異議的‘文長老’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嚴肅的解釋了起來,“公子韓棣,是堡主唯一的兒子,又是長子,而小姐韓梅年紀實在太小,怎能擔此重任?”
話音落畢,餘眾長老開始了細聲的議論。
“咳咳!”
韓鎮鈺刻意一聲輕咳、喝斷了他們的言語後,便回答說道,“阿梅…自小有十足的武學天分,既有我親自教導,又自己勤奮刻苦,加上常隨我走南闖北,完全可以擔當,年紀可不能成為限製她的條件。”
“她雖年紀小,可她初次參加世家武林會,便能擊敗秦家小姐,秦正武的孫女,這更是皇上也有目共睹的。”
聽到這,站在一旁的秦蕙垂下了頭。
雖然此刻這群長老們都不認識她,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這般做了。從韓老家主的言語間,她也著實理解了自己與韓梅間的差距所在。
“而韓棣?嗬,恕我直言,雖是我長子,可我卻並不看好他。”
“他無論是對於練武,還是對於經商,或哪怕隻是處理門派事務、為韓氏的未來而憂慮,都從無一絲興趣,從未放在心上!恃寵而驕,成日隻知廝混於街市,與奸人佞徒來往…”
砰地一聲,韓鎮鈺猛拍了一下眼前的桌案、怒目圓睜。
“…敗兒一個,不足為提!”
“若讓他做了主,韓氏將來必將逐步走向衰落、一蹶不振,最後,完全被歐陽氏取代!——”
麵對著韓堡主的震怒,文長老渾身都打了個寒顫。
“…是,堡主。”
文長老畏畏縮縮的應罷,便坐下了回去。
“此事不再需要諸位長老的意見,韓某已經決定。”
韓鎮鈺說罷,便望向左手邊、坐得最靠前的另一位白發老者,嚴肅說道,“韓副族長,請您待今日散會以後,便立即去起草文書,並向所有韓氏子弟、雁月堡弟子們張貼布告、宣告此事吧。”
“…是。”
韓副族長神情間雖仍有些顧慮,但依然隻有起身、作揖以應。
“嗯,好,既如此,那…”
“報!——”
這一回,韓鎮鈺話音未落,便聽得大石堡外匆匆邁進來了一身著杏黃長衫、腰掛鐵劍的青年男子,快步走近到了長毯盡頭的高座下,單膝一跪,恭敬抱拳作揖。
韓鎮鈺疑惑:“何事快說。”
青年男子作揖道:“稟告堡主,四王爺遣使來訪,聲稱有要事需麵見堡主商談!”
“什麽?!”
聽到這一消息,高座下的六位少年皆驚訝了片刻。
“讓他過來吧!”
“是!”
青年男子應罷,隨即起身退下,而後快步走出了大石堡,接著步履飛快、遠離大石堡,沿著大道一直向雁月堡大門奔去…
“那麽諸位長老,今日的早會就到此為止了。”
韓鎮鈺遂站起身、看向眾長老,而長老們也不敢怠慢,也紛紛站起、躬身麵朝,恭敬作揖。
“散了吧!諸位長老,好走不送。”
“…是。”
眾長老紛紛應罷後,便皆轉過了身,依次離開了大石堡。
很快,大堂上便回歸了原先的空曠,就連侍候在一旁的幾位侍女也盡數被韓鎮鈺叫開,最終,隻剩下了他們八人。
而王爺所派遣來的使者,也在不久後,逐漸向大石堡走近了過來…
……
嘩——
一刻鍾後,門前長簾掀開,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了大石堡內。
穿藍白二色道袍,背負一座厚重的深藍色劍匣,黑白相間的長發披散及腰、長須紮成辮狀,劍眉星目。
門派中的年輕弟子與族人認不出他來,隻知他是王府來的使者。
而此刻,大石堡內、高座兩旁的八人,看著他的臉,卻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尤其是韓鎮鈺與呂千鈞二位前輩…
這位王府使者,便正是‘陰陽八龍傑’中的陽四龍之一,上河劍——
曹先索!
“幾位,又見麵了。”
看到高座上眾人後,曹先索恭敬作揖說道,“一日不見,幾位的狀態看來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呢。如今,又都齊聚在韓大哥這裏,看來前夜起事時,韓大哥…也確實在現場、有出手吧?”
眾人聽到,皆是一臉陰沉,看到眼前的敵人,並不願露出好臉色。
“小曹,你有話就快說。”
韓鎮鈺平靜道,“我與老呂還需指導他們修煉,無暇陪你閑聊。”
“…好吧,韓大哥,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曹先索再度拱手行了一揖後,便繼續說道,“此次曹某前來,既有公事,也有私事,就先從公事講起吧。至於是何公事,相信諸位也能想得到。正是王爺派我前來,催促諸位,盡快‘交貨’的。”
“交貨?交什麽貨?”
韓鎮鈺故作疑惑,“我們韓氏經商多年,信譽天下皆知,可不記得欠過你們王府什麽‘貨物’。”
“是嗎?那我直說好了。”
曹先索神情平靜道,“王爺催促韓大哥,請即刻交出已經在您手上的三途鼓,他好將張南浩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