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正式開賽
“清州雪城，武浩！二十四歲，太子近侍，清州衙兵器教頭！”
話音落畢，與適才的勞仁關、韓梅坐在同一排，圍在太子座駕旁邊的一名同樣穿著玄色官服、腰挎長劍的青年便站起了身。
脫去官服、露出一身便裝後，武浩跟在二人之後走出坐席、步下高台而去。
“清州白蟒山，王伊寧！二十二歲，太子太保！清州王府侍衛總管！”
在這句介紹的話音落畢後，應聲站起的，正是適才就坐在武浩身邊的、最是顯眼的那名少年…
這一刻，他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隻見那身高七尺九，頭戴烏紗、束發帶，身披著玄色官服，袍下是用於比武輕便的白衣，手持的還是六年前那杆禦賜的一丈烏杆金鋒槊，金瞳劍眉、英氣逼人的王伊寧，在萬眾矚目之上，踏著大步、走出了朝廷座區前排的席位。
跟在勞仁關、韓梅、武浩三人之後，王伊寧往高台下邁去…
而聽到是伊寧要下來，已經走到樓梯中段的三人居然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回頭望去。
等著伊寧走到他們身邊後，三人才走到他周圍，分別簇擁著他繼續走下去。
更誇張的是，就連擂台上、正手持著名單的國師赫連莊都停了下來，看向王伊寧去，在他走到這邊之前，都沒有繼續念下一個名字。
在圍觀萬眾熱烈的歡呼聲與鼓掌聲間，王伊寧這一回的人氣、以及觀眾們對他奪冠的期望，已是顯而易見。
在這十幾年間，曾經那些舊時代的傳奇、擁有過無限風光的高手們，如今幾乎都已隱退，就連年近八旬、被公認為天下第一的老皇帝‘黑翳泉’，在如此盛事上都不再出現了。
而如王伊寧、秦瑝等這一批崛起的青年，可說才是新時代的代表！
十四年前的白蟒山上，台下觀眾中都還有不少親曆者…六年前的渚州王府，他的一記‘金蛟破海’更使他的威名徹底響震五州！
待到手持大槊的他站上了台後，更是見到所有已先上了台的人、包括主持人國師赫連莊在內，都主動給他讓出了位置，讓他站在了台上的最中央。
此時，隻見他抓著槊杆、舉起了雙手來——
陽光之下、萬眾矚目之上，迎著潮水般的呼聲，王伊寧的兩隻金瞳仿佛是能發光般熠熠生輝、依然如當年般是那樣的雄姿英發無比…
“…咳。”
直到呼擁王伊寧的聲響緩緩平靜下去，赫連莊才繼續展開卷軸、宣布接下來的幾位十六強選手。
接下來輪到的，便是江州的四位、以及隼陽島的兩位選手了。
“江州嵩城，法名路璞！六十九歲，萬佛宗大方丈！”
話音念畢，坐在會場北沿、江州座區當中的，身披大紅袈裟、內穿黃袍、腳穿布鞋，手持一杆烏杆大禪杖、腕吊佛珠，頭頂有九個戒疤的一位老者應聲站起，抬腳直接躍出數丈、到了座區之外，而後邁步向台上走去。
路璞法師，大方丈？
對於這個名字，王伊寧已經不再陌生，這位便正是當年在萬佛宗時、‘許闡是’前輩的師兄，曾經在渚州王府的那場世家武林會的決賽上，他的第一位對手、便是這位老僧。
多年不見，原來他已經接替鉉卜方丈，成為繼任的大方丈了。
“江州遊鱗穀，西門華！五十六歲，遊鱗宗副宗主，西門氏副族長！”
隨後，即見到是同一片座區中，本坐在路璞法師靠前一些位置的一名身披黑甲、穿深藍長袍，手持一杆紅纓槍的中年男子走出座區來，向台上步去。
這幾年在世家武林會中，他已屢屢能名列前茅。
如今在天下武林會進入十六強，也並不出乎觀眾們的意料。他的武功與名次始終比正的宗主與族長都高，倒是一道奇景。
“江州京城，司徒虎！五十三歲，望劍門門主！”
聽到是這個名字，王伊寧驚得是兩眼都瞪大、轉朝北望了過去——
依靠自己的特殊體質，能兩次從李蒼榮手上逃脫的、絕對實至名歸的前大內侍衛總管，若是要拚生死，就連聖上都殺不得他…
這位大叔怎麽有這閑心參賽，還一路打進十六強來了？
然而還好，擂台上的正規比武比的是招式、內力、反應與心態，而不是生死的廝殺…否則，國師之位恐怕跟他或秦瑝二人都無關，而是出奇意外的讓‘司徒總管’給搶去了。
“江州遊鱗穀，西門台！二十一歲，遊鱗宗弟子！”
在西門華起身走出後沒多久，原先就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名穿著扮戴、五官相貌皆與他有九分相似，且同樣手持一杆紅纓槍的少年便應聲站了起來，走出了江州座區…
跟隨在父親的步伐後，西門台走向中央擂台去。
“南海隼陽島，秦瑝！二十六歲，隼陽門門主，秦氏族長！”
“南海隼陽島，秦蕙！二十歲，隼陽門副門主，秦氏副族長！”
念畢，會場南沿，渚州座區的最前排，皆各穿了一身赤紅色、腕配護具、腰挎長劍的一男一女兩人站了起來。
壓軸念到的這最後兩個名字，會場內的觀眾們更是不能再熟悉了。
此二人，便正是曾經也當過十年國師、叱吒天下無敵，與段氏上一代族長、當今聖上黑翳泉齊名為‘天下武胤泉’的秦正武，膝下的一對孫子與孫女。如今，這兄妹二人皆隻在這個年紀、便已分別成為了秦家的正副當家，比起他們的祖父當年，可說還要風光。
而當中的秦瑝，更是在前年的世家武林會上位列亞軍，打敗了除赫連國師外的所有對手！
這一次，他自然也是毫無懸念的進入了十六強。
與王伊寧一樣，他同樣是國師之位的有力競爭者，在他走向台上去時，他的呼聲甚至完全不亞於王伊寧…當觀眾們再想起十幾年來，他與那位王家少年的爭鬥時，頓時是隻有更為興奮…
而台上，赫連莊在念完全部十六名選手的名號後，也終於收起卷軸、塞回了袍袖內，而後兩手背起，退到擂台邊緣，靜候選手們全部上台。
片刻後，十六名選手便全部來到了台上。
十六人站在擂台的正中央，圍成一圈、皆麵朝向外而站，有兩手背到身後的、自然交握的、亦或盤起在胸前的，也有持著長兵器拄台的，也有一邊手叉腰、一邊手扶著腰間的劍，還有盤著手把劍抱在胸前的…
每人頸上都佩戴著一串象征著進入十六強的項鏈，無比的意氣風發。
而接下來，這十六人便要展開今日的最終選拔…來為這場盛大的第三十九屆天下武林會，畫上隆重的句號、決選出接下來十年的當朝國師了！
最終的魁首，就在他們十六人當中！
……
“接下來，將展開今日比賽的第一階段，十六進八的淘汰賽。”
站在台沿的赫連莊掃視著眼前十六位選手、同時朗聲宣布道，“每人以抽簽方式，決定各自的對手，而後開始比武，共比八場。在比試中勝出的八位選手，便得以晉級下一階段的比賽。”
“請各位選手到這裏來抽簽。”
隨後，便見赫連莊俯下身來，抱起了一樽一早即已擺放好在擂台邊緣的小鼎。話音剛落，十六人便各自動身、向赫連國師走去。
這回，王伊寧也發現，‘簽筒’似乎變得與以往不同了。
一樽小鼎，中層有張隔板，隔板上開了一個僅容手腕通過的洞口，洞中隱約可見是一堆寫有字號的鐵丸…
“伸手進去，隨便摸一個出來，不準看。”
遇到每一位‘抽簽’的選手，赫連國師都會如此提示一遍。
很快，所有十六枚鐵丸便皆被取了出來。
而十六位選手此時也退回到了擂台中央，觀察起了自己手上的鐵丸，尋找著自己第一輪比武的對手會是哪位。
“七…”
王伊寧揉玩著手中的鐵丸，眉頭微蹙起來。
可以猜到，這個簡單的數字應該代表了自己第幾場開打。
就在他看著鐵丸時，周圍的其餘十數位選手則已開始在台上四處走動了起來，其中已有幾人是找到了自己的對手，拿到赫連國師麵前進行統計。
不久，便有兩人帶著鐵丸、找到了王伊寧麵前，駐足停住。
“七號，是…是你啊…”
王伊寧聞聲抬頭，來者竟然是當今雁月堡的堡主、韓氏族長、阿梅的哥哥‘韓棣’，站在他身旁陪他過來的則正是阿梅。
“你？”
王伊寧看著韓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疑惑神情。
與這位曾經的大少爺之間，王伊寧可說算是有些‘不愉快’的。六年前他們到流州一趟，直接導致了韓老家主的遇害、阿梅被迫的不能返鄉。在輪到是誰繼任堡主與族長的問題時，王伊寧也曾與呂前輩一道、在眾長老麵前極力反對過他的。
然而，即便大他王伊寧幾歲、此時又已是一家之主，並且之前在京城的一個月裏、更是也見過多次…
可當輪到在擂台上麵對他時，韓棣的反應、可說還是仿佛晴天霹靂了一般，已經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顫抖著打招呼，連舌頭都幾乎捋不直了。
“嘻嘻。”
韓梅見到這個情況、不由是拂麵撲哧一笑，“哥，你還是直接投降吧？王大哥的本事，你可是知道的。”
“不至於，阿梅。”
反倒是王伊寧此時勸阻了、並看向韓棣說道，“公子哥得給韓家留些臉麵呀，打還是得打幾招的。不過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好、好…”
韓棣對王伊寧如此的‘狂放之言’根本不敢反對，隻有連連點頭應對。
片刻後，赫連國師便已整理好了第一階段‘十六進八’淘汰賽的對決名單，並根據鐵丸上的字號順序，排列好了即將開始的比武的順序。
同往常一樣，選手們自己知道，觀眾們是暫時不知的。
在擂台的正北、朝廷座區高台的正前方，還有一座‘裁判席’高台，高度不及擂台與朝廷座區，但同樣有二丈之高，擺有一排桌椅，能完全看清台上比武的局勢。
而裁判席前，則還有一座一丈高的‘選手候場區’高台，隻有一排木椅。
在請十六位選手皆坐入那排座位中後，赫連國師也走到了裁判席長桌的中央處，在桌上一樽香爐裏插上了一炷香。
同樣，這也是留給選手們準備的時間，調整心態、熱身預備。
……
就在這等待著的時間裏，太子黑翳琅則是從金製車椅大駕中走了出來，而後，沿著冗長的樓梯、緩緩走下了朝廷座區的高台…
隻見他走進到裁判席後，坐在正中央香爐前的赫連國師便立即起身、給他讓出了位置，自己站到了一邊去。
坐在裁判席中，黑翳琅發動‘傳音入密之術’，聯係起了王伊寧來：
“伊寧，你的對手是誰？”
王伊寧耳內聽到響動，正欲回頭、但反應過來是太子的聲音後，便坐直了身子、沒有發出異動，隻是傳音回應。
“阿梅的哥哥，韓棣。”
“很好。”
黑翳琅繼續傳音道，“依此時秦瑝的狀態看來，你認為可否有勝算？”
太子殿下的聲音落畢，王伊寧便立即轉頭，看向了與他坐在同一排、且相隔也並不遠的秦瑝去——
秦瑝注意到異動，也同時轉頭看向了王伊寧去。
二人四目相對，彼此看起來無比平靜的眼神間、卻仿佛是有萬千場刀兵交鋒…
接著，秦瑝便咧起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
王伊寧這邊，則是始終神情肅斂。
在二人互看了一陣後，從秦蕙與韓梅二人開始，到勞仁關、武浩、薛離樞、西門台等人，再到其餘剩下的所有人，很快便都注意到了這兩人無形之中的敵意與殺氣…
隱約間，其餘的十四人，仿佛都明白了什麽，似乎今日的這座擂台、正是給這兩人準備的。
今日的這場決賽，看起來有連續四輪、從十六人淘汰至一人的十五場，實則…是隻有一場。
看起來是對天下武林會冠軍、暨國師之位的角逐，實則，是王、秦兩大武林世家…最銳利兩道兵戈的交鋒！
“不好說…太子殿下。”
一邊看著秦瑝、王伊寧一邊傳音回複，“還是那句話，我始終認為…這一屆的天下武林會，絕不會再如往年的那般簡單了。這張擂台上，決定不了最終的勝負…”
“…明白了。”
黑翳琅傳音答道，“那麽，你就看著來吧，總之記得…不要給秦瑝當上國師即可。”
“是，臣…領命。”
王伊寧傳音應罷，便轉過了頭去、不再與秦瑝對視。
……
終於，時至卯時二刻，香已燒盡。
赫連國師此時也從一旁走到了太子殿下的身邊，捧起了記錄著接下來八場比賽順序、但尚未填寫結果的帛書，走下裁判席台，繞過選手候場區台，上到了擂台的最中央去…
與此同時，全場的上萬觀眾見狀，也皆在頃刻間即爆發出了如潮水、洪流般的歡呼聲，鼓掌、歡呼、尖叫，皆是此起彼伏、雷動不斷…
“第一階段‘十六進八’比賽，第一場比試！”
站在了擂台的最中央、麵朝向南，赫連國師捧著帛書、高聲宣布道：
“江州京城，司徒虎！對陣，江州嵩城，路璞！”
“請兩位選手，上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