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直達終場
休息時間結束,時至辰時四刻。
在赫連國師的宣布下,第三階段‘四進二’的半決賽、便就此正式開始了——
“半決賽,第十三場比試!”
“渚州勞家村勞仁關,對陣,南海隼陽島秦瑝!”
“請二位選手上台!”
這一回,二人從上場到交手前、都有如此前第一階段秦瑝與薛離樞的比試一般,隻是勞仁關對秦瑝的敵意也更為凝重…而秦瑝也在一上場便亮出了‘銀翼’的全貌,收起了輕蔑與得意的笑容、同樣把勞仁關當成了自己的勁敵,要認真對待了。
“半決賽,第十三場比試,勞仁關對秦瑝,現在開始!”
鐺!
銅鼎敲響、赫連國師宣布開始後,二人即同衝上前、開始了交手!
比起薛離樞,勞仁關雖缺少一杆長劍,可卻多出了一副高壯得多的身形、長得多的四肢,更為壯實的肌肉、更快更猛的拳腳,不僅能躲得掉秦瑝密麻頻繁的進攻,更是即便偶爾被他劈到了、亦能毫發無損…
秦瑝手上刀劍劈到勞仁關身上,隻覺幾乎比鋼鐵還要堅固!
不僅如此,勞仁關甚至還能同樣憑借兩手,如同第二階段時的司徒虎一般,將秦瑝身上銀翼的‘羽毛’一根接一根的拔下來、扔到一邊的台上或台下,將他的攻守之勢都不斷削減。
二人的戰況,令坐在會場內的觀眾、候場區中的王氏伯侄、朝廷區中的太子及其眾近侍,頓時都或驚訝、或歡呼起來…
當中尤其是王鍥、王伊寧二人,本想著能用手上功夫削一番秦家的麵子,卻是驚喜,此事竟讓勞仁關、達哥給先做到了!
而秦氏眾族人及其他支持秦瑝的觀眾,則是紛紛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本來有望可與王伊寧爭奪國師之位的秦瑝,會否在見到王伊寧之前,就先止步在半決賽了呢?
砰砰砰…
終於,交打幾合下來,二人分開之後:
此刻,秦瑝兩臂銀翼間的‘羽毛’是已被拔去了大半、隻剩三成不到了。到了這時,就連他秦瑝的眼神也變得更顯敵意了些。
於是,便見他一運功發力,哄的一聲,濃鬱炙烈如火焰般的火象內力、便化作了赤紅色的霧氣,由他心脈及至丹田處噴發而出,很快蔓延便騰繞到了全身,將他的一雙銀翼給染成了‘赤翼’,並擺出了鶴形拳的架勢來——
台下萬眾見此一幕,紛紛是一片驚呼與嘩然…
終於,他也要拿出實力、來認真應付了!
勞仁關見狀,卻是隻覺不妙。
畢竟自己的全部實力、是要包括一身毒功在內的,可是這些東西,卻偏偏被規則限製、不能在擂台上施展出來…
如此,豈非注定要被這秦瑝占了許多優勢麽?
想到是如此情況、接下來自己很可能要輸,勞仁關頓時是攥緊了雙拳、額間青筋暴凸,心中滿是不甘。
而對麵數丈外的秦瑝,顯然是察覺出了他此時心態的變化,遂隻是輕嗤一聲罷,便腳下一點,緊接著便要繼續攻上來…
然而,就在這眼看著二人要繼續戰鬥、台下觀眾都緊張萬分的時刻——
“停!”
就與適才的第七、第十二場比試一樣,勞仁關站在擂台的一端,才剛拔去他七成的銀翼、尚未與開出‘赤翼’後的那秦瑝繼續打下去,便伸出大手來,厲喝一聲、打斷了正朝他衝來的秦瑝。
秦瑝刹住腳步,在原地疑惑了刹那,便立即明白了。
隻見這時的擂台上,秦瑝與赫連國師是默契的同時看向了對方去,赫連莊眉頭深蹙,秦瑝則是嗤笑著點了點頭。
而勞仁關則是轉身向南,麵向了整個會場的觀眾去:
“諸位!”
勞仁關喝聲如雷、響徹整個皇城,“這張擂台是究竟屬於誰的,想必你我都已是心照不宣的了!既如此,我勞仁關,也沒有必要留在此地、繼續拖延大家的時間了!——”
“赫連國師!”
勞仁關轉看向台上的赫連莊、抬起肌塊碩大的兩臂,厲聲喝道,“我勞仁關要放棄這場比試,我申請投降!”
果然,這一幕是第三次發生了:
這一刻,台下萬眾是再度喧然而起了一大片的震驚…
但此時,已經有許多觀眾明白了這位勞仁關選手所言之意。候場區中的王氏伯侄、朝廷區中的太子及其眾近侍,乃至就連王、秦兩大世家的族人,則都已感到是毫不意外了。
“勞仁關,你想申請投降,你確定嗎?”
赫連莊看向勞仁關,按照規則與製度、嚴肅的問了出來。
勞仁關隻點了點頭。
於是,赫連莊便看向了裁判席,點頭向他們示意過了一道,便直接高聲宣布了出來:
“勞仁關,投降!”
“比試結束,第十三場比試,秦瑝,勝!”
鐺!
知曉規則對自己不利、同時也清楚打敗秦瑝的機會應當留給伊寧,勞仁關便主動的結束了戰鬥。由於是在上半場已打出了優勢的狀態下投降,是故,在留給大部分觀眾的印象裏,他是並沒有輸的。
然而,這還未完:
就在赫連國師還未宣布下一場、即倒數第二場比試開始之時,隻見候場區中,那位接下來就要上場的選手之一,身形魁梧、一身白袍、一頭白發,五十九歲的王氏族長‘王鍥’立即站了起來:
而他站出來,卻並非是要找人借兵器,亦非按自己的計劃、繼續借用伊寧的大槊與空手的他對打,甚至根本沒打算走出候場區、向擂台走去,而是直接轉過了身…
背朝著擂台,抬頭看向了裁判席去。
“我也一樣!下一場不必打了!”
王鍥聲嗓蒼邁厚重的厲喝道,“諸位裁判,我王鍥放棄這場比試,申請投降!——”
麵對席間眾裁判將官驚詫疑慮的眼神,王鍥隻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隨後,便走下候場區,直接往會場北沿的清州座區走了過去,從容且安然的坐進最前排,繼續與武笑酒、薛元柏等老夥計們坐在了一起…
候場區中,隻剩下了王伊寧一人。
此時此刻的他,與尚在擂台上一邊拾取著自己‘羽毛’的秦瑝,二人頓時是吸引到了全場觀眾的目光。
王伊寧神情凝重、十指交叉,躬背而坐,一言不發、並無任何反應。
雖完全明白達哥與鍥伯這樣做是為何,也對於與秦瑝的作戰是期待已久、絲毫沒有感到緊張…但來得是如此直接、如此迅速,還是令他稍感到有些猝不及防與意外的。
同時,他也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這秦瑝刺殺皇上、離間王臣…
他又究竟打算利用這場天下武林會,來做些什麽呢?
“半決賽,第十四場比試!”
“清州白蟒山王鍥,對陣,清州白蟒山王伊寧!”
而赫連國師在與裁判席互相確認過後,便也直接宣布了這還未開始便立即結束了的、決定決賽兩位選手的倒數第二場的結果:
“王鍥,投降!”
“第十四場比試,王伊寧,勝!——”
……
四強半決賽的結束,即表示了整個比賽最後一階段、即總決賽的即將到來。
這時,全場觀眾充滿熱情的歡呼與尖叫聲,已經來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熱烈’的程度:
天下武林會,隻是十年一屆。
而同一對,來自兩個有過幾千年世仇的武林世家的,就連彼此間也持續相鬥了十幾年的對手,且各自的實力、都同時足以匹配這張擂台,能同時站上到這張擂台的最高處,即將展開與彼此的決鬥…
這樣的奇事,可謂是千古不曾得見一回!
“諸位!”
不久後,擂台的中央處,國師赫連莊也高聲宣布了道,“經過適才…匆匆結束的兩場半決賽,終於,進入今年…黑翳泉六十年,第三十九屆天下武林會,最終決賽最後一場的兩位選手,已在剛才產生了!”
“南海隼陽島,隼陽門門主及秦氏族長,秦瑝!以及,清州白蟒山,太子太保及清州王府侍衛總管,王伊寧!”
“一刻鍾後,他們便要在這張擂台上,決出冠軍的人選、國師寶座的歸屬!”
倏然間,台下萬眾掌聲雷動…
而會場北沿的選手候場區台上,在被念到自己名字時,坐在十六個空位裏其中兩個位置上的王伊寧與秦瑝,則是迎受滿了來自台下萬眾景仰的目光、呼擁、掌聲甚至尖叫,一時風光可說是前無古人…
“一刻鍾後,最終決賽,便正式開始。”
赫連莊宣罷,便轉過身去,走下了擂台、而後往會場北沿的裁判席高台上邁步走了回去。
……
這一刻鍾,過得是無比漫長。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片白茫的溫和天空、竟逐漸變得陰沉了下來,接著,更是有層層烏雲從四麵八方席卷過來,令會場內的萬眾都已逐漸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撐起了早已準備好的紙傘…
看來今年的這場決賽,果真不簡單,與往年的也都不相同。
就連老天爺,似乎都是這樣映襯的。
到了一刻鍾已將要過去的時候,整個京城的天際、更是已完全暗了下來,灰沉得仿佛被潑過了墨一般,當中,甚至還有幾道細微白光、時常隱約閃爍著,正是將要打雷的征兆…
密麻不止的議論之聲,不斷充斥在人群當中。
而見到這個天氣狀況,候場區中擺出完全相同姿勢、盤手架腿而坐的兩人,此時也不再沉默了:
“…喲。”
秦瑝主動開口道,“之前還好好的,到現在…居然就這個天氣了,看來…恐怕是不祥之兆哇。”
四個座位外,王伊寧應聲看向了秦瑝去,然卻是沉默著、並沒有直接理會他。秦瑝見狀,也立即朝他看了過來。
“王伊寧。”
秦瑝主動靠了過來,二人的間距縮小到了三個座位,“你知道…到了咱倆開打,便是烏雲密布,這…代表著什麽嗎?或者…我幹脆直接問你,你知道‘烏雲’是什麽意思嗎?”
“…秦瑝。”
王伊寧神情冷厲的應道,“你很緊張麽,為何要主動找話聊呢?”
“嗬嗬…”
秦瑝咧嘴嗤笑,同樣沒有回答王伊寧的問題,而是繼續自說自話道,“我猜…你應該不知道吧?其實…黑翳王朝的‘黑翳’,就是烏雲的意思。隻是…它指的不是天上的烏雲,而是一種…生長於人眼裏的烏雲。”
“它…會使人盲目,使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從而被遮蔽住前路。”
“尤其…它遮住了本該翱翔於天空的鷹隼的道路,遮住了…本該普及蒼生大地的太陽的光輝。”
“所以這個姓氏…這個國名,這個大陸名,本身就是不吉利的。”
秦瑝嗤笑著解釋道,“既然是烏雲,是不吉利的東西,那你說,它…應該被怎麽辦才好呢?”
“嗬,秦瑝。”
王伊寧聽罷嗤笑道,“同樣的話,你若是敢在皇上麵前提起,你…早已不知死過幾遍了。你應該知道,這樣的言辭…與謀反無異。”
“那你也知道吧,伊寧。”
秦瑝明示著道,“咱們的皇上…今天不在,他…已經聽不到我說話了。”
“…當然。”
王伊寧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殺意、盯向秦瑝的雙眼答說道,“我原以為…殺我王伊寧,滅我王氏,便是你秦瑝所想了。沒想原來…你的胃口,還遠不止我這一座白蟒山呀。那你可要小心了,嘴…當然可以長得很大,而肚量…可不一定都能吞的下。”
“我可沒明說過喔,是你自己想的。”
秦瑝說罷,還瞥了一眼遠處朝廷座區中、金車椅裏的太子黑翳琅,知道他都能聽到,這些話也在出口前、便做好了‘讓他聽到’的準備。
“嗬,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來,我可是一直在鬱悶,在糾結。”
隻見王伊寧也冷嗤了一聲,登時便吸引了秦瑝回看向了他來,“我在想…你秦瑝做這麽多些事,你究竟想要謀劃些什麽?你曾為挑戰我而夜闖東宮,甚至不惜拿出‘那樣’的情報作為交換,可是第二天…你就能立即改變主意。”
“就這麽些破事,你能做些什麽呢?”
“你秦瑝…究竟打算做什麽呢?我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伊寧平靜道,“反正…現在有時間,你不妨…直接告訴我吧,畢竟你應該也能想到,這場決鬥…絕不會是咱倆的最後一場。”
“…這個提議挺好哇。”
秦瑝撫了撫頷間細微的胡茬,嗤笑著斜過臉、朝著王伊寧看去,揚起一邊嘴角應道:
“但是…我拒絕。”
王伊寧聽罷,神情是一片冷漠。
“既然時間還多…王伊寧,你就不必急躁了。”
秦瑝後仰靠到了椅背上、極為愜意的答說道,“等你打敗了我…等這些事都一一發生了,你就會知道…我秦瑝究竟在想些什麽了。你隻需明白…這一場雖非你我之間的最後一場,但是…”
“…你我之間,也不會再剩下多少場了,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