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男人的故事
那年春暖花開,是何月第一次見到甘甜。
多年之後,當何月回憶二人過往,還曾唏噓:
若沒有甘甜,就沒有今日的何月。
當何月以為自己要枉死在刀下的時候,橫空飛出一隻手,菜刀在瞬間被人奪下。男人直接被按倒在地,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響聲!奮力掙紮。
電光火石間,一聲“砰”地巨響,五樓的老師宿舍爆炸了第一個煤氣罐。
何月的頭懵懵的。
她聽見消防員四處檢查火源的奔跑聲;她聽見警笛轟鳴,和警察上樓的腳步聲;她聽見男人心有不甘的嚎叫聲;還有身後姐妹們的哭喊聲……
何月看著眼前一招製度男人的長腿美女,眼一翻,暈了過去。
……
何月醒來的時候,看著床邊的姐妹們,第一句話是:
“人抓到哪裏去了?我想見他一麵。”
“姐姐,那人那麽恐怖,你還敢見他?”
何月坐起身,“園區的所有火都撲滅了嗎?沒有人傷亡吧?”
“沒有,隻是損失了著些家具,裝修也廢了。”
何月穿上鞋子,拔掉吊針,匆匆趕回園區。
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和一個女人,正站在焦黑的園區前向著樓上張望。
何月跑過來,看著女人的臉:
“是您救了我嗎?”
“不用在意,舉手之勞!”甘甜笑得柔美而爽朗,眼神中剛中帶柔,充滿了善意,讓人想要親近。
何月看著數百萬投資毀於一旦,心中在滴血。但她更想知道這場災難到底因何而來,她良心辦園,嚴格要求員工,從未行差踏錯。
怎麽會有家長持刀放火呢?
甘甜看著她在走神,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想知道一個答案,我也想知道,我陪你去警局吧。”
何月抬起頭,驚訝於甘甜的通透。
“謝謝,認識一下,我叫何月。何處來的何,日月星辰的月。”
“甘甜,上甘嶺的甘,酸甜苦辣的甜。”
李金生轉身往出走去:
“走吧,天黑以後,我們還有事情做。”
警局裏,戴著手銬的男人看不出表情,臉上猙獰的傷口和疤痕遍布了整張麵孔,甚至無法辨認他的本來麵目。
他的額頭上有一個鼓起的大包,是甘甜奪刀製服時磕起的血腫。
“你為什麽要燒親子園?”麵對這個數小時不發一言的男人,警官采用事主平等視角的溝通方式,讓何月來跟他聊。
“我查過檔案了,警官說你是棉城人,可是我的親子班和幼兒園裏,都沒有棉城籍貫的小朋友。你既然不是我的學生家長,你對我們園區,怎麽會有那麽大的仇恨呢?”何月靜下心來,不管他的麵相多麽醜陋,她都直視著他的眼睛。
男人看著何月,懷疑地問道:
“你的老板,不叫葛達成?”
何月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今年初五,才正式接手這個園區,教職工也都用的我自己的。之前的老板叫葛達成,他去年9月就進了監獄,他的妻子開始賣產業還錢,好像是為了給他減刑!所以,你找錯人了。”
男人愣了一下,然後緊緊地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
“他居然躲到監獄去了?那我豈不是搞不死他了?”
旁邊記錄的警官看了他一眼:
“注意你的用詞!”
男人冷笑一聲:
“我已經是個惡魔了,我還怕死嗎?”
何月回想白天發生的事,兩手又顫抖了一下,她想起進來之前甘甜教給她的話,平靜地說:
“你為什麽不趁親子園沒下課的時候防火呢?為什麽一定要等家長和孩子們都下樓了,才開始點火?”
男人的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我慢了一步……”
何月搖搖頭:
“你不是慢了一步,你是心存善念。你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不該死。”
男人被說中心中所想,長歎一聲,閉上雙眼。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那,你和這個葛達成,到底有什麽仇怨,一定要燒了他的園子,燒死他的員工呢?”
男人睜開眼睛,仇恨和回憶如同潮水般衝進腦海,他咬牙切齒地說:
“因為他害死了我的兒子!我可憐的兒子,才隻有5歲啊!啊啊啊……”他瘋狂的嚎叫起來,審訊椅的小桌板被他錘得“咚咚”作響。……
“我和葛達成是同村的同鄉,他們兩口子在縣城做幼兒教育,後來做的很大。我曾經給他做過裝修工,感覺他的園子環境好,就把孩子送到他那裏去上學……”男人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一度哽咽而不能言。
“爸爸,園長的媳婦打我。”
“打你哪裏了?”
“打這裏,”孩子指著一處,但是那裏並沒有被打過的痕跡……
“爸爸,我明天不要去上學了。”
“為什麽呀?”
“園長和他媳婦一起打我。他們說我爸爸老實,不會說什麽的。”
“爸爸,你再讓我上學我就活不成了。”
“可是爸爸要去上工,媽媽不在了,誰來帶你呀?”
“……”
沒想到,那是兒子最後一次和自己的對話。
當他得到消息去園區的時候,隻是見到了孩子的屍體。
他憤怒過,咆哮過,都被敷衍了事。他去葛達成家找過,被幾個人暴揍,還潑了他一身的硫酸。
一個又老實又木訥又不懂法律的男人,他能做什麽呢?仇恨在發酵,痛苦在蔓延。他準備了所有行凶的工具,養好身體時,他才得知,姓葛的已經越做越大,家已經搬到京都。
他打聽了地址後,就有了放火燒園的事情。
他對自己說:“再等等,等放學了,等孩子們都走了,我再動手。”
這是一群和兒子一樣可愛的寶貝啊!
何月聽完男人的故事,掩麵淚流。
連警官都不由得落淚了,警官走上前去,告訴男人:
“葛達成,名下有多類產業,他夫妻兩個是狂暴症患者,有虐童癖,曾遭到多名家長投訴,甚至官司。去年9月,因集資詐騙、售賣有毒塑膠跑道、虐待兒童、猥褻幼師等原因被提起公訴。”
男人聽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些罪名,又判不了死罪。”
何月認真地說:
“我們隻要找到當年的證據,可以提交警方,給他定罪。”
男人冷笑一聲:“好幾年了,沒證據了。”
何月堅定地說:“可以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