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角落裏的歌聲
男人抬起頭,看著認真的何月。
“你沒有騙我?”
何月笑道:“你還有什麽值得我騙的呢?”
……
走出警局,夜幕已經降臨。
何月看著甘甜,和她身邊的老者。
“小山真的在我們園區嗎?”她覺得甘甜說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
小山,就是男人的孩子。
“我三叔說他在,那就是在的,我們現在就去吧。”
幾人來到園區,空無一人。何月已經把員工安置到另一個校區,這裏暫時空下。
李金生拿出兩張紙符,在甘甜與何月的背上貼好。
三人依次上了樓梯。
走到二樓教室位置時,他們就聽到了聲音。
是小朋友跑跳的聲音。
然後是皮球有節奏地落地的聲音。
接著,是小朋友求饒的哭喊聲。
何月因恐懼而瑟瑟發抖。甘甜拉著她的手,讓她心安下來。
甘甜一身武膽,常常把人保護在後。
李金生看著瑟瑟發抖的何月,對甘甜說:
“你去跟孩子溝通一下,先穩住他。”
甘甜點點頭,拍了拍何月的手,循著聲音走去。
這時,童聲響起,一首清脆婉轉的歌,傳入幾人的耳中。
甘甜辨別歌聲,是來自於二樓盡頭最後一間教室裏,她緩緩地走過去,嘴裏喊著:
“小山?你在哪裏?”
歌聲戛然而止,整棟樓恢複了夜的寧靜。
隻剩窗外馬路上,汽車路過的鳴笛聲。
“小山,你唱的歌很好聽呀!老師給你發一朵小紅花好嗎?你爸爸會表揚你的。”甘甜循循善誘著。
沉默了片刻之後,歌聲再起,清澈而嘹亮。
甘甜走近教室,她終於辨認出歌聲傳出的具體方位了。
就在教室朝南的角落裏。
甘甜伸手撕下背上的隱身符,讓角落裏的小山能夠看見自己。
“好孩子,你爸爸來看你了,你想見他嗎?你已經流浪幾年了,你想回家嗎?”
片刻的沉默,鴉雀無聲。
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小男孩子,抱著一把木槍。
“小山,快過來。”甘甜看著小山,仿佛在看著當初的小祐,仿佛在看著當初的小麥穗兒和小葡萄。她的眼神裏都是憐愛和心疼,沒有任何的嫌棄。
小山想了想,走到甘甜的麵前。
李金生也走到二者身旁,和藹地對小山說:
“今天你爸爸帶了汽油和3個煤氣罐,隻爆了一個,另外2個是你處理的嗎?”
小山點點頭:
“我爸爸看不見我,他聽不見我說話。他冤枉好人了。這裏的老師都很好。”
何月的母性被激發,她終於克服了恐懼,撕下隱身符,流著淚蹲下來:
“寶貝,每天在班裏打卡,然後給老師送教師節禮物的,是你嗎?”
小山笑了笑,點點頭。
何月哭著說:
“好孩子,你是怎麽留下來的?”
小山指了指牆角:
“這裏是以前校長的辦公室,他掰了我的牙,收起來了,他變態精神病。”
何月和甘甜聽到這些,泣不成聲。
李金生追問道:
“你到底是怎麽死的?”
小山低下頭,低聲說:
“那天我不願意午睡,那女人就用針紮我,紮我的胳肢窩,紮我的腳底,紮我的舌頭。我反抗,哭鬧,他就給我喂了藥,比每天喂的都多,特別多……然後,我就沒有醒過來。”
甘甜哭著說:
“好孩子,現在那個壞蛋在監獄裏,還想要回到社會,我們怎麽樣才能證明你是被他們害死的?”
小山低頭想了想:
“當年管幼兒園監控的老黑,還吃過我爸爸的酒,他什麽都知道,他就是不敢說。”
李金生走到窗邊,看了窗外的燈光,想了想,回過頭來說:
“如果我們貿然去找,或者警察上門詢問,肯定得不到答案。小山,我送你入夢,你去給老黑托個夢吧。”
小山看著李金生,點了點頭。
……
下了一會兒棋,又留下來喝了幾杯貓尿,黑滾子準備回家睡覺了。
他外號黑滾子,是因為他長得又黑又圓。從前他也瘦過,那時候,他外號叫老黑。
他晃蕩著膀子,也不覺得冷,哼著走調的曲子就往家裏去。
走到家門口,他掏出鑰匙開門。
忽然感覺身邊站了一個人。
他轉頭一看,什麽也沒有。
回到屋子裏,他看著家裏的冷鍋冷灶,不禁感歎自己的淒苦。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沒有洗臉刷牙的步驟,他往後一躺。直接睡了。
……
今天是幼兒園開學,老黑照常在監控室值班,他帶著一個小保安,看園長媳婦把孩子拉到監控死角去打。
他看到一個孩子一動不動了,牙也被掰掉了,他已經無動於衷。因為他知道,這個家長是個窩囊廢,沒關係的。
忽然,畫麵中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動不動的孩子坐了起來,抬起頭看著攝像頭,像是在直視老黑的眼睛。
孩子穿著白衣,站起身,爬上牆壁,直接把手伸進了監控探頭裏。
這隻手從電腦伸出來,冰冷蒼白,一把掐住了老黑的脖子。
“啊啊啊……”老黑嚇得魂飛魄散,不對,這個結局不是這樣的,這孩子根本就已經死了,這件事很快就擺平了的……
“老黑……”孩子的聲音空靈而幽森,“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爸爸真相?你為什麽要為虎作倀?”
老黑不斷地蹬腿,踹椅子,喉嚨越來越緊。他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你下來陪我吧,好嗎?”
老黑拚命搖頭擺手,口不能言。
“那你是不是該向警方報案,舉報他害死人?”
老黑趕忙拚命點頭,狠狠點頭。
孩子的手逐漸鬆開:
“如果你沒有去報警,我下次再來找你。後會有期……”
畫麵倒退回轉,老黑拚命呼吸,喘著粗氣。
“啊啊”大叫著從床上猛然醒來。
他看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渾身已經濕透。褲子水嗒嗒地貼在腿上,他居然嚇尿了。
摸了摸脖子,一觸即痛。
他知道,這是冤魂索命了,如果他不去舉報葛達成,自己就要遭殃。
老黑完全沒有了睡意,立刻換了衣服,往派出所而去……
……
“爸爸……爸爸……”
男人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日思夜想的兒子站在自己麵前。
他哭著跑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裏。
“爸爸,我就要走了,你要保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