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這是我師兄
西涼嫻轉身,回頭又將鉻鐵頭燒紅,這一次換了另一邊臉。
失聲痛罵:「你背信棄義,欺凌孤女,貪墨公款,嫁禍他人,做盡傷天害理之事。」
淚光瑩瑩,鳳眸悲憤赤紅。
非晚快意地落下淚來,目光死死盯著錢郎中的臉。
錢郎中氣息奄奄,痛苦哀叫。
臉上兩塊爛皮爛肉,一左一右,竟然很對稱。
非晚的臉在風兜下露出微笑。
她轉身,挽著西涼嫻離開。
可是即將走出詔獄時,迎面的石階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群人出現在眼前。
非晚心頭一緊。
「什麼人擅闖詔獄?」
那群人登時將他三人包圍,雪亮的刀林立地對準他們,全部幹練的黑衣,胸前綉著呲牙的虎頭。
旁邊兩排軍士提著燈籠,從濃濃的黑暗之中,緩緩走出一名少年,玄袍神秘。
竟是月西和。
「拿下!」
他冷冰冰地下令。
刀林劈頭而下,非晚只覺眼前細巧的人影一動,一件黑斗篷擋在身前。
「姐姐!」
非晚駭然失聲,那叢刀尖只離西涼嫻瘦弱的肩膀半寸,彷彿頃刻就會令西涼嫻魂歸離恨,非晚險些嚇昏過去。
「住手,」月西和急急收回命令,「帶走。」
刀林倏地往後退開,非晚撲上前緊緊抱住西涼嫻,才發覺她身子顫抖得厲害。
「姐,嗚嗚。」
非晚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被押到地面上,一間陳設簡陋的屋子裡,角落裡竟籠著炭盆,散發著暖意。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月西和隨意地坐在一張圈椅里,語氣和緩了不少,似乎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非晚左看看,右看看,卻見西涼嫻靜靜地站著,葉傾淮更是紋絲不動。
心道月西和常在皇宮走動,又是皇帝近臣,自然認得皇子,師兄莫不是怕泄露身份?
她只好除下自己的風兜,露出臉來,表明身份。
「月大人,是我,一場誤會。」
「二姑娘,那這兩人是誰?」
月西和目光淡淡地從非晚臉上掠過,落在左邊的西涼嫻身上。
「這是我姐姐。」
月西和從圈椅中起身,慢慢走過來,手只一動,西涼嫻頭上的風兜就落下來,面紗被拂去,瞬間露出蒼白的小臉。
可西涼嫻睫毛微顫,卻連眼都未抬,看也不看月西和。
分不清難堪,還是漠視。
月西和面無表情地移開眼。
「那他呢?」
葉傾淮站在她們身後,月西和語氣隨意,那雙細長的鳳眼瞥了他一下,也似乎與看街頭的路人沒什麼兩樣。
可這屋的燈火比下面牢中明亮,非晚卻察覺月西和眸底幽冷,像有魔鬼要爬出來掐死葉傾淮一般。
她不禁往後退了半步,擋在葉傾淮跟前。
「這是我師兄。」
「師兄?」月西和移動腳步,慢慢逼近,神情古怪地問,「多大了,師兄?」
非晚瞧得頭皮發麻,這煞星真滲人吶!
「月大人,」
非晚覺得跟月西和撒謊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索性不如坦言,
「聽說錢郎中下了詔獄,他先前與我大伯大伯母勾結,多番加害我們姊妹,如今這麼痛快的事情,我想親眼來瞧瞧,只是姐姐與師兄不放心我一人,陪我過來的。」
只是非晚說了這麼多實話,可月西和的目光仍一瞬不瞬,不離葉傾淮左右。
像是要除下他的風兜似地。
「懇請月大人放我們一馬。」
非晚直覺葉傾淮不喜,連忙深深行禮。
誰知月西和莫名其妙又問:「你們的師兄,就是傳說中教你們念書的那個人?」
非晚心想,這不是廢話嗎?
只見月西和忽然轉身,走回座位,然後自嘲地笑笑。
「能被嘉楚伯收作學生,這位仁兄想必文才出眾,學富五車。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到我月府一敘。皇上常說我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我正缺個指點功課的人。」
非晚愣住了。
心道今晚不巧被月西和撞上,拿住了把柄,也不曉得這廝到底想要做什麼?
倘若敢威脅姐姐,她一定讓他好看!
非晚定定地瞅著月西和:「月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條件請說,若能答應,我們也認了。」
「我從不對女人下手,所以只好拿這位仁兄祭天了。」月西和輕描淡寫。
非晚眸底騰地冒出兩團火苗,但西涼嫻比她還快。
「我知道這裡是詔獄,不可亂闖,可我事先真不曉得,私闖詔獄是死罪。是我要來報仇,不關小晚和師兄的事,我方才還把犯人的臉給烙了,月大人是不是還要問我濫用私刑之罪?要祭天,怎麼也該我來。」
她聲音冷冷,沒有絲毫溫度。
那種刻意的疏遠,即使是非晚也都感覺出來了。
「你就不怕死么?」
月西和眸中的訝異一閃而過,幽幽地問。
他調整坐姿,兩條腿收起,踏在圈椅的踏腳棖上,那身玄色紗袍此刻透著肅殺之氣,整個人顯得陰沉沉地。
非晚連忙上前一步,將西涼嫻緊緊拉住:「有誰不怕死?月大人,你別再嚇唬我們了,我們嚇不起。主意是我出的,但是讓姐姐和師兄替我頂罪,我可做不到。」
「那好,你們都想死,我也不攔著,來人!」
門咿呀開了,月西和的兩個手下走進來。
「把她們兩個扔進大牢。」
月西和冷酷地吩咐。
立刻就有抽刀的聲音,兩柄寒刀唰地指著非晚和西涼嫻嬌嫩的脖子,往門外偏了偏:「走。」
非晚驚呆了,這個月西和發什麼瘋?
「住手!」
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壓抑著怒吼,
「這是想幹什麼?」
非晚登時回眸,卻見葉傾淮除下了風兜,露出俊秀的臉來。
月西和似乎愣了下,像是認出了葉傾淮,可卻仍坐在那裡,沒有做聲。
「月大人,你口口聲聲說不對女人下手,可怎麼有臉把她們兩個無辜的女孩子送進大牢,你這麼喜歡出爾反爾?這可是嘉楚伯府的姑娘,她們犯了什麼罪,配得上你月大人關押朝廷重犯的詔獄?」
葉傾淮慢騰騰地走過去,站在月西和面前,他似乎並不怕月西和。
可月西和也沒有被激得有多憤怒,薄薄的唇角一勾,露出極淡的弧度,看起來卻陰冷得滲人。
「不拿她們,那麼拿你問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