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鬼域十殿
溪辭坐在忘川河畔,看著擺渡的老人家在忙碌的往返接魂送鬼。
她手持一根玄鐵杆,玄鐵杆的末端是沒有餌的直鉤,溪辭用力地往忘川河裏一甩,驚起無數幽魂野鬼。
河裏的幽魂野鬼想要抓住她垂釣的直鉤,溪辭很狡猾地一收一放,這欲擒故縱讓它們感到十分地憤怒,紛紛想要躍出這河裏,將戲弄自己的小妖仙撕碎。
那些幽魂野鬼哪裏知道,她身後放著一口大壇子,就是用來裝它們的。
忘川河裏盡是些不得投胎的幽魂野鬼,溪辭想要用這些鬼來喂食那隻豬,使那隻豬擁有足夠的靈力,來維持現在人畜無害的狀態。
所以,她想挑一隻順滑可口的鬼魂帶回去,所以不急著收杆,還想再耍耍。
與此同時,好幾雙眼睛潛藏在幽林深處,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對自己身後毫無防備的溪辭。
溪辭一手托著下巴,還在為如何采陽補陰之事而憂愁。
突然有什麽東西齊齊向她的身後飛擲而來,她還沒及時察覺到,就被一麵看不見的屏障擋了下來。
聽到異動的溪辭立馬回頭,她的身後散落了一地的方天戟,頓時大驚地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打量四周。
幽林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打鬥聲,引得溪辭伸頭瞻望。
許久後,赤那拖著好幾個打扮得與天兵無異的屍體走了出來,將屍體拋入忘川河,供幽魂野鬼食用。
“這是?”溪辭指著忘川河裏逐漸下沉的屍體,一臉狐疑。
“來抓你的。”赤那淡淡地說道。
“所以方才是你在保護我嗎?”溪辭有些感動地問道。
“殿下說,留著你,好跟鳳陽上神談討人情。”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視,如果她有親敵行為,殺無赦,赤那時刻謹記殿下的命令。
“嗬嗬,你家殿下真聰明,知道我有多重要了罷。”她調侃地幹笑道,那位殿下真真是精明。
赤那瞅了一眼溪辭身邊的大壇子,道:“你這樣,幫得了那隻豬一時,幫不了長久,它得投胎,否則隻能當鬼。”
“赤那,有什麽辦法能跳過命格運簿的安排,去選擇自己的下一世嗎?”溪辭歪著頭問道,想著赤那在鬼域待得那麽久,對相關事跡應該有所耳聞。
“有,但是你,不行。”
赤那認出了溪辭用來垂釣的玄鐵杆,那是自己放在賭坊,用來打欠債鬼的打鬼棒,他默默地從她手裏接過。
“你都還沒說,怎麽就知道我不行?”溪辭不舍地鬆開打鬼棒。
“將十殿閻王打一頓,強行逆天改命。”確認後事處理得當後,赤那便扭頭往回走。
“呃……一定要用那麽粗暴的方式嗎?”溪辭遲疑地追了上去。
打十殿閻王?怕到時不是他們十位閻王天子毆打她一個。
“否則他們必須按命格運簿來走。”赤那跳到了方才監視溪辭的樹上。
“那……誰能打得過十殿閻王呢?”溪辭也跟著瞬移上去,湊近地問道。
見溪辭纏著自己,赤那又從樹上跳了下來,沒有回答那個問題,道:“你不應該跟著我。”
“為什麽?”溪辭又跟著瞬移了下來。
“因為我在監視你。”赤那依舊淡淡道。
“所以……我要假裝看不見你,對嗎?”溪辭撓了撓頭,沒想到赤那那麽直白的告訴自己他的用意。
“是。”
“那,那個距離夠了嗎?”溪辭遲疑了一下,往赤那的前頭跑道。
“可以了。”
聞言,溪辭停下了步伐,欲回頭問道:“你還沒告訴我,誰能打過十殿閻王呢……”
“咦?”她一回頭便看不見赤那了,不由得狐疑的打量四周。
俗話說,有其主必有其仆,殿下是如何的風格,赤那便是衍生出的複製品。
她重新走回忘川河畔,背起那口大壇子,敗興而歸。
穿過吵雜熱鬧的賭坊,溪辭來到庖屋將壇子放好後,看到灶台上的鍋裏放著一盆熱騰騰地肉,她咽了咽口水,最後還是退了出去。
因為裏麵有根燉得軟爛的手指頭,她不喜吃人肉,上次買的烤人腿她也沒碰過一口,全給武神豬吃了,她就聞味解饞而已。
從庖屋出來,她準備上樓之時,溪辭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她便輕手輕腳的順著聲音過去。
她躲在角落,偷偷探出一個頭,便看到殿下與一玄衣華服男子似乎在論些什麽。
“殿下,我想回來。”玄衣華服男子神色似乎有些凝重地對他抱拳躬身。
“魔尊當膩了?”他淡漠地問道。
玄衣華服男子頓時泄氣的垂下了頭,道:“我扮不好您。”
“我覺得你扮得挺好。”眼角餘光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溪辭躲藏的方向,淡淡地說道。
玄衣華服男子麵露愁容的哀嚎道:“可,可我也不能放著第一殿的位置不顧,一直假扮您坐鎮魔界啊!天界最近派了那麽多天兵下來,我怕會不會是被天君發現魔界與鬼域……”
還未等玄衣華服男子說完,殿下便向溪辭的方向走去,把偷聽的溪辭一把拎了出來,道:“這就是把天兵引下來的罪魁禍首。”
溪辭戰戰兢兢地仰望著他們這兩個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黑衣男子,旋之賠笑道:“殿下好呀,這是您的朋友嗎?庖屋裏有靈芝燉人肉,需要我給二位盛一些嗎?”
初次見到生得如此絕美的女子,玄衣華服男子先是一愣,隨後突然湊近,皺眉聞了聞她身上的味,抬眸看著殿下,道:“狐狸?妖仙這品階連天兵都做不了,是怎麽跟天界結怨的?”
殿下的惡鬼麵具轉向她,似乎在等著她的解釋。
溪辭有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道:“我是無辜的。”
“無不無辜可不是由你自己判斷的。”玄衣華服男子站直了身子,負手直視著她,意識到對美人太凶似乎不太好,嘴角努力扯出一抹假笑來。
溪辭見殿下一如既往的冷酷,不由得蹙眉撇嘴,看著玄衣華服男子,道:“我萬靈堂被屠三日,才剛給師兄師姐收屍畢,天界才派武神下來查看萬靈堂的異況,我就被抓上去了。”
“然後呢?”玄衣華服男子覺得溪辭沒有說實話,故追問道。
“然後,然後戰神就問我要東西,我沒給他,他就跳人間道栽贓於我,我在天界無親無故亦無依無靠,定是百口莫辯,所以我就跳下鬼域了,我真的很無辜!”溪辭越說越委屈。
本來萬靈堂被屠已讓她悲痛欲絕,爹爹又找不到,義父隻剩下一團火,原來被捧在手心裏寵著的小狐狸,現在得孤軍奮戰了。
玄衣華服男子見溪辭麵具哀愁,不由得動容,想安慰一番,殿下突然冷不丁的問道:“戰神問你要什麽?”
“就是要那個,那個嗯嗯嗯。”溪辭越說越小聲,幾乎細不可聞。
“什麽?”玄衣華服男子眨了眨眼,一臉疑惑的問道。
“就是那個。”溪辭猜想時幻鏡那麽知名的上古神器,大家都聽過,卻不一定都知道由萬靈堂守護,除了天界,便含糊其辭。
“哪個?”玄衣華服男子猜不出。
“時嗯嗯。”她十分含糊的回應道。
“你再耍花樣,我就丟你和你的豬到忘川河裏喂幽魂野鬼。”殿下似乎已經沒了耐心。
“他想要時幻鏡!”被他那一嚇唬,溪辭急忙說道,因為她相信這種事殿下一定幹得出來。
“他可有說明用意?”玄衣華服男子看了看殿下,繼續問道。
“不曾說過,就算說了我也不可能給。”溪辭撅著嘴道。
“所以是他自己跳的人間道?”玄衣華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本來我想踹他下去趁機逃跑的,後來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麽盲點,就自己跳下去了,攔都攔不住。”溪辭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溪辭並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不管自己踹不踹他,都在劫難逃。
玄衣華服男子突然一臉凝重地注視著殿下,久久不語,似乎在用意念交流著什麽,無視溪辭的存在。
許久後,殿下看向溪辭,道:“所以,這世間知道時幻鏡下落的,就隻有你了?”
殿下的惡鬼麵具似乎比以往更加可怖,溪辭咽了咽口水,用又慫又可憐的語氣說道:“是,但我也不會給你的。”
“這就對了,你千萬不要給我。”殿下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說得時幻鏡者,可回到過去逆天改命,他確實有很多遺憾和冤屈,但逆天改命的反噬是不可預料的,他已然不想重新再來一次了。
玄衣華服男子拍了拍她的另一邊肩膀,道:“就算是死,也請一個人抱著這個秘密投胎,多謝了。”
溪辭頓時有些懵,從未想過他們兩個麵對時幻鏡這樣稀有的上古神器,竟可以如此清麗脫俗的抵禦誘惑。
可又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尤其是玄衣華服男子說的話,她怯生生的問道:“您的意思是,要殺了唯一知道時幻鏡秘密的我嗎?”
“我可不能隨便殺生呢,但看在有一麵之緣的份上,可以在你轉世之時,放水讓你自選男女之身。”玄衣華服男子一展愁眉,笑著說道。
“小仙可否鬥膽問一句,您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十殿閻王的第一殿,秦廣王。”他微微揚起下頜,自豪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