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夏憶茶本來以為這次宴會辦得很大,但是當她問寧怡娜為什麽沒有一起上妝換衣服折騰頭發的時候,才知道這次隻有少數家庭成員參加。
“那為什麽我要穿這麽正式?”夏憶茶扯扯肩膀上的帶子,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折騰過自己,頂著很重的頭發,穿著貴得要命又難受的衣服,如今覺得有些不自在。
寧怡娜笑得和藹極了:“那是因為……哎,我們到了。”
寧怡娜笑得越和藹,她就越覺得不安全。
一進大廳,夏憶茶還沒來得及觀察四周,就被寧怡娜拉著去見了今天的壽星。
寧父已處於知天命的年紀,但是氣色很好。他穿著中山裝,皺眉看著寧怡娜拉著夏憶茶走過來,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丫頭,真是一點都不讓我省心,剛剛給你打電話怎麽一直關機?又去哪裏了?”
寧怡娜把夏憶茶往前一推,說:“我把小茶給您帶來了。”
夏憶茶笑得自然而恭敬:“寧伯伯好,好久沒見您了,您氣色還是這麽好。祝您永遠健康。”
她那天和寧怡娜購物的時候,本來打算給寧父買份生日禮物,寧怡娜卻說:“不必不必,我那老爹除了女婿什麽都不缺,你隻要人去就可以了。”
寧父笑眯眯地剛要說話,寧怡娜突然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寧父一愣,笑得更開懷,邊點頭邊環顧:“他人呢?”
寧怡娜一攤手:“不知道,大概一會兒會從哪裏冒出來吧,你知道,他是屬猴的。”
寧父點點頭,這才笑著對夏憶茶說:“小茶啊,你伯母去樓上接電話去了,一會兒下來,你和她說說話,她最喜歡你了。”
夏憶茶笑著點點頭,正待說話,寧怡娜又插進嘴來:“爸,你別把你那套官腔打出來,還‘小茶啊’,真是有領導範兒。”
寧父說:“去,就會耍貧嘴。我看到冰語來了,你們比較熟,你去看看她吧。”
寧怡娜點點頭:“好,我去看看她。小茶,你去那邊吃點東西吧,今天晚上搗了半天,你還沒吃東西呢。我先去那邊看看,一會兒去找你。”
於是夏憶茶保持著微笑向左轉,寧怡娜甩手就像甩錢一樣帥氣地向右轉。
她躲在角落裏邊吃東西邊無聊地觀察來來往往人群的反應,忽然聽到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響起:“夏憶茶?”
她回神,看到一張很嬌媚的臉。她的眼睛很大而向上挑,燈光照在她有些張揚的臉上,漂亮的妝容,尖尖的下巴,細長的眉眼,她比夏憶茶要高一些,此刻她低頭看她,帶著些打量。
夏憶茶像是沒看到她的挑釁,把叉子擱在旁邊,說:“你是……”
“我叫聶冰語,寧怡娜是我表姐,她爸爸是我舅舅。”
夏憶茶對輩分一向分不清楚,堂姐表姐的區別還是前兩天剛剛知曉,想不到如今就派上了用場。夏憶茶笑得得體:“你好。”
聶冰語點點頭,說:“剛剛表姐告訴我,你是今晚的主角?”
夏憶茶一愣,說:“今晚寧伯伯才是主角。”
聶冰語撇撇嘴,說:“他當然是最大的主角,可是……算了,我要去找鍾逸。”
夏憶茶正要張口,忽然腰間一緊,她回頭,驚訝地看到了鍾逸笑得安穩的臉。
“冰語,好久不見。你找我?”
聶冰語看著他環著夏憶茶的胳膊,眼裏幾乎要冒出火來:“鍾逸,你給我說清楚!”
鍾逸還是笑:“我要說什麽?”
他低聲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柔得就像是在哄著小孩子,聶冰語的氣焰忽然消滅了大半,她眼圈一紅,幾乎要哭出來:“你……我……我等你那麽久,你就這麽對我?夏憶茶她有什麽好?你們不可能……”
鍾逸的聲音忽然冷冽下來,他淡淡地打斷她:“冰語,我沒有叫你等過,我也告訴過你不要等。凡事三思,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今天是你舅舅的生日,快樂些。”
聶冰語沉默下來。
這真像八點檔的狗血劇情。夏憶茶看著聶冰語泫然欲泣的表情,心裏忽然有點空空的。
夏憶茶不動聲色地想把他的胳膊挪開,但是她沒他力氣大,也沒他詭計多,她把手背到後麵去撬他的胳膊,誰知越撬越緊,他反而把她往他的身側靠攏得更近,夏憶茶連半點力都使不上。
“我還沒有去見姨夫,茶茶你和我去吧。”
他說完這句話後,就不由分說地環著她轉身走掉,夏憶茶回頭,看到聶冰語有些憤恨的眼神,問:“你的桃花?”
她的聲音平靜到不正常,鍾逸低頭,卻看到她略微皺起的眉頭,於是明了。他笑著說:“沒盛開過。”
夏憶茶試圖掰開他的胳膊:“你怎麽在這裏?昨天還告訴我你今天來不了了。”
“我隻是說我來不了了,又沒說我來不了了哪裏了。”
“……奸詐。”
鍾逸微微一笑,突然停下來,把她從滑落到身前的頭發挑到後麵,說:“茶茶,你想不想我?”
夏憶茶一撇頭,說:“不想。”
鍾逸捏捏她的耳垂,輕輕笑:“真是口是心非的小東西。”他頓了頓,繼續微笑,“可是,我很想你。”
她有兩周沒見他,如今他的眼神溫柔得就像水,夏憶茶隻覺得自己就快要溺斃在裏麵。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低頭,拽著他往前走,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到:“快走吧,寧伯伯還在等。”
鍾逸任由她拉著他走了幾步,然後他忽然反手把他拽到她身邊,牽著她往前走。剛走到一個拐角處,寧怡娜突然冒了出來。
她裝模作樣咳嗽了幾聲,說:“小逸,雖然小別相見很甜蜜,可是我還是要說,你現在拉著小茶,一會兒她會被在場廣大女性同胞的眼神射死的。”她還沒說完,就看到鍾逸的眼神如飛小箭,於是趕緊改口,“那個啥,當我沒說。對了,前幾天我去樂果買東西,順便給你買了條領帶,明藍色的,很耀眼。”
鍾逸麵無表情地說:“難為你還能找到這種顏色的領帶。你去荷蘭的時候送給那些人吧,我不需要,謝謝。”
寧怡娜欲把手搭在鍾逸的肩膀上,結果因他及時的向後一躲而失敗。她很誇張地說:“難為我找了很久的,我把整個樓層都轉遍了才看到一條這樣的。你不謝謝我就算了,還拒收禮物,真沒禮貌。”
鍾逸皮笑肉不笑:“表姐,我剛剛去見姨夫的時候,看到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士也過去來著,你要不要去看看?”
寧怡娜臉色變了好幾變,最後還是沒忍住,她踩著高跟鞋都不如鍾逸高,隻好仰頭瞪著他:“不要給我提那個酸書生!”
鍾逸就像是個小學生一樣很乖巧地點頭:“好啊。那我就不提了,我走了。”
自始至終,他的手臂都沒離開過她的腰身。夏憶茶咬住唇,在表姐麵前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寧怡娜從頭到尾都很自然,像是本來就應該這樣。他們繞過寧怡娜走了好幾步後,夏憶茶才從當機狀態中回過味來,她立時停下腳步,看著鍾逸說:“你和表姐合起來想做什麽?我說表姐為什麽那天那麽大方,原來是你的卡!表姐為什麽會拿到你的卡?你給了她什麽好處?”
鍾逸笑得四平八穩:“怎麽這麽多問題?我告訴你這些我有什麽好處?要不這樣吧,我回答你這些問題,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夏憶茶狐疑地看著他:“你想問我什麽問題?”
“問題就是……”鍾逸湊近她,微微笑,“我想不想我?”
夏憶茶後退一步,卻發現她被鍾逸圈在臂彎裏,根本動彈不得,她掙紮,說:“喂,喂,喂,這是公眾場合,很多人在……”
鍾逸不鬆手,反倒圈得更緊,笑意更濃:“所以你要趕緊回答。”
夏憶茶瞪著他,忽然也是笑容燦爛,她一隻手搭在他扶著她的腰的手上,忽然狠狠地掐他的虎口,鍾逸一時不防,猛然吃痛,立刻就把手縮了回來。
他蹙眉看著迅速變紅的虎口,夏憶茶乜他:“很疼?”
“那是。要不我掐你試試?”
他還沒動手,她就連忙向後邁了一大步,滿臉戒備。
鍾逸忍不住笑出來:“不鬧你了,我聽見音樂響起來了,回大廳吧。”
夏憶茶還是很戒備地看著他:“你先走。”
鍾逸憋著笑點頭:“好,我先走。”
他們一前一後到大廳的時候,已經很多男男女女進了中心跳舞。寧怡娜走上前來,說:“正找你們呢,怎麽不去跳舞?”
鍾逸皺皺眉,說:“真無聊,今天是姨夫的生日,你弄這無聊的玩意兒做什麽?”
寧怡娜往大廳中心一努嘴,說:“誰說無聊了?我爸媽跳得正歡呢。”
夏憶茶一看,果然。舞場裏一大群男男女女,就寧父寧母跳得最開。鍾逸若有所思,說:“表姐,你的備用軍呢?”
寧怡娜扯著他的麵皮,惡狠狠地說:“你再說這個我把你踢出去!”
鍾逸笑:“就你那捏死螞蟻還覺得累的力氣,還能把我踢出去?”
寧怡娜哼一聲,不理他,轉而對夏憶茶笑眯眯地:“小茶,等下不要走哦,我媽找你有事。”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