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現代小劇場——上
太陽的光熱透過窗簾未交疊好的縫隙照射進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她的身上緩緩移動著。
床上的那人像是沉浸在疲憊的睡夢裏,哪怕就是在休息的時候也看不出絲毫的舒適,直到太陽的光影終於停留在了她的臉上,她才終於煩躁地抬起手來擋住了眼睛,然後悠悠轉醒。
已是過午的時間,光線卻是最強的時候,茫然張開了仍有些模糊的眼睛坐起身來,她的視線卻是停留在了身邊已然空了的位置,然後有什麽在眼中漸漸清明,頹然變成了落寞,不是為了那人的離開,而是因為他曾經存在過。
這裏並不屬於自己,也就在不久之前,她也並不屬於這裏。
“明天你想去哪兒嗎?”
夕陽溫暖而輕柔的光鋪散開來,朦朧著女孩兒身上自然活潑的模樣,深深落在了身邊那人的眼裏,帶出了眼底溫柔的笑意,他然後靜靜地聽著,等著她的回答。
“不啦,沒時間,馬上就要忙著實習的事了,”說這話的人轉過身來邊退邊走著,與緊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四目相對,臉上還帶著一絲無奈的擔憂,略微撅起的嘴巴裏還說著未完的話,“以後就真的都沒空了。”
“那你定下來去哪兒了嗎?”
“嗯,前兩天剛聽劉美說了,市區那邊有家不錯的公司,好像是跟她家經營的生意上有什麽往來,所以她就叫我一起過去啦。”
說起這件已經算是確定下來的事情,她的臉上倒是有些放鬆了,雖然也還因為陌生而有些不安,但更多的還是一些憧憬和希望。
“你說那個劉美美啊,既然她家有生意,那她幹嘛不留在自己家裏幫忙,還非要跑到外麵去啊?還拉著你一起?”
提起了那個叫做劉美的人,他的腦中倒是浮現起了一個人瘋瘋癲癲玩鬧的樣子,好像也從來沒什麽正經,雖然以前常見這個女孩跟在他們兩個身邊晃悠,但卻總覺得是個不靠譜的樣子,而身邊這人的話卻是在打消著他的顧慮。
“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的人都愛往外跑,有幾個樂意呆在家裏的,再說了,她要去的那個可是個大公司,比自己家的有出息多了,要不是我夠優秀也還真進不去呢。”
輕撫過她的頭發,寵溺的看著眼前的人這時自我欣賞的模樣,卻也忍不住調笑著接過了她的話。
“看你那小樣,以後可有你受得了,不過有什麽事可以盡管來問我,怎麽說我也得算是你的前輩啊。”
“嗯,知道了,”故意拖長了腔調,一副鬼臉的模樣,“柳前輩。”
“走啦,小哭包。”
原本走在自己身邊的人幾步就跨到了前麵,然後那好像刻意強調的三個字就輕飄飄地傳到了她耳邊,好久沒聽到的稱呼再被像這樣叫起,她的臉上倒是多出了一些不太輕鬆的表情。
“喂!你又這麽叫,你看那麽大個太陽掛在頭上你也好說夢話,都說了我那是溫柔的柔,再說了,我什麽時候哭哭啼啼過啊?”
“哦,不承認啊,就在你做夢的時候啊,”轉過身後,停下了腳步的人笑眯眯的看著站定在了幾步外正一本正經看過來的女孩,於是便也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小哭包也沒什麽,不也挺可愛的嗎,不過還是笑起來更可愛,你……”
未完的話中斷在了一個女聲一字一頓的話語間,然後時間便也就在這樣的明亮黃昏裏走向了下一個明天。
那時的她好像也還輕輕抬起了頭,看向了遠處那時美好的天,叫著一個名字,聽著自己的聲音好像還在無盡蔓延。
“柳因風!”
嗡~~嗡~~
鍥而不舍的震動聲響闖進了一時間的失神裏,將她的思緒拉扯了回來,終於將手邊還在與櫃麵摩擦著的手機接通,貼著耳邊於是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卻是一下子讓她的臉上冷下了許多。
“寶貝,起床了?”
低沉而溫柔的男人聲音,此時透過冰涼的金屬機身卻像是帶出了一絲輕貼近了耳旁的溫度,這樣難耐的感覺竟一瞬間讓人周身發寒。
“什麽事?”
“今晚有個聚會,一會兒我讓人過去接你,”還算愉悅的心情像是浸透在話語裏,若有似無的一聲輕笑傳來,更像是這時的他正站在女人麵前,注視著她臉上的一點無奈,“好好打扮打扮,穿得漂亮點。”
靜靜地聽了,並未再回應什麽隻是掛斷了,隨著那人聲音的終止她原本還有一絲不悅的臉上卻是徹底凝寂了一切,甚至是連眼睛的深處都隱藏在了一片漆黑的靜默裏,褪去了這時的她本應有的顏色。
她不是不能說什麽,隻是一時間無話可說,人前人後糾糾纏纏的兩人,像是自己在討好,又像是自己被寵著,人與人之間的一切,好像就應該像這樣說不清楚。
窗外太陽的熱力已然漸漸散去,不必很久,被夕陽籠罩著的黃昏就將慢慢來臨,然後便是足以淹沒了一切的黑暗和終將充斥於人間的安寧,許多人的繁忙暫息,靜謐擁人,而她卻不得不顛覆了一切,於曾經自在揮霍的光陰裏動身。
簡單洗漱,精細裝扮,於是有了鏡子裏看來精致的妝容,都說眼睛總會欺騙自己,而她卻也是真的不明白,透過鏡麵反射出來的那張麵孔哪有一點風情萬種,嬌嬈撩人,何以會成為供別人欣賞的對象,擺在一處任旁人的目光逡巡。
她好像已經不太能夠想起那時的自己,幹淨利落也並不帶著濃重的脂粉香氣,卻總揚著一抹快樂的笑,也總有一人會說這樣的她明豔動人。
再一次不經意地想起,輕貼近體溫的手機屏幕卻像是感應了一切明亮地閃動,然後一個名字躍然眼中,本要伸手抹去,卻是不自覺地點開了。
“今夜有雨,出門記得帶雨具,七月初十,生日快樂。”
這時的她正走下終於停靠的車,麵前是那個本應走入的地方,而另一個人也正在等待著,她微愣著站在了原地,不自覺地抬眼看向了遠處風雲變幻的天。
第二幕,
嘈雜的音樂,熱鬧的狂歡,放鬆於刺激下的精神此時在喧騰中微醺著,所有的一切更靠近卻又像是離得很遠,並不能好好地享受周遭的一切,他的視線再一次看向了那隻看來精致奢華的腕表。
“喂,原容,今天怎麽回事啊,你的那個貼身小秘書怎麽還沒到,不會是放你鴿子了吧。”
不經意開口調笑的人隨手攬過了一直靠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另一邊順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含著笑意的目光,卻是看向了從剛才起就有些不在狀態的人。
一室人各自放肆談笑,呈於他麵上的表情略微一動,卻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順手拿起麵前的酒杯輕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然後終於起身離開了房間。
“嘟……嘟……”
通訊連接前的忙音長久地響著,等待中那女人的聲音也仍舊沒有響起,掛斷了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一人十分禮貌的聲音傳入耳中。
“原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麽吩咐嗎?”
“讓你開車送來的人已經到了嗎?”
“……是,”電話那端的聲音略微停滯了片刻,像帶著些莫名的疑惑,卻是又立即回到了應有的樣子,“大約半個小時之前曾小姐就已經到了那裏,我親自將人送至了會所的大門前。”
“我知道了。”
空氣中濃濃的水汽飄散而過,從身後的大門裏走了出來,早有人恭敬地站在那裏將車鑰匙交到了他的手上。
離開了這時本應置身其中的狂歡,還是向著另一個方向開去了,他必須要去到那裏,雖然他並不確定此時那人是否會在,可是當他有些煩躁地坐在行駛的車裏時,不經意看向車窗外的一眼卻是一瞬間凝固了他的視線。
微蒙細雨中安靜走著的一人,精美裝扮過的模樣淩亂在了落寞的眼神之下,一步一步看得人心裏發緊。
街上不少的人開始撐起了傘,也仍有許多人繼續行走而不去在意這並不值得糾結的天氣,可他眼中的那人卻是走得很慢,仿佛不過一瞬間就有太多的身影摩擦著周身而過。
別人都正去向要去的地方,好像隻有一人獨自徘徊在全然感覺不到落雨的世界,而他也正在不遠處安靜停靠,默然看著那人。
手中握著的那隻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半晌視線裏的人終於拿起手機放到了眼前,可卻也隻是看了一眼就將那響動聲中斷了,而那聲音的源頭卻也像是明了了一切不再響起。
這一天的雨並不大,卻是一直這樣朦朦朧朧地不曾停下,終於他安靜地坐回到房間裏,透過寬大的落地玻璃窗戶靜靜地注視著外麵的天氣,直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終於又出現在了眼前。
“你來啦……今天這麽早就散了……”
走進來的人身上濕漉漉的,好像帶著迷蒙水汽的眼睛淡淡地看了過來,卻又說不清楚似在躲閃著什麽,他終於隻是靜靜看了一眼沒有說任何的話,片刻過後,浴室中水流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原本還在眼前的女人也自然是不見了。
如果沒有那一直未曾停下來的流水聲音,他一定會以為半晌之前自己看到的隻是一個幻覺,這偌大的房間裏仍還隻有自己,而那個女人還是在蒙蒙的雨裏,不在這個屋簷下。
一時之間他又不自覺地想起了初見時的模樣,想起了她第一次出現在眼前時,卻視而不見還四處張望的眼神,她好像常對著別人開心地笑,隻是四目相對時那樣自然的笑容,卻好像總是在不經意間被隱去。
然後他們越來越靠近,而她眼中的溫暖笑容卻是越來越少,他不相信,屬於這個女人的美好一直隻會歸宿於另一個人,一個他並不認為有多麽了不起的人。
不知什麽時候,浴室裏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他還沒來得及從思緒中抽身,就被一個熟悉的氣息緊緊包圍了,身後的那人輕輕地抱著他,討好似得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背上。
他想說什麽卻隻是無奈地歎息出聲,然後由著自己的體溫來溫暖身後那仍有些冰冷的人,看來親昵溫存的心卻是隔著兩個身軀依然疏離。
這一天,好像世界裏的一切都變得好靜,所有的聲音都慵懶地隱藏了自己,靜待下一個終會來臨的黎明,隻是當她再睜開眼睛看著豔陽初升時,身邊的人卻是已然不見了蹤影。
“生日快樂。”
當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也再一次走進這間辦公室時,她依然是站在原容身邊,然後看他拿出了一隻精美的首飾盒,放在了光亮的足夠映出倒影的桌麵上。
這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而她也早已恢複了自己本來該有的樣子,於是帶著甜甜的笑容麵對著眼前的人,伸手接過那隻盒子將掩住了驚喜的蓋子打開,一瞬間,她還是不禁有些愣住了。
“送給我的?”忍不住看進男人的眼睛裏,卻是在那深沉如潭水的目光中發現不了一絲的漣漪,於是她便又笑了笑,將盒子裏的東西取出戴在了手上。“……謝謝。”
一顆鑽石鑲嵌在銀光閃閃的戒指上,而那戒指的圓環又恰好隻貼合著無名指的肌膚,熨帖沒有一絲不妥,她說不清那一瞬之間心裏的波動,現在靜靜地看著自己佩戴著戒指的手,慢慢地也平靜了心神。
這應該不過就是一個裝飾品,就像其他的耳環項鏈那些首飾一樣,不過也就隻是一隻戒指,不必有什麽含義,然後就像這樣想著,她心裏繃著的什麽也平息了下來,片刻之前五味糾纏的思緒終於安寧。
她應該再說些什麽表達自己應有的開心,隻是想起昨天這人身上帶著的那說不出的異樣感覺,終於還是收起了心裏的一切。
“我去給你泡杯咖啡吧,今天你應該也沒吃早餐。”
轉身離開的腳步在還沒能走出房間時停了下來,因為身後那人平靜卻像是壓抑了什麽的聲音響起在了耳邊。
“如果我們的相遇不是在這家公司裏,是在別的任何一個浪漫的地方,那你對我的感覺會不會不一樣呢?”
話音入耳讓她驀然一怔,隨即卻又是輕笑出聲,“又不是所有人相遇都得有一個浪漫的故事,如果不是在這兒,我想我們也許根本就不認識吧。”
淡淡落下的聲音,穿引的思緒也終於被一扇門隔開了,彼此視線無法探尋到的地方,更有什麽好像永遠都不會被明白。
第三幕,
偏離了軌道的一切都會在將來的某一刻重新回歸正軌,沒有什麽異常會是永恒的,一切的所有也一定會變為正常。
而當她的生活又回歸了往常的樣子時,也依舊是好像如魚得水,永遠不必擔心會被不知名的漩渦淹沒,沉溺,也不知道時間洪流的下一刻裏,還有什麽將會被改變。
夜晚的暗色漸漸籠罩來臨的時候,她正被酒精麻痹著精神略微亢奮著,坐在不遠處的原容還在和幾個人不知是談論些什麽,像是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於是放下酒杯走了過來。
“醉了嗎?”
說話的人抬起手輕輕撥動了垂散在她額間的一縷碎發,看著她那張麵色微紅的臉,不禁連詢問的聲音都溫柔了許多。
而被撫摸於掌下的她並沒有說什麽,卻是帶著那樣的笑容輕輕地搖著頭,看來溫溫軟軟的表情讓人的整顆心一下子都放開了,他並沒能就這樣繼續看下去,旁邊幾人催促的聲音已經響起。
“原容,幹嘛呢還不快過來,你的酒我們可是給你留著呢。”
“就是,今天一定不能讓你先溜了,等會兒我們可是還有事要談呢。”
一人一句都是把他當成靶子,一副絕不放過的樣子,他回頭笑看著那一群正玩在興頭上的人隻能無奈地擺了擺手,於是趁著起身離開時伏在她身邊耳語。
“一會兒你先走,記得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你,我很快就回去。”
“嗯。”
在一群人的嘈雜聲中安靜地看著原容走開的背影,不知怎麽的一下子竟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所有的言談歡笑杯酒碰撞的聲音都像是隔絕在了一層玻璃外麵。
她看得清卻又覺得有些不真實,也許真得有點醉了,她這樣想著,然後拿起沙發上屬於自己的東西走向了外麵。
夜風很清涼,帶著些許沁人心脾的味道,在沒有太多綠樹環繞的繁華街道上,更多的是光影落幕後卻又霓虹閃爍的冗雜,她定定地站著緩和了一下晃蕩的酒氣,沒過多久的時間便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站定的地方。
“坐車嗎?”
並沒有多想什麽,她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裏,也自然沒有記得他最後說的話。
她並沒有讓人來接,而是就這樣自己離開了,在一個半醉半醒昏昏沉沉的時候,打開車窗吹著撲麵而來的風,然後隨著車行晃動醉得越來越沉,好像不必擔心在某一刻會變得異常清醒。
開車的人不時瞥向後視鏡裏安靜非常的女人,狹窄的車裏偶爾還能聞到飄散而過的一絲酒氣,而除了說出一個地址,自從上車之後她就再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癱軟地靠坐在椅背上,徑直將頭抵靠在車窗旁邊,也不去管搖晃時被硬的車壁碰撞自己,隻是依然安靜著,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於是整個車裏除了車子行駛時發動機的聲響,便靜得像在真空環境裏,讓人越發感覺壓抑,左右旋轉操控著手中方向盤的人終於順手打開了播放音樂的按鈕,任由一個低低吟唱的聲音充滿了整個車廂。
我知道並不是所有鳥兒都飛翔
當夏天過去後還有鮮花未曾開放
我害怕看到你獨自一人絕望
更害怕看不到你不能陪你一起迷惘
多想你在我身旁看命運變幻無常
體會這默默忍耐的力量
當春風略過山崗依然能感覺寒冷卻無法阻擋對溫暖的向往
向往……
夏末秋初的晚上,冷冷涼涼的風摩擦著車身而過,許多竄入了半開的車窗裏,漸漸地竟讓人覺得發寒。
想要在安靜中封閉一切的感覺,卻偏偏有什麽逆行而入將一切磨礪地清清楚楚,尤其是這樣婉轉不息的歌唱聲音讓腦中的清醒攪亂了身體裏的一團,拉扯著讓人難受。
“停車!”
驀地聲音響起,他便立刻踩下了刹車,車子還沒有停穩的時候,後座裏的人就已經忙得跑下了車外。
路邊一棵高樹的陰影裏,俯身在那裏的人吐個不停,撕心裂肺地像是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他有些無措地僵坐著看向車外,剛想要出去看看,那人卻已經站起身來慢慢地向著遠處走了,他隻默默看著掙紮了片刻,終於還是坐回車裏調轉方向開走了。
沒有無盡的路,也不會有什麽看不見終點,當她終於走回到了樓下愣愣地抬眼向上看去時,早有一人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一下子來到自己身邊,而她竟也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是走了多遠。
“這麽晚你跑到哪兒去了,為什麽不讓人去接你!”
並不溫柔的聲音聒噪在耳邊讓昏沉著的感覺不悅,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卻是終於倒在了那人的身上,本還氣急未消的人無奈著收斂起了未說完的話,一步步將懷裏的人抱了回去。
一室清冷的燈光照在了她的臉上,映著漸漸退去紅暈後有些蒼白的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卻好像多了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陌生。
明明不久前還看她把玩著酒杯滿眼溫柔的神情,而不久之後的現在,她竟憔悴成了另一個樣子,或許他本該明白,時間已經走過了很長的路,就像那時紮著馬尾一臉自信笑容的人也還留在從前。
“曾柔……”
輕柔地摩挲著指間下的那張麵孔,兩個字的餘韻還在一室的空間裏彌散,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叫了她的名字,想要讓她進入夢鄉遠離沉醉的痛苦,卻更想讓她睜開眼睛看一看,看看麵前,看看他守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