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楚當家。”正帶著她和柳七兩人走在返回西景園的路上,猛然看見前頭迎麵走過來的那個熟悉的麵孔,孫亮下意識地便停下了腳步來,朝著走到麵前的人開口說道。
此時的孫亮心裏說不上還是有些忐忑的,楚憐是誰,他自然是清楚的,應該說是從最初準備進到南毒的時候起,當然也就知道了如今的南毒是掌握在誰的手裏的。
和其他的南毒之人似乎並沒有什麽區別,是一個長相同樣足夠給外頭的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個南毒女人,不過楚憐這個名字最初在孫亮聽來,或者說是林障之外那些旁人的口口相傳之中卻又是充滿了不少神秘色彩的。
當你還不曾見過她本來是個什麽樣子的,或者說對於南毒之中的一切包括人事物也都隻停留在傳聞的階段的時候,那種繪聲繪色的傳說便足夠具有迷惑人的力量。
最初的孫亮也是如此的,對於所聽聞的這個接替了昔日柳因風,成為如今南毒當家的人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敬畏的意思,不過在他已然於南毒這個地方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之後,本來的那種隻是單單憑借一些傳言而在腦海裏揣測出來的印象,倒是不經意地也就改變了很多。
例如,他原本以為這位楚當家是個能歌善舞,如傳聞一般更具嫵媚風流的女子,甚至能迷惑人的心智,讓人為著她的美色而傾倒。
但是事實上如果你在南毒之中有幸見過這位楚當家幾回之後,更有甚至能夠說得上幾乎話近距離接觸過兩回,你就會發現那些心中莫名臆想出來的情節似乎是根本不存在的,至少是和坊間的傳聞有著很大的差距才對。
這位楚當家與其說是個嫵媚風流的模樣,倒不如說格外地嚴肅冷然一些,隨身攜帶者一柄劍,也不像是個沒事會唱歌起舞的一個人,比起能歌善舞,反倒更該是個擅長拔劍起舞的人吧。
這和外人口中傳說的那種種的橋段倒是有著天差地別之處,孫亮來到南毒這麽長時間了,雖然幾個年頭間自己並不會頻繁地和南毒的當家有所接觸就是了,不過日常生活中也總有像這樣不經意遇見的時候。
或者是像之前那樣,楚當家傳話有什麽需要他幫忙去做的事情,雖然這樣的機會也並不多,但是也有過麵麵相對說上話的時候。
但是孫亮似乎還沒怎麽見過這位楚當家笑過的模樣,南毒之人自然容顏樣貌是差不了的,但是一顰一笑柔情和冷酷總還是不同的。
孫亮一開始見到的時候心裏不由地還會覺得有些奇怪,畢竟自己下意識地在心裏想象出了一個人的感覺來,再到親眼見到的卻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種感覺,總難免會有些疑惑來,難道外界那麽多的傳言就都是假的,憑空捏造出來的?
這不禁會讓人覺得有些疑惑,不過時間長了之後,隨著他也在南毒之中站穩了腳,和其他的人漸漸融洽相處也把這裏當做是自己的一個家來看待的時候,一切似乎也就變得再正常不過了。
孫亮要是如今再去想的話,隻覺得南毒的楚當家或許本該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才對,若是真如外界傳聞中的那般,是個嫵媚風流輕歌曼舞的美嬌娘,似乎倒是和掌管著這偌大南毒的當家人格外地不符合吧。
是該像楚憐這般有些威嚴感覺的人,或者才能夠更好地照管著這個地方,畢竟南毒也不僅僅是一家之大,裏裏外外來來往往的事情每日都有,坐鎮其中每日要處理的事情想來也是紛雜錯綜的,必然不會是十分輕鬆的一件事情。
孫亮雖然在南毒之中是個或者能說得上無關緊要的一個人,但是在這裏生活地久了,也就自然能很好地融入其中每日平和安靜的生活中去。
南毒之內的其他人大多也都是如此生活著的,無論外麵又怎樣的聲音在你來我往間議論傳遞著,又將南毒裏頭林障之隔的內裏描繪成怎樣的一副景象,將裏頭姿容絕色的人們想象成如何的麵貌。
南毒之中的他們倒是過著最平靜安靜的日子,沒有被其他的任何東西所幹擾,可以說這樣的一個大家庭的維係在這世間一隅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因此孫亮便也越發覺得這當家人值得人尊敬和愛戴的地方來,加上楚憐向來更顯嚴肅沒什麽表情的一張臉,甚至是和影淩頗有些給人相似的感覺,與之接近便不由地也會有些堂皇的感覺。
此時似乎更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同行的兩人足夠引起人的關注,孫亮隻覺得楚憐那沒什麽太多表情顯露的一張臉上,似乎是在瞥見了他身邊的柳七和柳一兩人時,有了點兒微妙的變化。
那眼神淡淡掃過停留在別人臉上的時候,就更加讓孫亮覺得是如此,不過轉念這麽一想,他便是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柳七和柳一兩人自然是該好好地在西景園裏待著,而不是突然出現在這裏就是了,而他正和這兩人一起,自然人也不可能是憑空自己出來的,而是由他這麽個人帶著的。
至於這事情該不該如此,是對還是錯,雖然未必值得探究,並不能算是多嚴重的一件事情,但是作為南毒的當家人,楚憐在對待柳七和柳一這兩個人的態度上,孫亮也並不能說真的完全明白。
或許從最初那時自己接收到來自楚當家的傳話去給這兩人看診的時候,以為這兩人是有什麽不同的。
那麽在之後自己從他們兩個人身上察覺到了特異毒性的痕跡,而將這件事情告知給了楚當家之後,他自然心中也就會認為,姓柳的這一對兄妹在楚憐的心裏必然也是會有不一樣的分量在的,至少應該會被格外注意到。
但是之後卻也並沒有再聽見,或是看見有任何的額外的關注,似乎最初叫他去給人看診,以及從他口中聽到的關於柳七和柳一的事情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而他自己之後卻幾乎一直都和他們兄妹二人保持著來往,關於他們兩人的情形似乎也沒有誰還能比自己還要清楚就是了,後來便是又因為原二公子身邊的人來請,他之後便是更沒少往西景園那裏去,直到今天。
這其中自然也都是為著這對兄妹,但是比起其他人吩咐而去做的事情,對於孫亮自己來說,他倒是也出於私心而做了不少的事情來,就比如眼前。
如果不是他和師父梁楚笙去說,今天也絕對不會帶著柳七和柳一他們到藥廬裏去,柳七的毛病自然也沒有馬上好轉的希望,他們也不會還見過了梁辰那兩人,然後正出現在這裏,眼前還遇見了楚憐。
孫亮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對不對,但是總覺得一瞬間從楚當家看過來的視線裏能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感覺來。
孫亮說不上來還是有些心虛的,因為畢竟有自己自作主張的嫌疑,“楚當家,我帶著他們出來,正好師父回來了,便幫忙看看。”
孫亮還是先開口解釋了這麽一句,這時間帶著兩個身份說來有些尷尬的人在這裏出現,還正好是和當家人對麵相遇了,總歸還是要主動交代一聲的,至於之後再有什麽,慢慢再說也就是了。
楚憐目光打量了同行的這幾人一眼,視線在柳七身上不由地多停留了片刻,她此前並沒有和柳七他們有過什麽太多接觸,或者根本就沒有見過,不過知道都有些什麽人就是了。
柳一她自然是清楚的,一開始便就碰見過這麽個人,那時候也在她身邊見過了柳七,當時隨口答應了讓孫亮給他們治病的事情,如今倒是看著他們走在一起,倒也算不上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之後關於孫亮被找去西景園給人看病的事情她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倒是也並沒有說什麽,在南毒之中和原容有關的事情隻要不是太多,沒有威脅到南毒的利益,她絕對不會隨便插手就是了。
但是眼前會在這裏碰見了他們,楚憐可不會覺得這些還是出自於原容那邊的意思才對,否則這對兄妹兩人在於原二公子那兒倒是太過與眾不同了些,倒是要讓她也刮目相看了。
她正想著些什麽,隻感覺到懷裏抱著的人動了動,楚憐低頭看去,懷裏的小男孩兒也正抬起眼睛來看她,隻不過視線虛無,隻是仰頭望著罷了。
隨後環在她脖子上的手勾著她動了動,一個清甜溫和的童聲和她說道:“姐姐,放我下來吧。”
楚憐知道這孩子乖巧懂事,這會兒是怕她抱著自己和人說話不方便,時間長了再累著自己胳膊酸了,便自己要求下來,楚憐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便也讓他下來溜溜腿,畢竟她還打算和孫亮說上幾乎話。
柳因風的視線從楚憐懷中抱著的孩子看到了楚憐的臉上,自然也沒錯過她臉上的表情變化,等那孩子被放下了地,便又跟著打量了過去,與此同時正將視線看過去的人倒是也不隻有柳因風一個,自然也還有孫亮。
他因為楚憐臉上一瞬間溫柔的笑容而晃了神,他一早就知道楚當家是個比較麵冷的人,自然如方才這般的情景所見是少之又少,這會兒親眼看見了,自然心裏也是一驚。
不過隨後在楚憐站起身來抬頭重新看來的眼神裏,孫亮便是馬上又回過了神來,隻聽見楚憐說道:“你帶他們去了藥廬?”
楚憐麵目如常,像是又恢複了本來的樣子,那個孫亮常見的麵孔,自己麵對著的人是南毒的當家人,這一點孫亮自然也是不會忘記的,他既不想,也不打算在這人的麵前隱瞞些什麽。
在孫亮的認知中,這位楚當家雖然麵冷,但是心善,並不是一個會真的苛責為難他人的人,即便自己有心相幫這對兄妹,她也不會真的說些什麽的。
畢竟最開始伸出援手讓他去給人治病的不就是楚憐自己嗎,不管她當時是出於什麽心思或者考量才做出的決定來,但至少是做了一件好事,在孫亮看來便是如此的。
“我和師父打過招呼了,想讓他幫著給柳七看看,他的毛病或許是可以治的。”
聽到孫亮這樣說,她默默看了站在那裏的柳七一眼,心中自然也就知道了這所謂的毛病指的不是別的,而是這人一眼便能夠看出來的與常人有異的癡傻症狀來。
她對此倒是不甚關心,能否治好正如孫亮所說的,倒是要看梁楚笙能不能治了,當然了,能將人把病給治好了,自然也能算得上是件好事才對,不過眼前的這兩個人卻也不是尋常的兩人就是了,至少不是個普通的腦子不大好的傻子,和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從他們來到南毒最後還留在西景園的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也會是這樣的,這一點孫亮知道,但或許他不能因為自己心裏清楚而就什麽都不做。
孫亮是個什麽樣的人,楚憐自己心中多少還是清楚的,因此見到孫亮做這樣的事情也並不會覺得太過奇怪就是了,不過孫亮是如此的,但是梁楚笙卻未必,梁楚笙是什麽樣的人,楚憐心中自然更加清楚。
“給他們兩人都看過了嗎,如何?”楚憐似是略帶關切隨口問了一句,不過孫亮也不是個笨蛋,心裏馬上也就明白了楚當家指的是什麽。
當時關於這對兄妹身上有異樣的事情還是他親自轉告給楚憐的,如今兩人對麵說著關於柳一和柳七的事情,自然也是意有所指,不是單單問起這樣的兩個人是否身體健康就是了,楚當家倒是也不會操這份心。
“我師父給他們都看過了,倒是無妨,有的毛病過去的時間久了,倒是也就沒什麽了。”
“梁楚笙他還在藥廬吧?”楚憐沒有再繼續問什麽,抬頭朝著孫亮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著說了一句,似乎也是要往那裏去。
孫亮點點頭,便隻是回了一句,“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在,這會兒倒是也沒什麽人過去,楚當家不妨去看看。”
“嗯,我知道了,我本來也是要帶人過去的。”楚憐所指的人自然不是自己,而是一開始懷裏抱著的那位。
這會兒她正準備把人重新抱起來然後要走了,卻是見餘下的三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快要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