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陽光正好的一日,在吃過了早飯之後,等著送飯來的人將用過的碗碟給收拾拿走了之後,柳因風便是帶著柳七想要下樓去走走。
一跟柳七提起說要外出,他自然也是高興的,便是興高采烈地去推門,隻不過這次倒是沒有一個人急著走在前頭,而是站定腳步等著後麵的人出了房間,然後也放緩了些步子一起走去。
自從回來養傷的這幾日,他們倒是也一直都待在樓上的房間裏,並沒有往其他的地方去,若不是梁楚笙的到來,以及所聽到的那些有事發生的消息,可能柳因風也不會還動了這下樓去四下走走的心思。
雖然說他們能去到的地方也就是西景園中的來回各處,早就沒什麽新奇可言,都是看過了不知多少遍的風景,而往來於這其間進出的人,也都是些平常的熟悉麵孔,並不會常常有些什麽特別的什麽人出現就是了,就像是梁楚笙之類的。
隻不過她還是有些待不住,與其說什麽也做不了地隻是默默待在房間之內忍不住會去想些什麽,倒是不如出去看看,總還能看些什麽,或者聽些什麽也說不定。
雖然南毒之內發生的事情,基本與這西景園之地是半隔絕了的,不過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也就一定總會有消息往來,風吹草動的。
何況這裏本來也就不是什麽世外桃源之地,不可能置身事外就是了,若是能在外頭看見什麽人,最好是容華之類的,那倒是一件好事,總能夠與之說上幾句話,了解的事情或許就能夠更多一些了。
隻不過這恐怕也不會是件想想便能夠達成的事情了,之前的容華倒是無事就在西景園中晃悠,出來走走便是能夠見到他被人攔著在哪條小路上說話,隻不過如今的他大約也正忙著呢,一個曾柔足夠讓他花上全部的精神了,想來也沒有空閑還能在這裏見到就是了。
下到樓下轉角的時候,柳因風不由地就放緩了腳步,視線朝著這一層裏頭的地方看去,那裏有譚麗的房間,隻不過和過往的時候也都是一樣的,始終是安安靜靜的,並沒有任何的聲音,也輕易見不到有人從那裏出來。
她停下腳步往一個地方看去,陪著走在一旁的柳七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什麽,然後便跟著轉頭去看,“你看什麽呀,那裏也沒有人出來。”
柳七自然不會就這麽忘了那裏的一扇門裏頭還住著一個人,之前他和柳一兩個人就曾經到過那裏才對,至於住在裏麵的人自己也是認識的。
在他們還沒有住到這座樓上房間裏的時候,就曾經也在一間院子裏頭生活過的,柳因風聽到柳七說話,便是轉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朝著那空蕩無人的廊道上頭看了看,跟著張口說道:“你還記得那個人嗎?我們之前還去她的房間裏坐過,說過話的。”
關於這段時間都沒有聲息,看來安靜的譚麗那裏,柳因風始終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尤其是才聽過了曾柔的事情發生,許多不甚明朗的事情也因此牽連在了一起,忍不住就會讓人越想越多。
柳七朝著沒人的地方看了兩眼,因為身旁柳一的問話,便是自然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啊,我們之前不是就住在一起嗎,比現在住得近,那時候出了房間就是院子,可以想什麽時候出去就什麽時候可以到院子裏去。”
柳七對於搬進西景園之前住處最滿意的一個地方,要屬那院子了,比起住進樓上沒那麽方便下樓的生活,一個院子看來倒是格外自在一些,隻不過柳七說著,似乎又想著什麽有些納悶的樣子。
“柳一,你之前是不是不讓我隨便出去的,因為那個人?”
柳七說著便朝向通往譚麗房間的方向指了指,一邊小聲些朝著她說道,柳因風看他那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他才好。
柳七說起的話大概指向的是還在那個院子裏的時候,一開始譚麗確實是和他們住在一起的,被安排在了同一個院子裏頭。
這本來也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因為他們本來也是坐著同一趟馬車一道過來的,後麵會更接近一些也是件尋常的事情,隻不過後麵在見過了影淩之後,被留下來繼續生活在南毒之內的人便是又有了變動。
譚麗那個時候應該是屬於光明正大通過了考驗而被留下來的人,至於她和柳七兩個,雖然最後也沒有被打發離開南毒,不過與譚麗那些人相比自然也還是不完全相同的。
於是在後麵他們重新回到了院子裏的時候,同住的譚麗便是搬離了那裏,那個時候柳因風倒是也沒有在意。
雖然她從一起走進南毒林障的一路上,就有些注意到了譚麗那人,不過對於本就毫無幹係,也並不熟悉的陌生之人,不管對方是怎樣的來路,又有何目的,說到底和自己也不怎麽想幹就是了,她也沒必要因為一點注意就真的盯著一個人不放。
若不是後麵發生在柳七身上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有後麵的這些,她恐怕到現在為止,也不會對於那個譚麗有什麽深刻的印象。
即便是在知道了她身懷迷音之術,以此對柳七有所動作,並且還在麵見原容的時候下過手,其實柳因風心中更多的還是抱著觀望的態度而來的,並沒有因此而額外地生出太多的不安來,然後卻是一步步到了如今。
那個時候在譚麗搬出了與他們同住的院子之後的某一天,那個人卻是突然又住了回來,柳因風倒是並沒有去打探過這樣的舉動是出自於誰的安排,還是因為譚麗那人本來的意思所以才促成了這事情。
不過隨後倒是那人的態度,讓人有了一種需要多加留心的感覺。
從同乘一輛馬車來到了南毒的那時候起,同車的譚麗給人的感覺便是有些疏遠和安靜的,後來住在了同一處院子裏頭仍是如此。
那人幾乎很少會離開自己的房間,除了要被召集在一起,共同行事的事情,否則你也不會常常見到那人的蹤影。
與這樣的一個人住在一個地方其實本該是一件很輕鬆愜意的事情,因為隻要你不去打擾到她,她絕對不會幹擾到你,甚至就是有時候你可能影響到了她,她也未必就會真的找上你來,可能就是安靜以對,並不會做些什麽。
那時候的柳七還是一天到晚精力旺盛,根本在房間裏也待不住的一個人,而他們又是在南毒之內生活,身份擺在那裏,不可能任由他說想的那樣,無事就出門去各處晃蕩,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好在是還有那個院子在,柳七一個人還算是有個鬧騰的去處,所以她也常常就由著柳七一個人無聊的時候,自己在院子裏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有時候可能也會吵鬧一些。
隻不過不管外頭有怎樣的聲音,一旁屋子裏頭的人也始終都是閉門不出,既不好奇外麵是發生了什麽出來看一看,也始終是安靜無語,並沒有表示過任何的意見。
所以直到那人離開之後又重新搬回了院子裏同住之前,其實柳因風對於譚麗那個人都沒有什麽深刻的認識,最多的印象也就停留在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相貌的人,性格上看著有些淡然,沉默寡言,因此好像從頭到尾也都沒說過什麽話。
而且譚麗那個時候大約是連院中另外兩個人的姓名也都是不知曉的,而她和柳七對於那人也是同樣,似乎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不同之處。
隻不過從譚麗回到他們的院子裏頭,再搬回了本來住著的那間房間的時候,似乎有什麽東西就好像有了些變化。
本來過分安靜的人好像也能說上幾句話了,有時候也會在院子裏頭露麵,你不能說這種轉變就是一定有什麽不好的地方,總也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不過那個時候的柳因風似乎也是從譚麗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該保有距離的不安定的感覺來,也就是那個時候起,她才會告訴柳七不要像從前一樣總是在院子裏頭,至於原因,她自然不會和柳七明說,似乎也說不清。
畢竟一切不過也都是一種感覺使然,不過她也還是因此囑咐過柳七,讓他不要和住在院子裏的另一個人太過親近,要保持一點兒距離,盡量還是避開的好。
那個時候的柳七聽不懂她的話,最多隻是因為是她反複說過的話,所以想來也能夠聽得進去一些,隻不過有時候玩的兒開心了,卻也指不定就拋在了腦後。
而此時的柳七再說起這話的時候,那不是大吵大嚷,放輕了一些聲音說起,並且一雙眼睛朝著她看過來的樣子,倒像是知道這話裏頭的意思是什麽,明白了譚麗那人是個危險之人。
隻不過即便確實如此,卻早已經為時已晚了,應該也就是在院子裏生活的那個時候,譚麗才找到了機會在柳七的身上做了些什麽的。
迷音之術本來也不著痕跡,若非發作之時,也不會輕易就被人給覺察到了,而柳七也是在事情發生過之後,她才察覺到了譚麗那人暗中所做的事情。
“柳七,你最近還有聽到什麽聲音嗎?”柳因風看向他來,試著問起,其實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問向柳七可能也不會有什麽用處,因為一切於此有關的事情已經是發生過的,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而即便眼前的柳七看來是一個好端端的模樣,你甚至覺得他比從前是有所好轉,更能聽懂你說的話,理會其中的意思了,隻不過這些若是再要改變,也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隻消有人動動手指頭,一個人的精神就足夠被影響,然後被牽著鼻子走了。
柳七聽到她問話,倒是還認真的想了想,然後也不知道怎麽的,竟會轉頭又朝著那無人進出,安靜的走廊方向看了一眼,而後轉過頭來看向她搖了搖頭。
“好像沒有,柳一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是不是有什麽吵你睡不好覺了,你今天都沒有睡飽的樣子。”
柳因風淡笑了一聲,跟著搖了搖頭,想著果然問了也白問,便是隨口說道:“沒什麽,可能是這幾天都在房間裏頭待著,等一會兒出去多曬曬太陽,晚上就會睡的好了吧。”
她說著便就朝著下樓的方向繼續走著,柳七跟在邊上,兩個人一起往樓下去,柳七一邊走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便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說著話。
“那個房間還有人住嗎?我怎麽好像都沒有看到有人出來,都不下樓吹風,曬太陽,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不會很難受嗎?”
“我們之前不是到人家的房間裏做客過嗎,那人喜歡安靜吧,所以很少會出門,有時候也會到走廊上頭站一會兒的,每天也都會有人去送東西,就像給我們房間送吃的的人一樣的。”
柳因風隨口和柳七說起這些,在柳七的眼裏,譚麗那人也隻會是他能夠記得時候的樣子,除此之外的,他必然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柳七哦了一聲,似乎也是聽明白了柳一和自己說的話,他對於那個房間裏住著的人本來也沒有什麽好奇的地方才對,不過說起來,卻似乎又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也說不出是清楚,還是模糊。
他默默地念叨了一句,似是有些苦惱的樣子,“我們有去過那裏的房間吧,我怎麽又好像想不起來那裏麵是個什麽樣子的了,所以我們是真的有去過是吧?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麽這麽快就記不清楚了。”
柳因風轉頭看了一眼一邊念叨,表情還有些皺巴的柳七,似乎他是真的認真去想了,不過想起來的事情到底也不怎麽真切。
那個他們當時因為被聲音吸引而一起去過的譚麗的房間,如今在柳七的記憶裏頭似乎也就成了一個若有若無,說不上十分真實的存在,這似乎也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柳因風也不想看著柳七白白費力氣去想,左右也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便是和他說道:“這樓上的房間都是差不多的,就和我們的房間也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