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怎麽了嗎？”敲門聲剛響起不久，柳因風便是起身去開了門，然後將出現在門前的孫亮給迎進了門裏。
孫亮一早聽到有人找到自己傳來的，從西景園這邊有人找來的消息，便是也沒再耽擱，匆匆將早飯給吃完了之後，便是馬上直奔著這裏來了。
一路快步到了樓上的房間，始終也是沒敢耽擱，生怕是出了什麽事情，便是一進門也就急著開口問了前來開門的柳一一聲，想要弄清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情。
因為若非如此的話，自己每日固定的時間裏都是會過來這裏一趟的，柳一他們也早就都習慣了如此，隻需等到下午的時間也就可以見到了，倒是不必還特意讓人在早晨的時候就去找自己過來。
既是這樣做了，那就一定是有什麽和往常不太一樣的地方就是了。
孫亮一見到來開門的柳一便是不由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見到這人麵色如常，看起來似乎也並沒有什麽不太好的地方的時候，心裏不由地倒是鬆了一口氣。
眼下若說這邊最值得人掛心的地方，當然還要屬柳一的身體，這每日一頓的湯藥始終也沒有間斷，眼看著柳一受傷過後恢複得倒是也不錯，隻不過畢竟是因此經曆過生死關頭的情況，實在也不是一件怎樣的小事，勢必是要更加上心一些就是了。
鴆鳥造成的傷害不可能那麽容易就過去了，便如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好在是柳一運氣尚且不錯，性命無虞，也在梁楚笙開的藥方之下慢慢好轉著。
隻不過一切卻也不見得就是全然過去了，不再需要人擔心，她那還帶著傷處的右手便正說明了這一點。
至於到了什麽時候才可能痊愈，或者是不是還有能夠恢複到沒有受過傷前的樣子，能夠行動自如，不再像如今的這般，卻是一件仍舊不得而知的事情，因此便是也不能夠掉以輕心。
“孫大夫先進來坐吧。”孫亮來的很快，想必是在接到了從西景園這邊的人帶過去的消息便是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柳因風先是將站在門口便急著詢問起來的人給讓進了屋裏，然後讓人像往常過來這裏的時候一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此時的孫亮也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麽，視線不由地在另一邊坐著的柳七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好奇地用眼神向關上了房門轉身走來的柳一詢問著。
對於孫亮來說，柳七的情形其實始終沒有一個固定的樣子，因為柳七的心性如此，心智不全的緣故，所以你是不能夠用正常人的眼光和思維去看待他的。
他的舉動可能時而跳脫，表現出不太尋常的一麵，可能或是安靜專注於某些他自己在意，卻是常人不會關注的地方。
也可能是突然的興奮活潑，因為某些會讓他覺得開心的事情，孫亮雖然和柳七也算是認識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和柳七之前的相處其實大部分來說還是要靠柳一來完成的，或者說也不單單隻是他一個人會是如此的，幾乎與柳七相關的事情大約也都是會如此的。
相信如果不是有柳一這樣的一個人在邊上，那麽從始至終，也不會有什麽人能夠容易地和柳七相處和交流。
他們聽不明白或者是不懂柳七的意圖，柳七也不會明白，可能更加不想要明白他們這些人就是了，若單單是因為這些或者還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值得人十分在意的，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柳七身上發生的那些異樣的情形卻是就此發生了。
這可能對於柳一來說，也尚且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因為那時候的柳七會突然性情大變，表現地也異於他本來的樣子，這也始終是一件讓人不能不在意的事情。
孫亮是從他們住進了西景園內的第一天起，便被那位原公子身邊的人給傳來了話而帶到了這裏給柳七看病的，隻不過這麽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了，事情似乎也並沒有太多樂觀的變化，反而是隨著柳七的每一次發作時候，而變得越發讓人琢磨不透，也不得不更加地在意就是了。
對此孫亮雖然是一直都有放在心上的，隻不過礙於自己的能力有限，對此情形卻是始終也不能找出個確切的理由來，自然也就不會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而在他因此將這樣的情況告知給了自己的師父，也在讓梁楚笙親自給柳七看過之後，卻是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一些更加確切的消息。
師父對此始終也沒有多說什麽，不過好在在給柳七的方子上頭一直也都是梁楚笙親自斟酌著才決定的，這便是一件能讓人覺得安心不少的事情了。
而眼下當孫亮突然聽到了自西景園中有人前來告知的請他前來的消息的之後，他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受傷在身並且還在養病的柳一，隻不過來此見過了之後，便是發現可能問題並不在柳一的身上。
若不是柳一她自己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而派人傳來消息給自己的話，那麽最可能有什麽問題的一個人便就隻剩下柳七了。
孫亮默默在邊上觀察了一眼，眼前的柳七無論是看著麵色還是氣息似乎都沒有什麽不太好的地方，一眼看來便是一個健康無虞的正常人該有的樣子。
隻不過若說這樣看來會讓人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兒的地方的話，可能就是此時從柳七身上看到的神情和反應上頭吧。
以往孫亮來到這裏的時候，柳七總還是會主動看過來幾眼的，雖然對於自己的到來也未必就是歡迎高興的樣子，也不一定會主動開口和他說什麽話，但是臉上無論是高興與否，或者是在看向他總會一並帶來的湯藥的時候，總是會有表情和反應在臉上的。
此時的柳七給人的感覺倒像是格外地安靜和冷漠，隻不過卻也不盡是如此的，至少他好像還是能夠察覺到周圍的變化和眼光的。
在孫亮盯著他看了兩眼之後，原本默默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柳七便是就朝著視線從旁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孫亮處偏過了頭去，目光瞥過淡淡看了一眼，似審視，又好像並沒有什麽意思在其中。
而始終臉上也未見太多的神情變化，最後便是轉過了頭去，又和之前一樣安靜地坐在了那裏，視線倒是靜靜停留在一處，朝著門口的地方看去，卻也不像是真的在看什麽。
這倒是一時間讓孫亮有些拿不準了，所以他在有些納悶兒的同時，便是也隻好先看向了柳一以此詢問些什麽，既然是特意找了他這時候過來的，那自然是有什麽事情要說的，至於是什麽事情，還是要先聽一聽柳一這邊說些什麽再做出判斷來可能會更準確一些。
柳因風在一早就讓前來送飯的人去給孫亮帶了話，請這人今天能夠早些過來，可是在等了人前來之後，卻是並沒有急於馬上開口說些什麽。
而是在將孫亮迎進了房間之後，自己站在邊上沒有馬上要和人說些什麽，而是看著看著孫亮的視線在柳七身上停留和打量了這一陣兒的功夫。
等到孫亮看過來自己的時候，她才於一旁麵向了匆匆前來的孫亮開了口，“麻煩一早就請孫大夫你過來了，我其實是想請你幫忙給柳七看看的，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今天一大早醒來，似乎就覺得他的精神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好了。”
柳因風並沒有將話說的太過直白，孫亮自然是能夠聽得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心想原來果然是如此嗎，看來自己一進門之後所留意到的柳七身上那種給人不似尋常的感覺，也並非是不真實的。
他的感覺或許可能不能因此代表什麽，不過柳一自然是要另當別論的，若說這世上有誰是最了解柳七這個人的話，那自然是要屬一直和他形影不離，生活在一處的親人了。
但是大約也正如自己方才在觀察柳七時候所產生的疑慮是一樣的，眼前的柳七你要說是有些奇怪的地方，確實也是有的，但要說和從前的幾次情況相比的話，眼前的情形倒似乎可以說是格外地正常一些就是了。
之前柳七身上曾經發生過的異狀孫亮也不是沒有見識過，雖然每次都是行為舉止以及精神狀態驟然間有所轉變，好像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但是卻也不乏細微的差別在其中。
也正是因此，每次都給人一種莫名的感覺，但是要深究內裏，卻是又不能夠一概而論，因此似乎總也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來，是能夠說明柳七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又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就是了。
就好像最近的一次在藥廬之中發生的事情，那時候的柳七本來還是好好的，便是在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突然就神思木然，傻傻地倒像是變成了個木頭人一般。
之後還是在梁楚笙的動作下又昏睡了幾天的時間，再次醒來之後便是似乎也沒有什麽太過不好的情況發生，反而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竟是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這種不知何理由突然出現，然後似乎是睡過一覺之後便是又跟著退去的病症仍舊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可是從藥廬中回來倒現在，時間過去了也並不是很久，怎麽今日的柳七竟又是出現了什麽有些異樣的地方了嗎？
“柳七，你現在還覺得困嗎？有沒有什麽難受的地方，是還想要睡覺嗎？”柳因風特意又叫了柳七，問了這些。
其實這話她在吃飯的時候就問過了柳七了，這時候再說起一次，不過是想當著孫亮的麵，也讓孫亮好好看看眼前柳七的情況和反應，也好能夠更清楚地了解些什麽。
柳七聽到她的問話，跟著便是轉過了頭來，就像是一個本來在做些自己的事情的孩子然後被大人給叫住了說話，倒是也沒有什麽不情願或者是更多的表情來，隻是像是因為叫住自己的聲音因此回過了神來。
然後便是一雙眼睛看了過去，跟著搖了搖頭，“沒有，不困，剛吃了飯，很飽。”
說完了這話的柳七默默地將視線停留了片刻，在沒有聽到有什麽繼續問起自己的話來，然後才又轉過了頭去，繼續坐在那裏不知道看什麽去了。
柳一此時便是轉眼看向了孫亮處，一時間就和同樣神情不算明朗的孫亮四目相對了，彼此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大約也是關於柳七而產生的同樣意味的情緒。
孫亮不由地沉默了一陣，目光倒是轉而靜靜地落在了柳七的側臉上，隻不過即便是如此一直看下去，大約也是不會有什麽收獲的，這一點孫亮心中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但若說眼前的柳七到底應該算是何種情況，此時的他反而是真的說不準了，他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想要給他診脈的動作，因為心中大約也是知道並不會因此而得出些什麽來。
從前都是如此的事情，倒是也不會因為今天就突然有了什麽變化，就好像是疑難病症從此就清晰明朗擺在了眼前，一切的疑惑不解也都有了答案。
但是眼前的柳七卻是比起之前似乎更加地讓人覺出不安的感覺來，孫亮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覺究竟是準確與否，或者是從柳一那眼中的擔憂而由此加重了，但是眼前的這個比起從前行為異樣時候卻顯得要更加清醒的柳七，卻不由地讓人產生一種心頭一緊的感覺。
孫亮很想寬慰一句說眼前的這個柳七並沒有什麽，其實是不用擔心的，因為他看起來確實就是如此，好吃好喝，能回答你的問題，看著也是沒什麽明顯不足之處的一個人。
但是孫亮更加相信，和柳七同吃同住，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更熟悉他的柳一是不會感覺出錯的，自己那一時間從心底產生的一絲異樣的感覺也是真實存在的。
今天的這個柳七確實是不太尋常的，而這份不尋常甚至是不能夠被輕易忽略的，他因此也是相信柳一會在早上急忙讓人叫了他過來親眼看過的，也是一件該被十分重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