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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清江赤壁照人悲

  【整理前情提要,爭取這月恢複更新,謝謝大家。】


  “錦寧,你也知曉,如今我這婚事並不如意。”慕容惜扯唇苦笑,眼中閃著淚光,“那陳公子……眼下已是這般冷漠絕情,若我不能為夫家添位嫡孫,想來也知今後會如何。”


  原本慕容惜便已被家族流傳的女眷命運壓得心有惴惴,到了該婚配的年紀,家中為她尋覓婚事,她在幾個備選世家子弟中,看中了陳雪菘。


  彼時陳雪菘對她頗為主動,似迫不及待想與她定親,慕容惜便以為他也對自己暗生情愫,還覺得自己是遇到了良人。這樣一來,即便自己日後生不了男孩,隻要有丈夫的關愛,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未曾想,合了八字換了庚帖,聘禮也下了,這陳公子忽然變了卦。仿佛換了個人似的,不僅處處躲著慕容惜,還與陳老爺說他要退親。


  這件事猶如當頭棒喝,一下子便讓慕容惜被打入穀底,隻覺悲憤莫名,在旁人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慕容惜說起自己的婚事,麵容瞬間愁雲慘霧,顧錦寧作為旁觀者,也不由得升起同情。


  顧錦寧猶豫了好久,終是問出口:“表姐,既然你已知陳公子無意,你為何……不直接退親?”


  “退親?”慕容惜微怔,遂苦笑解釋,“我是可以退親,但日後,旁人會怎樣看我?這次是陳公子有錯,即使有人願意娶我,到時我不能生出嫡子,如今的錯……便會變成是我的責任了。”


  顧錦寧思索片刻,才懂慕容惜的顧慮。


  慕容惜是太篤信所謂慕容姓女子的命運了,認定自己生不出男孩。哪怕不嫁進陳府,今後她免不了會被人指摘,當初是因她命中無子,才會被陳公子嫌棄。


  顧錦寧皺起眉頭,道:“不論旁人如何非議,你也不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自己的未來去賭。”


  慕容惜怔愣看著顧錦寧,忽地笑道:“沒想到,你雖是外孫,卻與祖父極像。”


  顧錦寧也聞言驚訝,遂聽慕容惜又道:“當時祖父與我獨談過,他也是這樣說。隻是我決心已定,祖父便隻說了一句,讓我記住今日所選,日後莫言悔。”


  “既然祖父能體諒你,為何你執意如此?”顧錦寧愈發不解,在她看來,慕容惜簡直算是冥頑不靈了。


  “說是不在意旁人眼光,可真自個兒麵對了,哪有這樣簡單?”慕容惜不答反問,言辭灼灼而堅定,“若我嫁入陳家,畢竟是他們虧欠我,今後就算我隻能生個獨女,大不了從姨娘處過繼個男孩便是,主母之位依舊坐得穩當。可若我再嫁入別人家,成親前被退過親,總歸低人許多,今後再生不出嫡子,有何顏麵繼續當主母?”


  顧錦寧啞然,一時無言以對。


  誠然慕容惜說的在理,且皆已考慮周全,但顧錦寧卻無法苟同這樣的衡量利弊。


  她實在不明白,一個區區主母身份,究竟有多重要,值得賭上自己的一生?

  更不要說,那陳雪菘……日後可是要鬧出大醜聞的。到那時,就算慕容惜依舊當著正妻,可哪裏還有正妻的尊嚴?

  慕容惜也看出顧錦寧的不讚同,卻無意繼續爭論下去,隻道:“祖母也讚成我的想法,這親事……我是不會退的。”


  顧錦寧點點頭,遂亦息了勸說的心思。話不投機半句多,爭論已無意義。


  想來也是,慕容惜自幼受慕容老夫人的教養,與內宅相關的一切都有可以謀劃利用的價值,這樣的觀念恐怕已根深蒂固了。


  顧錦寧沉吟片刻,轉而說道:“不瞞表姐,我是不信那些批命之言的。既然我已知曉表姐的難處,也不妨說幾句誠心話。這生男生女,並非醫術可以改變。婦人之所以無子,通常是因衝任不足,腎氣虛寒所致。若表姐信任我,我可為表姐診脈一試。”


  慕容惜聞言,輕笑一聲,道:“表妹關心我,我已感激不盡了,那便試試罷。”


  說著,慕容惜便將衣袖掀開,露出一截皓腕。


  顧錦寧起身上前搭脈,須臾過後,放下手,斟酌問道:“表姐月事可是不準?”


  “嗯,不怎麽準。”慕容惜淡然收回手,神情平靜。


  顧錦寧頷首說道:“表姐脈象顯示肝鬱氣滯,應當是此因,以致氣血失調。平日最好多食用補氣益血之物,好生調養一番,對今後生子也有助益。”


  “多謝表妹。”慕容惜道了謝,並未開口詢問藥方,卻說起旁的,“不瞞你說,其實府裏的姐妹們,自小便用那些好食好物調養著,祖母也喚了許多大夫來診脈,說的皆是一樣的。日子久了,我這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信顧錦寧了。


  顧錦寧笑了笑,遂也就不再多言。


  閑聊了陣兒,顧錦寧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口告辭。慕容惜也不強留,兩人似又回到之前那般情分淺薄的模樣。


  顧錦寧折回慕容老夫人那兒,老夫人一見她便問:“你可有幫到惜兒?”


  這話問得突兀,顧錦寧眸光微動,卻瞬間明白老夫人所指。


  “回外祖母,表姐與我說了些煩心事兒,錦寧有心想幫,卻愛莫能助。表姐想要的,錦寧這兒並沒有。”


  顧錦寧說罷,便瞧見慕容老夫人眼中明顯的失望。


  果然,慕容老夫人似是忽然沒了精神,用錦帕掩口咳了聲,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回去罷,莫教國公爺擔心。”


  “是,那錦寧就不叨擾外祖母歇息了。”顧錦寧垂眸福身,而後平靜地離開了慕容府。


  若說之前,顧錦寧還為自己沒有提醒慕容惜有那麽一絲愧疚,那麽今日這次見麵,已使她連這絲愧疚都不存在了。


  該說的她皆已說到,甚至還主動為慕容惜診脈,但慕容惜絲毫不以為然,也不曾將她的話聽進去。


  顧錦寧從不認為,她有責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隻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任憑旁人想幹預,也無濟於事。不論哪一世,慕容惜都注定了要麵對那個結局。


  (fdz)【emmm我不知道會休息到什麽時候……但……不想太監。


  顧錦寧本就無意與鎮國侯府糾纏,也不想再多問詳細經過,隻平靜地回到國公府。


  下了馬車,顧錦寧特意等著顧三爺一家。顧以靈此時麵色已好看了許多,若細看,還能瞧出眼角眉梢遮掩不住的喜意。


  顧錦寧眼瞼微垂,淡聲說道:“三叔三嬸,今日之事,還需要與我父親講明。”


  “那是自然。”顧三爺立即應承,亦是眉目舒展。


  顧錦寧便不再說話,抬腳走進府門。


  進了前院沒多久,常管家便急忙迎上來,問道:“小姐,事情可辦妥了?”


  顧錦寧輕頷首,遂又問道:“老爺可回來了?”


  “老爺正等著呢,讓小姐回府了就去尋他!”常管家忙道。


  於是顧錦寧並著顧三爺一家,趕往正廳。


  顧國公正端著茶杯坐在上首,此刻麵容卻少見的嚴肅,見等的人回來了,便立即放下茶杯,肅容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一下朝,就聽常管家絮絮說了一通,雖心下又惱又急,但也知自己不便出麵的道理,隻能坐在府裏幹等著,卻又擔心顧錦寧應付不過來。畢竟還是小姑娘,哪裏能是大戶主母的對手。


  顧錦寧入了座,並未開口答話,而是看向顧三爺一家。


  “隻是一場誤會……”顧三爺訕笑作掩,隨即喜形於色,說起最緊要的,“鎮國侯府已答應了,靈兒到時將嫁給侯府大公子。”


  顧國公大吃一驚,遂又皺起眉頭,問道:“怎麽回事?”


  “確實是誤會,想來是侯府的小廝報錯信兒了,根本不是什麽勾引,而是我家靈兒……與郭大公子兩情相悅。”顧三夫人適時開口,避重就輕地解釋。


  他們一家比顧錦寧早到侯府,自然已經聽了許多難聽話。隻是如今塵埃落定,結果既然是好的,當然也不需要再將那些難堪事再說與旁人聽了。


  顧錦寧始終在旁默不作聲,她倒不是為了給顧以靈留臉麵,而是覺著,那些事難登大雅之堂,她沒臉當著父親的麵講一遍。


  隻是有一點,她要糾正顧三爺一家的說辭。


  “父親,郭夫人是已答應,但說的是……隻能為妾。”顧錦寧聲音無波,盡量讓自己如同匯報府內庶務一般,“且我已與郭夫人說明,明日就派人前去詳談。”


  聽見這話,顧國公沒有顯出高興,也沒氣惱,隻仍皺著眉。


  顧三夫人忙說道:“此事錦寧已幫了大忙,實在不好再勞煩錦寧了。我們雖是同姓顧,但這具體的結親流程,還是我們自個兒去談最妥當。”


  之前在鎮國侯府,顧三夫人聽見顧錦寧說國公府派人去談,就有些心裏不舒服。


  她可不信顧錦寧會幫他們家說好話,萬一暗中使絆子,搞不好到手的鴨子要飛了。女兒已經受了這樣大的損失,他們是一點差錯也承受不起了。


  顧錦寧聞言也不惱,隻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若三嬸執意,就這樣辦罷。”


  “你們可想好了?”顧國公望向顧三爺一家,眉頭緊蹙,似是極不讚同,“那可是為妾,並非正妻。若傳回幽州,族中定會……”


  顧三爺卻麵露不虞,一板一眼地說道:“兄長此言差矣。咱們幽州許多人家的小姐都嫁來汴州,其中不乏嫁作高門姨娘的,極少有人能做正妻。隻是因著出身不對等,愚弟倒覺著,並無所謂。”


  “你們……”顧國公怔愣看著顧三爺,而後長歎一聲,擺手道,“既然你們做父母的已做了決定,我也不多舌了。”


  顧國公心裏憋著話,但他又怎會不知這家人的想法。若他現在開口阻攔,隻怕會被當做程咬金。


  更何況,顧以靈的閨譽已毀了個徹底,能嫁給心儀之人,總比被扣著勾引外男的名頭要好許多。


  三夫人見狀,也故作姿態地說:“我們做父母的,自然知曉這是委屈了靈兒。可是我們旁支比不得國公府眼界高,斷不敢肖想高門大戶的主母之位。”


  話雖這樣說的,可顧三夫人心裏,卻也無可奈何。


  她先前一直再三叮囑顧以靈,就是還抱著能讓女兒名正言順嫁進高門的希望。隻是這事已然發生了,她再失落也無用。


  好在鎮國侯府算是大鄴上流世家中的頂尖了,嫁給侯府嫡長子做姨娘也不見得太虧。


  顧三爺一家的心思昭然若揭,顧國公又豈會看不出,因此縱然心裏有疑竇,也隻能壓著不再多言。


  三夫人以為顧國公見不得他們家傍上大樹,心裏不禁洋洋得意,隨後虛應了幾句,便尋了借口告辭。


  等正廳裏隻剩顧錦寧與顧國公,顧錦寧才開口:“父親,今日之事……女兒覺得有蹊蹺。”


  隨後,顧錦寧細說了一遍她與郭夫人的對話,末了,又斟酌道:“按說那時……郭夫人若咬死不願讓堂妹入侯府,也是可以的。可是郭夫人卻應承得極爽快,女兒屬實不解。”


  顧國公聞言,先是微怔,而後恍然大悟,道:“恐怕傳言是真的。”


  “什麽傳言?”顧錦寧忙問。


  顧國公頓了一瞬,遂緩緩說道:“多年前曾聽人說起,侯府的嫡長子,並非郭夫人親生,而是從姨娘處過繼來的。”


  顧錦寧聞言震驚,隨即便明白了郭夫人反應不尋常的原因。


  “不過,這些事隻是道聽途說,為父平時極少探聽同僚的內宅之事,也不見得作準。”顧國公緊跟著綴了句,但顧錦寧知道,恐怕這傳言確實是真的。


  否則,以郭夫人的為人,斷不會那樣輕易就允諾了郭大公子納妾。汴州的名望世族,頗為看重嫡長子的風評,隻有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才會不在意這些罷。


  顧錦寧解了一處不解,心頭卻還壓著旁的疑惑,隻不過,她沒有再與顧國公說。


  等顧錦寧回到嫻錦軒,剛換下衣服,便見秋桐神神秘秘地進來,遞上一封信。


  顧錦寧挑了挑眉,隨即揚唇接過。拆開信封,信箋取出時,卻帶出了幾顆小東西,撲簌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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