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啟程
若魏長寧能考上功名,老夫人是最開心不過的。
更何況,當年蘇氏家裏也曾是官宦人家,將她嫁過來做繼妻,大多也是看上了老三的才氣。
可這些年來,老三卻是一直未能中舉,反倒是蘇氏娘家哥哥的官也是越做越大,回家,總是麵上無光的。
魏老夫人向來會為子孫考慮,不過蘇氏也不覺得委屈,因為比起旁的高門貴戶,在魏家的日子,實在是太舒坦了。
婆婆好相與,不用猜測心思刻意的去討好,妯娌之間也沒有勾心鬥角,最主要的是相公,雖木頭了點,但還是專情的,從不招蜂引蝶,至於側室通房一,更是沒有。
日子過得舒坦,平安,還富貴,比什麽都好。
見衛蓁入了門,還未等行禮,魏老夫人便是對她招了招手,關切道,
“昨日裏剛落水,怎麽這就來了?身子好利索了嗎。”
衛蓁走上前去,對著她笑了笑,開口道,
“孫女身子骨向來好,沾了沾涼水而已,喝兩副藥就好了。”
魏老夫人摸著她的手,瞪了她一眼,
“手這麽涼還沒事?”
衛蓁笑了笑,
“稍微受了點寒而已,並無大礙。”
祖孫又是了幾句,魏老夫人才提起蘇氏與魏長寧過些日子便要去燕京。
魏老夫人有些考量,覺得若是衛蓁和魏煬如果也跟著去的話,太過於興師動眾了些,但若是兩人不跟著,若是他日放榜,魏長寧真的考上了,兩人也還得過去,也是一樁麻煩事。
畢竟,沒有孩子不跟著父母,一直由叔伯和祖母養著的道理。
而兩個孩子上路,他們總是不放心的,就算是跟著再多的家仆,沒個主心骨,都不放心。
更何況,魏煬從由蘇氏帶大,這一去燕京,至少也要半年,怕是他離不開。
而若是魏煬跟著,而衛蓁留下,時間一長,又怕她無法真的融入這個家。
畢竟,長遠看來,若她出嫁,她日,要倚靠的,還是娘家。
而這個娘家,也必然是魏煬和魏長寧。
她這個老太婆,可庇佑不了她多時。
蘇氏笑著開口道,
“讓蓁兒一起跟著便是,畢竟若是長寧考上,少不了要在燕京定居幾年,若是沒考上,也就當一家人出去遊玩了一趟。”
對於魏老夫人的思慮,顯然,她也早有考量。
反正魏家不缺錢,這些功夫,她們也耗得起。
魏老夫人聽著有理,這件事就這麽安排下了。
蘇氏一紙家書送到了燕京,脫哥哥幫忙安置個院子,先租著,若是考上,那就再買下來。
燕京城寸土寸金,但對於一個禮部侍郎來,找座院子並不是什麽難事,當即便是給蘇氏回了信,讓她一家先入京即可。
魏老夫人有意鍛煉蘇氏,並未插手此事,而蘇氏也有模有樣的安排了起來。
往日裏家裏大事都有魏老夫人安排著,府中中饋向來也是大夫人執掌,三夫人向來不管事,可這一次事情全都由她安排,一切井井有條,也是讓不少人另眼看待。
聽要去燕京,魏煬上竄下跳的,興奮不已,收拾了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被蘇氏給揪著耳朵罵了一頓全都丟了。
前去燕京,拿這麽多沒用的東西做什麽?路途遙遠,自然是輕裝上陣。
可當看到魏三老爺裝了滿滿兩大箱子的書後,蘇氏徹底沒了脾氣,叫人多安排了一輛馬車。
魏煬一陣跳腳,直老娘厚此薄彼。
衛蓁手裏拿著那本《金匱要略》,神色並無多少激動,幽深的瞳仁稍起波瀾。
燕京不是一個好地方,這座繁華的城池下埋著太多的枯骨,浮華之下幾多血腥,而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更是由屍山血海鋪就。
而衛蓁也很清楚,她回去,將要做的是什麽,攪渾這一池濁水,挑弄風雲,走入這血雨腥風之中。
“行了,都別送了,回去吧。”
魏長寧對著兩個哥哥擺了擺手,蘇氏也在與魏老夫人道別。
魏萱手裏拿著把琴,交到了衛蓁手上,
“也沒一起呆多少日子就要分開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不過那日聽到你彈琴不錯,這琴,就當臨別贈禮了。”
衛蓁低頭看著手裏的琴,並不名貴,但很精致,用的是金絲檀木,尾端雕刻著海棠花,她很喜歡。
“多謝三姐。”
“謝什麽。”
魏萱偏了偏頭,
“瑩找人給你做的。”
衛蓁看向魏瑩,對著她笑了笑,這次,是真心的笑,
“琴我很喜歡,謝謝瑩。”
這魏家的姐妹倆,她也很喜歡。
魏瑩吐了吐舌頭,
“都是一家人,謝什麽,四姐記得路上心,一路順風!”
魏萱也是看向衛蓁,
“路上到還好些,到了燕京,記得心些,哪裏可不比晉陽。”
她自然是能看出衛蓁的不會吃虧,但總忍不住叮囑兩句。
實話,她自認看人很準,但到現在,也看不透衛蓁,總覺得隔著些什麽。
衛蓁聽著笑了笑,
“三姐放心,我會的。”
三人又是了幾句,衛蓁便是上了車。
她從窗戶裏冒出頭來,看到魏老夫人與魏萱等人正對著這邊招手,離別,總是帶著幾分悲傷,卻也寄予厚望。
畢竟,誰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母親身邊。
馬車裏,衛蓁拿著書翻閱著,春禾和秋露侯在一旁,兩人眼睛亮晶晶的,抑製不住的激動,這也是她們第一次出遠門。
春禾一雙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而比起春禾,秋露略顯穩重些,她一向沉穩,也聰明,隱隱猜到入京之路或許並不平凡。
但內心,她還是隱隱的有些激動,等待著,那些未知的事情。
魏煬在馬車裏亦是東張西望的激動著,跟廝一起翻看著畫冊,很明顯,這兩人已經在研究燕京哪裏更加好玩。
而最前方的馬車裏,海棠和琥珀兩人候著,蘇氏給魏長寧研磨,而魏長寧,則是一臉淡然的拿著他的《機關術》做批注。
外物,於他而言,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影響他的心情的東西,這人波瀾不興的沉浸在自家的世界裏,做著自家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