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1章 侯爺不好哄
楚詔揚手將粉末撒了,語調比她還沒有情緒:“你若想說,自然會說,你若不想說,就算我問了,你也會有千百個謊言等著我,還不如不問。”
末了再補一句:“你這個女人,由來都是這麽沒心沒肺。”
清辭歎了口氣,以前怎麽沒發現楚侯爺這麽難哄,比白少爺難哄多了,她做小伏低道:“侯爺這次可冤枉我了,今天的事,我是想對你說的。”
楚詔沒說話,但車夫很機靈,駕著馬車繞著右相府走了起來。
清辭在馬車動起來的同一時間說:“我想為洛埕翻案。”
楚詔看了她一眼,長眉微抬:“為什麽?”問是問,可他語氣裏卻沒有多少詫異的成分。
清辭摸了摸悶聲不吭的爭渡的頭,笑:“你說為什麽?”
爭渡是她的人,她豈能看著她家族蒙受不白之冤,她既然有能力幫她翻案,自然責無旁貸——這個理由合乎情理,楚詔也沒有懷疑。
清辭在心裏鬆了口氣,她不能說出她和燕竹前世的仇怨,好在還有爭渡這個擋箭牌。
楚侯爺不高興的時候,話特別少,一副“你愛說就說不愛說我也懶得問你”的態度,清辭隻好自己交代:“洛埕是冤枉的,我懷疑冤枉他的人是主辦他的案子的賢王,所以我去了一趟護國寺,了解了刺駕的詳細過程。
“那個刺客使的很可能是東瀛的忍術,我在賢王府探查到,頂替洛埕位置的新任大理寺卿孔山泉的母親正是東瀛人,所以這個刺客很可能是他找來的,他與賢王才是刺駕案的元凶,洛埕隻是替死鬼。”
清辭三言兩語說了自己對整件事的理解:“雖然我沒有直接證據,但我覺得我的推斷八九不離十,賢王和孔山泉炮製這起刺駕案,應該是為了把朝中某個人拉下來,換孔山泉上位,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最終沒有對目標人物動手。”
楚詔淡道:“他原本是想把兵部尚書拉下來。”
兵部?清辭皺眉,她還以為是戶部。
兵部雖然也有油水,但怎麽都沒有戶部豐厚,戶部可是除了內務府外,天下公認的油水最多的部門。
楚詔:“偏不巧,那時候順國與大焉有了要開戰的兆頭,陛下加強對兵權的掌控,如果燕竹在這個時候拉下兵部尚書的,換自己的人上去,必定會引起陛下的猜忌,他隻能放棄計劃,但是這個事情開了頭就必須有結尾,沒辦法,隻能在柿子堆裏挑一個最軟的捏。”
洛埕就是最軟的柿子,所以洛氏全族都死了。
他能知道這麽詳細,必定是仔細查過的,清辭不由得問:“侯爺一直都知道洛埕是冤枉的?”
楚詔以為她是在怪他沒有救洛氏全族,微微蹙眉:“我沒那麽神通廣大,刺駕案發生時,我正在瀘城返回帝京的途中,隻隱隱感覺刺駕案蹊蹺,並不知道是哪方勢力動手。”
清辭了然,連是誰動的手都不知道,又哪能知道洛埕是不是冤枉?
兩人都是世間難得的聰慧機敏人物,很多事情並不需要說太清楚,三言兩語便能讓對方猜到全程。
楚詔略一想也明白了:“你讓那個姓白的去救孔山泉?”
“嗯。”同時心想白少爺是有名字的,別老姓白的姓白的叫!
可就如白珩舟討厭楚詔,楚詔也是討厭白珩舟的,哪肯好好的喊名字?
楚詔端詳了她兩眼,拿起香薰,丟進香爐裏燃燒,車廂內的木香味逐漸濃鬱起來,他問:“怎麽想到燕竹會滅孔山泉的口?”
清辭:“他手裏已經有一個刑部的情況下,大理寺對他來說是個燙手山芋,丟掉比拿著好,況且孔山泉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他不是個會把自己的把柄留在別人手裏的人,必定是要滅口幹淨的,之前孔山泉一直在帝京,他不好動手,最近孔山泉外出辦案,這個時候不下手,恐怕以後就沒更好的機會下手了。”
楚詔淡淡一勾唇,狡猾又聰明的女人,可惜了不是個男子,否則入閣拜相也非全無可能。
他倚著椅子,坐姿慵懶,夏衣單薄掩不住他一身風流,斜眼打量著她。
清辭以為他又想調戲她什麽,他每次不正經時,差不多就是這個樣,未曾想他開口卻是一句:“你看起來很了解賢王。”
清辭心間頓時一緊。
楚詔下一句話更如平地驚雷般砸開:“你不是第一次去他府裏麽?怎麽知道他的書房在哪裏?怎麽找到他的密室?據我所知,他的密室是特意請了公輸家族的人設計的,不是說解開就能解開的,你還懂機關術?”
清辭袖子裏的手頓時捏了一把冷汗。
楚詔再一句:“說起來,那日你又是怎麽打開我的密室門?我的機關是請墨家做的,墨家的機械術你也解得開?你好大的本事。”
“……”
大意了。
清辭隻是一個藥材鋪庶女,她可以會詩詞歌賦,可以會心機算計,可以會醫術,甚至可以會武功,這些都能勉強解釋過去,可是破解機關術這種本領,哪個正常人會去學?在平時生活中根本用不到不說,民間也根本沒有哪個機構教人解這個!
所以她是怎麽會的?
機關術隻有訓練有素的細作會去學,因為他們要竊取機密。
事實上,清辭的機關術就是為了竊取機密學的,她曾是賢王座下第一人,她手上流轉過整個大焉百官的秘密,她的武功不高,但輕功不錯,耳朵和感覺也十分靈敏,因為這些都是身為細作必備的,卻不是常人該有的。
清辭看著楚詔,他的眼睛沉而涼,他已經對她起疑。
一瞬間,清辭忽然感覺自己比在賢王書房時還要緊張。
“侯爺,縣主。馬車已經轉了兩圈了,再轉下去就要引人注意……”爭渡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楚詔點倒。
清辭一驚,下意識去扶爭渡的身體,手伸到半空中卻被楚詔抓住,他猛地一下將她按在長椅上,同時整個人壓上她。
清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指尖一轉就亮出銀針,她並沒有打算傷楚詔,隻是身體受到威脅後的本能反應,但楚詔注意到了那抹寒光,冷笑一聲,飛快去奪她的針,反手一下紮在她一個大穴上,頓時,清辭就動不了了。
楚詔低下頭,在她耳邊涼聲道:“不是隻有你會用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