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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2章 此生最珍貴的寶物

  楚詔就坐在她床邊,得以第一時間出聲:“清辭?”


  清辭神智還殘留些許在夢中,並沒有完全清醒,難得露出毫無防備的樣子,眼神渙散地看著楚詔。


  楚詔輕輕蹙眉:“做噩夢了?”


  清辭無意識地點點頭,啞聲道:“我夢見小白變成了老虎,白老虎……”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約是歲山裏的事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楚詔用手帕擦去她額頭的冷汗,無奈道,“你這樣還不如不睡,臉色比睡之前還要難看。”


  “可是我的感覺很真切,就好像真的發生過那般……我還夢到小白死在溪邊,那好像是……”清辭撐住自己微微發燙的額頭,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那好像是,小白的前世。


  前世白珩舟沒有在南山河邊遇到清辭,和那個叛徒一起同歸於盡,於是世間就再也沒有一個叫白珩舟的人。


  巧的是,她前世確實沒有接觸過白珩舟,更沒有聽說過白珩舟這號人物,就好像他真的不存在。


  眼見她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楚詔不重不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夢就是夢,再怎麽真實也都隻是夢。”


  清辭搖搖頭:“有時候夢也不盡全是假的,我夢見過……以前發生的事。”


  “那是因為記憶太深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侯爺也夢見過以前嗎?”清辭純粹是心裏惶惶,想找人說話安安心心。


  她這一問就讓楚詔想起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寡淡地一笑:“夢見過。”


  “我以為侯爺是那種什麽都不會往心裏去的人。”原來也有記憶深刻的。


  楚詔一笑:“剛回帝京那段時間,不太習慣,就總夢見以前打過的仗。”


  清辭隨口接話:“侯爺印象最深的,應該是匯水之戰吧?”


  楚詔突然安靜了。


  清辭奇怪地看他。


  他轉開臉,沒什麽表情地說:“嗯,夢見最多的也是匯水之戰,那場戰死了很多不該死的人,活了很多不該活的人。”


  死了不該死的,活了不該活的?什麽意思?

  沒等清辭想明白他這話,楚詔就已起身:“已經戌時,我們該做事去了。”


  “我睡這麽久?”清辭忙收拾起亂七八糟的思緒,穿上鞋下床,“走吧,去府衙,會會張開昌。”


  ……


  與此同時,未知名地未知名山上一個未知名的洞裏,有一男子腳步悠閑,一身白色道袍輕緩,行走間衣擺飄逸,隱隱露出由淡金色暗紋織造成的一副高山流水畫,惟妙惟肖,霞光溢彩,若是有人看見,定要讚一聲非人間之物。


  男子走進山洞,偌大的山洞裏隻擺著一張冰床,冰床上蜷縮著一個白衣男子,男子半邊臉美如冠玉,半邊臉卻生有詭異的胎記,極致的美和極致的醜在他臉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


  道袍男子看著他的樣子,淡淡一笑:“就那麽想離開嗎?留在這裏不好嗎?”


  冰床上的白衣男子雙眸緊閉,眉心緊蹙,雙手無意識地握成拳頭,仿佛是在拚命掙紮要醒來,要離開,要回到他此生最珍貴的寶物身邊。


  ……


  清辭和楚詔出了客棧,直奔河中府衙。


  府衙坐落在河中府中心,占地將近四十畝,雕梁畫棟,琉璃磚瓦,十分精美絕倫,據傳聞是張開昌上任後,將原來的府衙夷為平地,又請來名人工匠重新設計建造而成。


  清辭第一次看到這種規格都頂得上帝京一品官配置的三品衙門,有點咋舌:“建造這麽個府衙,禦史怎麽沒參他?”


  他們又換做黑衣客的打扮,楚詔邊將麵巾戴上邊說:“參了,張開昌解釋是當地幾位鄉紳捐贈,他不好推辭,隻能卻之不恭。”


  這等說辭,再有賢王從中周旋,結果多半是被高高提起輕輕放下,難怪養出了張開昌越來越大的胃口,竟然連皇帝親封的欽差大臣,當朝的一品侯都敢想要一口吞下。


  此刻河中府衙門外車水馬龍,隱約能聽見裏麵笙歌鼎沸,鼓樂喧天,清辭奇了:“怎麽這麽熱鬧?”


  楚詔道:“今天是張開昌五十大壽。”


  清辭越發佩服張開昌了,一邊派著人追殺威名在外的安平侯,一邊派人追殺攜賬本潛逃的禹海亮,這兩邊都還沒有著落呢,就在這裏興致勃勃地辦自己的大壽,是以為勝券在握嗎?誰給他的自信呢?


  兩人飛身上了府衙的屋頂,縱觀整個府衙內部,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十分森嚴,尋常刺客膽敢潛入刺殺,多半是有命來沒命離開。


  楚詔道:“張開昌膽子說大也小,敢殺人卻十分怕遭人報複,哪怕是睡覺身邊都要守著兩個以上的高手,吃喝用都要專人試過,所以雖然有很多人恨不得將他除之後快,卻始終沒辦法下手。”


  清辭看到庭院裏席開三百,山珍海味流水般被端上桌,高台上舞姬舞姿婀娜,空氣裏飄著名酒“千日醉”的香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道譏嘲的笑:“好大的排場,比得上當初老祖宗的七十大壽。”


  楚詔很有深意地道:“怎麽說都是人家的五十整壽,我們遠道而來是客,為他慶祝一番也是應該。”


  清辭微微一笑:“侯爺說的正是我想的,就是不知道侯爺想送一份什麽‘禮物。’?”


  楚詔整了整束袖,方便動手:“初九探查到,今天這個壽宴上會有一出好戲,很方便我們報張大人一路‘關照’的恩情。”


  “哦?什麽好戲?”


  楚詔鳳眸微斂:“張開昌有十八房小妾,大半是他強搶來的,其中有個十六姨娘原本已經許了夫家,有一回在街上賣豆腐遇到了張開昌,張開昌垂涎她的美色,設法將她的未婚夫害死,又逼著她父母自盡,將孤苦無依的她搶入府中做妾。”


  自古以來,貪官汙吏最愛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欺男霸女,仿佛隻有這樣做了,才能昭示他們“與眾不同”的身份——禽獸不如的身份。


  “這個姑娘一直想要他的命,隻是張開昌虧心事做多,一直擔心有人要害他的命,平日也是十分警惕,聽說就是上床之前也要讓嬤嬤把人裏裏外外檢查一遍,確定安全才能光著身子抬進房中,姑娘一直沒有機會下手,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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