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3章 要不全殺了吧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報仇，無非就那麽幾個辦法，清辭不用問也猜得到她想怎麽做，抿唇道：“她哪怕最後成功，也會搭上自己一條性命。”
楚詔目光蕭涼地看著底下那個被一群人擁簇著的黑須男子，再去看跟在黑須男子身邊那個低眉順眼的美貌少女，道：“她本就無所謂自己活不活，隻要能讓張開昌死就行。”
清辭靜了一靜後，從屋頂起身，抽出腰間軟劍：“她是不想活，我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楚詔笑：“說的是，我們平時那麽造孽，也是該適當積積德，免得將來要被判進十八層地獄。”
“侯爺說的是你自己，不是我。”清辭理直氣壯，“我行醫無數，早就累極了大大的福報，將來是一定會上九重天做神仙的。”
楚詔也跟著起身，莞爾：“那你到時候不要忘了拉我一把。”
清辭十分虛假道：“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黑須男子張開昌正與人把臂交談甚歡，時不時發出幾聲大笑，美貌女子十六姨娘從丫鬟的托盤中拿起一杯酒，嫣然一笑送上，張開昌想也沒想就接過。
清辭看著他將酒杯送到唇邊，才大喊一聲：“大人不要喝！酒裏有毒！”
驚變突起，誰都沒預料到，張開昌一聽這聲就是一愣，酒杯停在唇邊沒有喝下，十六姨娘倏地撲上去，將抓著酒杯狠狠灌入張開昌的嘴裏，凶狠道：“張開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張開昌身邊的人終於回神：“快把她拉開！”
張開昌被灌入了毒酒，眼睛一直：“呃！”
“大人我來救你！”清辭和楚詔從屋頂飛下，一人扶住張開昌，一人看似在抓十六姨娘，實際是幫十六姨娘甩開那些真正想抓她的衙役府兵，讓她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出府衙。
府衙邊的小巷裏拴著一匹馬，是十六姨娘為了逃生準備的，本以為用不上，沒想到她稀裏糊塗的竟然躲開滿院子的人逃出來了，當即翻身而上，一路策馬疾馳而去。
幾百府兵想要追，楚詔在旁邊輕輕一拂袖，一排人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撞擊，齊齊往後一倒，壓得後麵的人也都摔倒在地，一群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重新追上去，不過這個時候十六姨娘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府衙裏，一群人喊著“大人大人”，又一群人喊著“叫大夫叫大夫”。
清辭淡定舉起拳頭，重重一拳砸在張開昌滿是肥肉的肚子上，張開昌“嘔”的一聲，將肚子裏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包括那杯毒酒，青白的臉色當即就紅潤了不少。
清辭在一眾驚愕的目光裏，輕飄飄丟下一句：“把大人抬回房裏，叫大夫開點解毒的藥。”
呆傻的眾人下意識照辦……
傍晚時分，喝了兩碗藥後張開昌果然悠悠轉醒，睜開眼看到黑衣客打扮的清辭和楚詔，記起昏迷前的一些事，喃喃道：“是你們救了我？”
“是啊大人，”清辭馬上就應了，一副急於求功的愣頭青模樣，搓搓手說，“我是黑衣客一隊的老二，他是老三，我們發現十六姨娘要對您下毒，及時出手阻止，又當機立斷讓您吐出毒酒，這才救了您一條性命。”
十六姨娘？對！就是這個賤人想灌他喝毒酒！張開昌猛地直起身：“那個賤人現在在哪裏？！”
“十六姨娘對您下手後轉身就跑，我們追出去的時候她已經上了一匹馬，眨眼就不見蹤影。”清辭惋惜，“不過府兵都去追了，想來應該逃不出河中府，早晚能抓回來的。”
張開昌憤怒地大叫：“給我追！給我查！我一定要把那個賤人扒皮抽筋！”
“已經安排下去了，但是大人，你仔細想想，十六姨娘身居內院，是哪來的毒藥？我看這府裏一定還有她的同夥。”清辭故意壓低聲音，製造出神秘的氛圍，張開昌被她唬住，也跟著低聲：“對，沒錯，一定有！趙管事——”
清辭一把捂住他的嘴：“大人，不能聲張，萬一驚動內應，怎麽辦？”
張開昌瞪大眼睛：“我讓趙管事去查啊，否則怎麽找出來內應？”
“大人，依屬下推斷，這內應起碼有三人，我們不能大張旗鼓地查，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清辭一邊勤勤懇懇地騙人，一邊將捂了他嘴的手在他衣服上仔仔細細地擦了擦——好惡心。
“三人——”張開昌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家裏竟然有這麽多心懷不軌的人，有些慌張地往四下看了看，“依你看，可能是誰？”
清辭張口就瞎掰：“這範圍就大了，首先準備今天宴席的人裏肯定有一個，否則十六姨娘沒辦法知道您是哪個杯子，不知道您是哪個杯子，又怎麽下毒？”
“有道理。”張開昌皺眉，“可是和今天這個宴席息息相關的就有百餘人，這要一個一個查，得廢多大功夫？算了，全殺了吧。”
在一邊看著某人騙人的楚詔，聽了這話，眉毛一動。
清辭納罕地看著張開昌，輕飄飄的就要拿走百餘條人命，在他眼裏，人命就和草芥一樣子嗎？隨便割？
“怎麽可以？全殺了處理起來太麻煩。”清辭拍拍自己胸口，“大人，交給我，保證給您揪出來。”
張開昌求之不得：“好好好，交給你。”
清辭繼續分析：“再者，這外院也有一個內應，十六姨娘的毒藥就是他買的。”
“外院跑腿的小廝有二十個，我讓趙管家……”
張開昌話沒說完就被清辭打斷：“不能讓趙管家去查，趙管家也是管外院的，他也是有嫌疑的。”
“說的是，那就一起殺了吧？”
清辭總算知道黑衣客為什麽那麽殺伐決斷,原來都是這位河中王‘禦下有方’。
“大人，交給老三，保證給您揪出來。”
張開昌雖是覺得麻煩，但如果能知道到底誰背叛了他，他更能報複折磨他，便也就答應了：“好好好，交給他。”
“還有一個是內院的，因為外院買了藥，就得通過內院才能到十六姨娘的手。”
張開昌毛骨悚然，自己每天都住在這裏，現在裏裏外外至少有三個人對自己心懷不軌，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跳出來要他的命，這要他怎麽安心？他坐立不安地四處看了看，總覺得誰都有可能是想害他的人。
張開昌作孽太多，本就是個疑神疑鬼的人，現在又被清辭洗腦了自己府裏全是十六姨娘的內應，誰都不敢相信，杯弓蛇影，隻對救了自己的“老二和老三”有幾分信賴。
“內院的人更多了，這個交給……你查？”
清辭義不容辭：“大人對屬下等寄予如此厚望，我們一定不會叫您失望。”
“好，好。”張開昌頭暈眼花，“我要再睡一會，你和老三守著我，不準走啊。”
清辭殷勤地幫他蓋上被子：“好的喔，大人您放心睡。”
房間的香爐裏加了能安神的香薰，張開昌睡得很快，清辭雙手抱胸地看著他，心想就是這麽個酒囊飯袋，從帝京到河中府這一路給她和楚詔設下了重重陷阱，讓他們險些命喪，還剝削民脂民膏，騙取朝廷的賑災糧，私下養了十幾萬兵，隨時準備要造反……看起來也沒什麽稀奇的一個人，哪來的潑天大膽？
要不是為了找到他屯兵的地方，將賢王集團連根拔起，她比十六姨娘還要他的命。
清辭從袖子裏抽出一根銀針，紮在他的頭頂，輕笑道：“也讓你嚐嚐被幻境困住的滋味。”
……
清辭這一根銀針下去，這一晚上，張開昌都在被鬼追和被鬼嚇的夢境裏輾轉。
他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方，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暗得可怕，他喊著：“老二？老三？”
無人回應。
他心生惶恐，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前方有什麽東西發著光，情不自禁地靠近，結果一抬頭，看到吊死在房梁上的發妻！
她眼珠子突出來，好似隨時要脫離眼眶掉在地上，猩紅色的舌頭長得不可思議，吊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卻還能說出話：“來了啊，來了就別走了，當初你為了娶新夫人逼死我，我可在這裏等你好久了……”
誰要留在這種鬼地方！張開昌道：“滾開！滾開！別靠近我！”
他屁滾尿流地奪門而出，門外卻是一片血池，血池裏沉浮著幾條胳膊幾條腿，血漿竟然在咕嚕嚕地冒著泡，就好像是一口大鍋燒開了。
血漿裏浮浮沉沉冒出一個沒有手腳隻有軀幹的人，那人披頭散發，不斷地遊近張開昌：“我死的好慘啊……”
這可怖的畫麵讓張開昌全身的雞皮瞬間炸開！
“張開昌，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一手提攜你到少尹的位置，你卻為了奪我位，誣陷我對陛下不敬，砍斷我的手腳，讓我血流盡而死，你給我下來，下來啊……”
張開昌驚恐地摔在了地上，認出這曾是他的恩師，原來的河中府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