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0章 清辭生辰
清辭心下一驚,同時感覺背後好像有什麽正在接近她,迅速轉身,空無一物,那種感覺又去了她背後,她再一轉身,仍然無物。
那種詭異的感覺卻始終在她後背,就好像是粘在她背上,無論她往哪裏轉,都會一直在她後麵,讓她感覺得到卻偏偏看不到抓不到。
清辭皺眉,宮裏嚴禁任何人攜帶兵器,她的軟劍沒有在身上,隻有袖中一把銀針,她手腕一轉,三根銀針落入她掌心裏。
她沉了目光,做出正要轉身的樣子,然後中途耍詐,反折回來,那個在她身後不知道什麽的東西,沒料到她竟然這樣,一時來不及躲,和她撞了個四目相對。
清辭毫不猶豫舉起銀針要取他命門,那人眼疾手快,擒住她的手腕,笑出聲來:“好狠的女人,要我的命嗎?”
這聲音可太熟悉了,清辭一愣:“侯爺??”
那個利用自己絕頂的輕功嚇唬了清辭半天的混賬男人,笑著問:“驚喜嗎?”
“喜什麽!”清辭大怒,“我還以為是……”
“以為是太後喪心病狂,要在宮裏伏殺你?”楚詔接了她的話,忍俊不禁,“放心吧,那位老人家我還是有點了解的,她信佛的,不幹這種見血封喉的勾當,隻會用些陰謀詭計讓你死得無聲無息。”
這話可真諷刺。清辭被他氣笑了,收了銀針:“你這到底是幹什麽呢?”
“今天是八月十五,你說幹什麽?”楚詔牽了她的手帶她走進千禧宮。
“八月十五?中秋節?”清辭徹底服氣了,知道他在她麵前時常不著調,但還真沒想到他能不著調到這個地步,“侯爺,你在宮裏過這種日子,問過陛下同意了嗎?”
再一看他居然在走路,這還是在宮裏呢,也不怕人多眼雜被看見,不由得緊張:“你的輪椅呢?快坐回去。”
楚詔反而回了個詫異的眼神:“你就記得個中秋節?看不出來你的心思竟然在這上麵,想和我團圓?”
他惡人先告狀的話清辭習慣性忽略,嗯?他不是因為今天是中秋節才找她?
清辭腳步一頓,腦子一轉,眼睛微微睜大:“啊……”她想起來了,“侯爺怎麽知道我的生辰?我都忘了。”
楚詔堂而皇之道:“查過。”
清辭怔了怔,才算明白他今天鬧這一出的原因,心裏微微一熱,這回的笑容自然了點,輕聲道:“過生辰就過生辰,怎麽還選在長禧宮,讓人看見了不好。”
他們兩人,一個不算皇親,一個不算國戚,在皇宮裏過生辰,未免太囂張了。
“無妨,長禧宮偏僻,平時沒什麽人來,再者今天皇宮上下都在忙晚上的團圓宴,四周又都是我的眼線,有什麽風吹草動會有人通知我。”楚詔彎唇道,“你連做夢都喊著長禧宮,想來應該是很喜歡這裏,一年一次的生辰,我總要滿足你的願望,你高興,我挨陛下一頓罵也是值得。”
清辭想問他什麽時候做夢喊了長禧宮,話出口之前她便自己記起來了。
在崇陽鎮,她被黑衣客老三抓了審問,一直強撐著口氣,直到他來救她才敢暈,昏迷裏好像做了個夢,夢回了前世她和他第一次見麵,就在長禧宮。
想來是那時候暈得迷迷瞪瞪,囈語了些夢話,讓他聽到了。
清辭仰起頭看長禧宮的匾額,這裏是很偏僻,否則前世她也不會躲到這裏來。
前世她在這裏和楚詔相遇,隻是匆匆一麵萍水相逢,那時候她絕對想不到,重生一世,她和楚詔的糾葛竟然能這麽深,他還在這裏給她過起連她自己都忘了的生辰。
清辭忍不住低頭笑起來,世事難料,也真是太難料了。
“知道你高興,可別再站著傻笑了,進去吧。”楚詔站在台階上睨著她,眉目也含著笑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漂亮得像遺落人間的優缽羅華。
“誰傻笑了?”清辭拾階而上,“其實算不上喜歡,隻是這裏有我一段記憶。”
楚詔漫不經心地:“嗯?”
清辭心潮湧動,情不自禁道:“多謝侯爺。”
楚詔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推開了長禧宮的殿門。
長久沒有住過人的長禧宮和清辭前世裏的一樣,什麽擺設都沒有,不過應該是被清掃過的,沒有異味和灰塵,點著兩盞宮燈,幽幽地照著桌子上一碗臥著兩個雞蛋的長壽麵,看著竟然有些溫馨。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楚詔說。
清辭嚐了一口,竟然是甜的。
瀘城有個傳統習俗,無論男女老少,生辰那天都要吃一碗甜麵和兩個雞蛋,取意“甜蜜長存,富貴雙全”,剛看到兩個雞蛋清辭還以為是巧合,但再加上這甜麵,就證明楚詔是特意了解過,才做了這麽一碗麵來給她。
楚詔忽然說了句:“原來你哭起來是這個樣子。”
清辭驀然回神,才驚覺自己眼眶有些濕潤,但哭是絕對沒有哭的,這人誇大其詞呢,她忙吸了一下鼻子,笑笑:“想起我娘親了,好多年沒有人給我過生辰,也沒有人給我做這樣一碗甜麵,上次給我做的人是我娘親。”
真的好多年了,前世從瀘城離開後的十年裏,她沒有過過生辰,偶爾一時興起想換個口味,會讓人做一碗甜麵來吃,但不會臥兩個雞蛋,好像在她心裏,甜麵加雞蛋這是一種莊重的儀式,在不對的時間裏做這種事,不合適。
楚詔長歎:“你到底懂不懂情趣?這種時候提你娘做什麽?”
清辭頓時就笑了起來,心裏那點酸酸漲漲也一掃而空,全都被這碗甜麵的甜味填滿,她一口一口吃完,連湯都喝幹淨。
楚詔難得見她這麽藏不住高興,嘴角一直沒放下來,看得他心中也仿佛有樹苗發芽,開出柔軟的憐惜。
她平時是那樣一個智慧無雙、運籌帷幄的人,想要什麽都能得到,誰能知道她本質其實是一碗甜麵兩個雞蛋就能心滿意足的。
清辭吃完了麵,在身上找手帕擦嘴,麵前忽然覆蓋下來陰影,她一愣,抬起頭,結果不偏不倚被某人舔個正著,楚詔心滿意足道:“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