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1章 開棺驗屍
老太君何曾見過她這樣，嚇了一跳，連忙用手帕幫她擦眼淚：“好孩子，做噩夢了嗎？醒來就沒事了，我們都在呢。”
清辭哭出來就好多了，接過手帕擦去眼淚，覺得有點丟臉，哪怕是前世她也沒哭得這麽厲害過，現在還被這麽多人看到。
不過她哭成這樣，就是爭渡也沒敢取笑，都擔憂地看著她。
清辭抿了下唇，嚐到了眼淚的酸澀，喉嚨發苦，半真半假道：“嗯，做了一個好長的噩夢，好可怕，怎麽都醒不過來。”
老太君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沒事了，沒事了。”
怎麽會沒事了？元綺意的墳塋還沒完全被青草覆蓋，菊兒的屍身還躺在慎刑司的停屍房裏，傷害她們的人都還活得好好的，她還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清辭閉上眼睛，依靠在老太君的懷裏，等緩過來後，才讓夏蘭打水來洗漱，又問：“什麽時辰了？”
爭渡道：“辰時了。”
“不早了，我該進宮了。”
老太君將她鬢邊的散發別到耳後：“你的臉色不太好，今日就告假吧，陳詞你不是都寫好了嗎？讓人送進宮就行。”
清辭對她笑了笑：“沒事的老祖宗，我洗把臉就清醒了，等我把這件事解決了，一顆心安放下了，再好好休息。”
她一向是有主意的人，也不會逞強，既然這麽說了，老太君也就聽她的：“好吧。”又吩咐範嬤嬤去準備早膳，陪著她吃完早膳。
清辭換了身衣服，出門受深秋的風一吹，身上無端帶上一種淡淡的蕭涼，以至於本就纖細的身形，好像更加單薄了，她道：“小白出門了，夏蘭，等會他回來你就讓他去宮門口接我。爭渡，你跟我進宮吧。”
兩人都應：“是。”
這個時辰已經不早了，兩人走在進宮的路上，大街上是摩肩擦踵的小販和趕集的百姓，熙熙攘攘，兩人從中走過，沾了滿身的煙火氣，但清辭的臉色始終有些孤冷，像不被這繁華感染。
爭渡覷著她的臉色：“你夢見什麽了？”
“一個已經去世的人。”
“你的親人嗎？”爭渡想安慰她，但她第一次看到清辭這樣難過，想來那個人對她來說很重要，怕說錯了話惹她更傷心，便斟酌著拿自己舉例子，“我有時候也會夢到我爹娘，確實會很難過，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人沒都沒了，不可能再回來，再不放下，豈不是苦了自己？”
清辭一怔，沒想到這個平時總跟她鬥嘴的小鬼頭竟然會說出這番話，看到她眼中的擔憂之色，明白她是關心自己，心坎一軟，眉眼掃去陰鷙，笑著道：“嗯，我知道，沒有不放下。”
隻是入夢太深，就好像自己也親身經曆了一遍元綺意的悲歡離合，一時有些走不出來罷了。
清辭為了不讓她擔心，擠出個笑容：“等從宮裏出來，我們去給她上上香，這些年她孤苦伶仃地在荒山上，一定很寂寞。”
順便把菊兒的屍身帶走，埋在她旁邊，希望這樣她們能在九泉下碰上麵，做個伴，來生投胎在一個地方。
爭渡似懂非懂地點頭，忽想起一事：“對了，說起這個，九公主宮裏有一個叫明月的宮女剛才來過，說今晨那個叫荷香的宮女又交代了一些事。”
清辭腳步停頓，微微皺眉：“什麽？”
“荷香說她想起來，在離開湯泉宮後曾在宮中見過一次菊兒，菊兒對她說元綺意不是病逝，而是被人殺害，一刀插入胸口致命，不信的話可以開棺驗屍，九公主懷疑菊兒的死和知道元綺意被害的事情有關……”
竟然有這種事！清辭按住爭渡的肩膀疾聲問：“然後呢？”
“然後九公主就帶著一群人去貢山了，好像是要開棺驗屍，九公主讓你醒了以後過去。”爭渡不知道她怎麽這麽激動，愣愣地說。
清辭讓“開棺驗屍”四個字砸得腦袋一陣眩暈——這不是胡鬧嗎？！
這麽大的事情燕寧怎麽自作主張，連和她商量一下都沒有？！
同時昨晚的夢境從她的腦海中飛攛而過，雖然隻是一個夢，按說當不得真，但是她就是覺得那一定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夢是真的，荷香說的話就一定假的！
元綺意是菊兒送上路，她不可能對旁人說出元綺意的真實死因，她在宮中竭盡全力隱藏自己，不讓任何人注意到她，至死都不肯交代元綺意遺書的下落，怎麽可能對一個完全不熟的人說出那麽重要的事情？
荷香撒謊了，她騙燕寧去開元綺意的棺，目的是什麽？
清辭隱隱感覺自己忽略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可現在她的腦袋太複雜混亂，無數的線索都堆積在她腦海裏，占據了她太多的空間，使得她連抽出一點縫隙做思考都沒辦法。
冷靜，冷靜，她到底忘了什麽？快想起來……
清辭閉上眼睛，放緩呼吸，調節心跳，封閉五感般讓自己不受鬧市的喧嘩感染，將所有已知抽絲剝繭，重新捋出一條線來。
因為禦花園發現一具女屍，所以她被舒貴妃委任查清真相。
因為發現女屍上的傷痕，所以查到了謝嬪身上，順理成章地知道了女屍的身份——菊兒，和她來自湯泉宮的細節。
根據謝嬪的宮女的描述，他們知道了菊兒孤僻的性格，所以猜測那個和菊兒纏綿過的男人，是她在湯泉宮就認識的。
為了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他們去了內務府，想看湯泉宮人事變動的檔案，卻被告知得知內務府走過水，那份檔案已經沒了，也就是說，他們沒辦法從書麵弄清楚當年湯泉宮都有些什麽人，隻能一座宮殿一座宮殿地詢問，最終找到了荷香。
就是從荷香口中，他們確定那個男人——刀疤臉耿亦就是和菊兒纏綿的男人，也就是凶手，同時意外得知菊兒和元綺意的關係竟然很好，進而大膽猜測元綺意並不是病逝，而是被殺，菊兒手中有相關證據，才會慘遭殺害……
對，最大的疑點就是荷香！突然出現的荷香！
荷香故意把燕寧引去開棺，元綺意是被殺的這麽刻骨銘心的事情，荷香如果一早就知道，昨天當著大家的麵為什麽不說？隻有一個解釋，她知道燕寧天真懵懂，最好攛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