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8章 最毒婦人心
“鼠疫？怎麽會有鼠疫？”洪公公倏地站起來，眼中驚疑未定，大步走向牢房，果然看到清辭的慘樣，心中駭然。
獄卒捂著口鼻說：“不知道啊公公……鼠疫是會傳染的，她這個樣子我們還是不要靠太近比較好。”
洪公公盯著清辭看了兩眼，拂袖而去：“叫太醫來，她現在還不能死，讓太醫無論如何都要治好她。”
“是。”
太醫來得很快，隔著帕子幫清辭診了脈，先是一臉納悶，然後再深思熟路，最後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通清辭的臉，好像十分不解。
洪公公問：“怎麽樣太醫？是鼠疫嗎？能治嗎？會傳染嗎？”
“不像是鼠疫，但是……”太醫猶豫，他其實診不出清辭到底是什麽情況，脈象十分複雜，不過確實是中毒。
算了，不管了，就這麽說吧，有個說辭也總比什麽都診不出來強，太醫就道：“但是也差不多，雖然不會傳染，但病情來勢洶洶，現在隻剩兩口氣，最好不要再對她用刑，她怕是撐不住。”
洪公公皺眉：“她什麽時候能好？”
“我開服藥給她吃，什麽時候康複得看她的身體底子，快的話三五天，慢的話十天半個月。”
洪公公皺眉，元清兒嘴巴這麽硬，指望她老實交代是不可能的，要是不能用刑，那豈不是一輩子都問不出結果？陛下給他的時間可沒那麽多。
清辭順利蒙混過關，心中洋洋得意，她早料到來天牢給犯人看病這種差事沒人願意領，多半是隨便安排個打雜的醫官，醫術不精，肯定診不出她其實隻是用內力將身體裏的大大小小的毒素都逼出到皮膚表麵，才成現在這個樣，並沒有中什麽鼠疫。
要是換個資深些的太醫來看，肯定就被識破了。
洪公公無可奈何，正想說算了，去回稟了陛下，看陛下什麽意思再做決定，不想這時候牢房外有人喊了一聲：“慢著！”
這個聲音……清辭心中一跳，預感不妙。
洪公公意外：“劉太醫，你怎麽來了？”
劉太醫說：“我聽說天牢有犯人得了鼠疫，特意來看看。”
洪公公笑道：“不勞煩劉太醫了，這位太醫剛才看過了。”
“裏麵的人是蓬萊縣主吧？怎麽說她也是本官昔日的同僚，她現在成這個樣子，我應該來看看的。”劉太醫陰測測地一笑，“托大了說，本官在對治鼠疫方麵，也頗有見地，興許我就能治好縣主這病呢。”
洪公公想，要是劉太醫能治好元清兒，那他的審問就能繼續下去，便道：“那就有勞劉太醫了。”
清辭暗暗咬牙，劉太醫啊……
這人跟她有些過節。
太後的身體原本是由他照料，上次太後為了給她樹敵，提拔她為一等禦醫的同時還欽點她負責照顧她的身體，所以在旁人看來，是她擠走了劉太醫的位置，劉太醫對她也一直不假辭色。
她這障眼法騙騙一般的太醫還行，但劉太醫是太醫院的一把好手，不可能診不出她其實隻是表麵症狀。
果不其然，劉太醫簡單看了她的脈象後，就低聲笑說：“縣主，別裝了，你根本沒病。”
清辭也懶得在他麵前裝，睜開眼，同樣低聲說：“劉太醫，如果你是因為我被太後提拔這件事記恨我，那你可真是誤會了，我從來沒想和你爭什麽，是太後要陷我於不義。”
因為怕鼠疫傳染，洪公公他們都在牢房外，跟他們有些距離，清辭的身體被劉太醫擋著，兩人說話，外麵的人看不見也聽不見。
劉太醫冷笑：“我當然記恨你！我在太醫院熬了八年，到現在還隻是二等禦醫，你一個隻會點三腳貓功夫的女人憑什麽騎到我頭上？不怕告訴你，就算你真得了鼠疫，真要死了，我也會對洪公公說你沒事，我就是要看你死在洪公公的酷刑下！”
“醫者仁心，劉太醫這樣未免太過狠毒。”清辭眯起眼。
劉太醫森然道：“無毒不丈夫！”
好一個無毒不丈夫，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清辭倏地抓住劉太醫的手腕，眼角閃過一抹寒光：“那你聽說過另一句話嗎？”
“——最毒婦人心。”
清辭袖子一動，有什麽東西從她手中飛出去，直入劉太醫口中，劉太醫“呃”的一聲下意識要吐出來，然而清辭抓住了他的脈門，他是太醫，自然知道那是要害，一驚之下又是“呃”的一聲，將那東西咽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麽？！”劉太醫睜大了眼睛。
清辭笑了：“黯然銷魂魂飛魄散散馬休牛牛鼎烹雞雞腸狗肚肚裏蛔蟲丸。”
劉太醫聽得一呆：“什麽？”
清辭調度出一個和當初麵對榮芸時一樣的溫和表情：“簡稱，毒藥。”
劉太醫又驚又疑，強作鎮定：“你以為我會信你？你一進天牢就被搜身，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收走了，你怎麽可能有毒藥在手？！”
“你傻了嗎？”清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我還沒被陛下廢除縣主身份，誰敢隨便冒犯我？搜身隻是大致搜一下，一顆小小藥丸，我夾帶在衣服裏，誰能發現？”
劉太醫臉色更加鐵青。
清辭調整了躺的姿勢，懶聲道：“這個毒藥是我自己做的，不會馬上致命，但是會讓你體驗到什麽叫肝腸寸斷，如果沒有解藥，三天後，你的五髒六腑就會化為血水。”
劉太醫咬牙：“我會信你？”
“劉太醫，你是醫術精湛的老太醫，自己給自己把個脈，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清辭好整以暇得看著他，劉太醫連忙把了自己的脈搏，氣息確實全都亂了，而且他也開始感覺腹部隱隱作痛。
“你！”
清辭道：“我本不想害你，可誰叫你先要害我呢？劉太醫，你知道該怎麽出去對洪公公說了吧？我這病可全仰仗你每日來醫治哦。”
劉太醫仇恨地盯著她，到底是命在人手，不得不從，咬了咬牙，起身走出牢房。
“怎麽樣劉太醫？”洪公公忙問。
“病得很重，隻剩一口氣，不要隨便動她，我回去開藥，明日再來。”話說完，劉太醫就拂袖而去。
洪公公見劉太醫也這麽說，沒辦法，隻好揮揮手，帶著獄卒們走了。
清辭聽著腳步聲都遠去後，才從床上爬起來，放了她的“戰友”小老鼠，想起劉太醫那憋屈的表情，嗤笑一聲。
藥確實是跟當初榮芸吃的那顆一樣，就是用在這種人身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