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2章 可別怪我
太後臉上陡然出現一絲灰敗,她就是太知道了啊……
她盯著清辭看了片刻,問:“你對付我,是為了替東陽大長公主報仇?”
“是啊。”
清辭就這麽應了:“本來我沒想做這麽絕,畢竟你是燕綏的皇祖母,我和燕綏沒你想的男女之情,但他確實拿我當朋友,幫過我,我投桃報李,應該的。”話說到這裏,她聲音陡然一沉,“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老祖宗下手。”
看到她生氣,太後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報複性的快感:“嗬,可還是我贏了啊,我就算被送出宮,我也還是太後,皇帝再怎麽憎恨我,我也還是太後,隻要我活著,我就是太後,而東陽那個老不死,都不知道下到哪一層地府去了!”
“說的是。”清辭竟然還一笑,太後微微一愣,緊接著就聽見她下一句是,“所以我今晚是特意來送太後,也下地府的!”
太後心頭猛地一驚,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清辭就飛過桌子,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按在牆上。
太後睜大了眼睛:“你敢殺我?”
清辭臉上笑意全無,隻有足以致死的冷然:“我當然敢。”
她加重手上的力道,冷笑著:“得知老祖宗真正死因的那一晚我就想殺你了,你以為我為什麽留你到現在?我就是要你親眼看到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全都在你麵前分崩離析!”
太後頓感窒息,雙手扒著清辭的手,想掙開她,但清辭是將所有的恨意和怒氣宣泄出來,豈是她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可以掙地開的?
“放開,放開我……大膽!哀家……“
“裝什麽端莊雍容?你不過就是一個靠害死親姐姐才得以成為繼後,靠別人的孩子有出息成功上位為太後的妾妃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回事兒?大焉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憑你也配做國母?”
“你!”
“燕綏和你離心,芳姑姑為你而死,孟氏因你覆滅,而你也成為大焉,不,乃至前朝,唯一一位被皇帝趕出皇宮,要在小小縣城度過餘生的太後。”清辭譏諷,“太後?真是個可笑的稱呼。”
太後活了六十幾年,哪曾被人這樣羞辱過,頓時惱羞成怒:“元清兒!你大膽!”
“我還有更大膽的事情要做呢。”清辭手指往上頂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然後就將一瓶藥水灌入她的口中。
太後瞪大了眼睛,她不用想也知道清辭不可能給她吃好東西,她拚命想吐出來,然而藥水甫一入口,就順著喉嚨滑進她的肚子,清辭猛一把將她摔在地上。
“你!”太後摳著自己的喉嚨,想吐出來,可那些藥水早就進入她的五髒六腑,甚至開始發作,她驚慌失措地喊道,“你!元清兒!你給我吃了什麽?!”
“鶴頂紅啊,”清辭笑,“我都說了,我是來殺你的。”
“你敢給我吃毒藥?!”太後驚恐萬狀,顧不得去想是真是假,轉身奔出佛堂,大聲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清辭從容不迫地跟出去:“不用喊了,整座上清宮的人都已經陷入昏迷,沒人會來救你。”
“你怎麽可能有那麽大本事迷暈整個上清宮的人?”太後猛地一激靈,嘶吼起來,“你有內應?誰?誰是內奸?誰敢背叛哀家!”
她到底是個聰明人,不多時就自己想出了那個最有可能的人選:“孫女官?!”
孫女官從走廊走了過來,在門口對地上狼狽的太後的行了個禮:“太後英明。”
太後眸子劇烈顫抖:“連你也背叛我!”
清辭淡淡一笑:“孫女官從來就沒有聽從過你,她隻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現在你都已經不是太後,她當然也不必聽命於你。”
太後朝孫女官衝了過去,那猙獰的麵孔好似要將她撕成碎片:“孫青!我對你不薄啊!”
孫女官往旁邊一閃,太後撲空了摔在地上,鬢發散亂,瘋狂又狼狽,孫女官麵色無波地看著她,眼底一點情緒都沒有。
清辭彎唇:“是不薄,若不是因為你,她也不至於一輩子都無法生下自己的親生兒女。”
孫女官嘴角一抿,盯緊了太後。
她確實是太後身邊最得力的女官,她非常倚重她,而為著這份倚重,她付出的代價就是一碗斷子絕孫藥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親生孩子!
因為太後覺得,如果她懷孕了,至少會有一年不能在她身邊服侍,她的很多事情都沒人可以去做,這對她來說太不方便了,對,就是因為不方便,所以,她孫青就不能懷孕!!
天知道她看著夫君以三年不出為理由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妾時她心裏有多恨!
天知道她看著那些妾室的孩子從懷上到落草到會走路能說話她心裏有多恨!
她是太後身邊的人,縱然身份高貴,可又如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沒理由阻止這一切,她隻能忍,隻能一個人在夜裏憎恨這個老虔婆!
她早就想讓她死了。
太後已經開始感覺那毒藥在發作,她瘋狂大喊:“我平白無故死於非命,皇帝一定會查!你再神通廣大,有皇帝的血滴子厲害嗎?他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到時候你也要給我陪葬!”
清辭搖頭:“不會的。”
太後一怔。
清辭從懷裏取出一封信:“我早就用你的筆跡寫了一封絕筆信,說你自知作惡多端不配再苟活於世,所以選擇服毒自盡,誰不知道孫女官是你的心腹,由孫女官交出親筆信,誰會有懷疑?”
太後的瞳眸劇烈顫抖:“你,你……”
清辭微笑:“哦,對了,我還特意寫上一句,讓皇帝準許你與先帝合葬的話,你看我對你好吧”
什麽對她好!她分明就是要把事情做絕!太後掙紮著撲上去,想搶走那封信,清辭輕飄飄地往旁邊一閃,太後又撲空了,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狀,難堪不已。
太後突然間有些茫然,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淪落到這一步?
她是太後啊,她是先帝的繼後,她是當今的母後,她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麽難堪,這麽難看。
那封信,是讓她死後也不得安息。
如果沒有捅出皇帝不是她親生這件事,皇帝尊她是生母,哪怕先帝已經和昭仁皇後合葬,他也會再想辦法在她百年之後,將她送進帝陵與先帝合葬。
但現在出了這些事,皇帝看到她提這種要求,隻會覺得她貪得無厭,死不悔改,到死還想和他生母爭,他怎麽可能會允許她和先帝合葬?他看了信,必定勃然大怒,允許她進妃陵就已經是皇恩浩蕩,更可能的是,他會像對待元綺意一樣,隨便找個山頭挖個墳,將她埋了。
她風光了一輩子,死後竟就是這麽個下場。
元清兒,夠狠!
毒已經開始在她身體裏發作,太後抽搐著,七竅流血,一張嘴就嗆出一大口血,五髒六腑好像在融化成水,她好痛好痛,眼淚混著血從眼角滾落。
清辭在她身邊蹲下,近距離地看著她逐漸沒了生息。
太後手指痙攣,眼底爆發出強烈的不甘,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抬起手抓住清辭的脖子,但是她已經使不上力氣了。
清辭握住她的手腕,曼聲說:“太後,孟氏,你一定要下地獄才行啊。”
……
蓬萊縣主府,楚詔在清辭的房間已經等了兩個時辰,看到門外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放下茶杯,邊走過去開門邊說:“白天就跟你說我今晚要來,怎麽還跑了?”
門一打開,一身宮女服飾,臉色微微發白的清辭便抬起眼看著他,楚詔笑容一斂:“你進宮了?”
清辭身體忽然往前一傾,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我把太後殺了。”
楚詔一頓,然後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房裏帶,隻道:“我讓十七去善後。”
沒有反對,更沒有責備,她殺人了,他就替她善後。清辭笑了笑:“嗯。”
楚詔吹響暗哨,這種哨子近處的人聽不見聲音,隻有身上佩戴特製鈴鐺的人才會有感應,十七沒多久就出現:“主子。”
楚詔交代十七事情的時候,清辭在屏風後將衣服換了,出來時十七已經走了,她走到桌子前,就用他喝剩下的半杯水解渴:“我還以為你又會怪我自作主張,擅自行動,怎麽不交給你去做?”
楚詔拿了一件鬥篷披在她身上:“別的事情我可以替你代勞,老太君的仇,我知道你想自己報,我怎麽會攔你?但是下不為例。”
清辭側頭,看到他眼皮低垂,長睫烏黑,突然就不知道被觸及了那根神經,心尖有些癢,忍不住道:“楚詔。”
楚詔“嗯”了一聲抬起頭,清辭就仰起頭吻了他的唇。
楚詔眼神陡然一暗,順勢收緊了在她肩膀上的手,將她整個納入懷中。
清辭含著他的薄唇輾轉反側,像小貓一樣舔開他的唇縫,主動進去糾纏,閉著眼睛,神情認真而專注。
反倒是楚詔有些受不了她這黏糊的吻法,躲了一下,清辭不依不饒在他的唇角輕啄,楚詔喉嚨一滾,捏住她的下巴,啞聲道:“再親下去,就別怪我對你做別的事了。”
他從來沒說自己是正人君子,原就是顧忌她剛剛失去老太君才一直忍著沒碰她,但她要是自己作死,他可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