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3章 小庶女
劉太醫確實服氣清辭了,從她開給老太君那張藥方起,他就對她刮目相看,說到底他原來會排斥她,也隻是覺得她德不配位,見識過她的真正本事自然就沒有二話。
再者,他當初被她要挾,在文熙帝麵前誇大角粉的危害,開了幾貼解毒藥給文熙帝,反而因禍得福得了文熙帝的提拔,現在也是一等禦醫,這個機遇說起來也是清辭給他的,人嘛,心大,想開了就好,所以他現在對清辭已經沒什麽心結。
兩人一起到了上官府,斑玉竹一看到清辭,立馬就跳了起來:“你來幹什麽?”
清辭理所當然道:“我是太醫院的女醫,來為三小姐看病。”
“我才不相信你有那麽好心,我家笙兒不用你治!”
劉太醫道:“元女醫是我們太醫院出列拔萃的人才,夫人若是想救令愛,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添亂比較好。”
斑玉竹本心裏不信任清辭,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這賤蹄子的醫術確實高超,如果她肯全心全意治她的笙兒,她的笙兒一定能痊愈。
上官循和三房老爺倒還理智些,雖然和清辭有些齟齬,但也沒敢拿上官笙歌的命開玩笑:“讓太醫進去給笙兒看看吧。”
斑玉竹隻得色厲內茬地警告:“如果你敢趁機對笙兒下什麽黑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清辭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與劉太醫一起進了上官笙歌的閨房。
閨房裏,已經有人正在用銀針為上官笙歌治療,清辭腳步一頓:“八小姐。”
跪在床榻前施針的上官婉月回頭一看,起身行禮:“見過縣主。”
清辭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上官笙歌被紮的穴位:“你在為三小姐施針降熱?”
“三姐姐一直在喊難受,我怕她再燒下去會不好,就鬥膽用銀針幫她降熱。”上官婉月輕聲道。
“你要死啊?!”斑玉竹衝了進來,將上官婉月一把拽開,“隨隨便便給笙兒紮針,紮錯了怎麽辦?”
她連忙去看她的寶貝女兒,上官笙歌還沒有要醒的意思,她又狠狠擰了一把上官婉月的胳膊,咒罵道:“小庶女,我警告你,你別以為被接回府,就真拿自己當小姐了,笙兒是什麽命你是什麽命,你敢碰她,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把你活剝了都不夠!”
清辭冷冷道:“三夫人言重,八小姐醫術嫻熟,針法極好,那幾針並無不妥。”
斑玉竹忌憚清辭現在的身份,加上還指望清辭救她的女兒,沒敢回嘴,隻是狠狠瞪了一眼上官婉月。
上官婉月在眾人麵前挨打挨罵,麵上卻是沒有一點難堪之色,隻端正地對聲援她的清辭福身行禮:“既然縣主來了,婉月就不班門弄斧了,告退。”
清辭頷首,上官婉月轉身出了房間。
劉太醫旁觀了全程,故意道:“她對針法應該頗有研究,元女醫,她的年紀比你還小吧?前途不可限量啊。”
清辭卻一點不在意,反而還笑了笑,認同道:“可不是。”
劉太醫哼了一聲,從出診箱裏拿出一條手帕,蓋在上官笙歌手腕上號脈,過了一會兒,便默不作聲地起身給清辭讓位。
清辭坐下也診了一會兒脈,末了又去掀上官笙歌的眼皮看了看,若有所思。
劉太醫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清辭開口,忍不住問:“你怎麽看?”
“瞳孔擴大,昏迷不醒,呢喃亂語,再加上發燒,應該是驚嚇過度所致。”上官笙歌膽子不大,估計是自己嚇唬自己,把自己活生生嚇病了。
劉太醫卻道:“發熱,體寒,昏迷,這些也符合瘟疫的症狀,何況三小姐身邊的兩個婢女也得病,應當是互相傳染。”
清辭還沒說什麽,一旁的斑玉竹就大受打擊,軟倒在地,哭喊道:“瘟疫?天啊!我的笙兒怎麽這麽命苦啊!熬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就要熬出頭,馬上就是嗣王妃了,怎麽偏偏出了這種事?老天爺啊,你怎麽能這麽對我的笙兒?!”
劉太醫看她可憐,勸慰道:“現在還不能十分肯定就是瘟疫,但確實存在瘟疫的風險,夫人還是不要太靠近三小姐比較好,房內也不要留太多人伺候,免得再次傳染。”
清辭接了句:“留下伺候的人,要用浸過解毒草的麵紗蒙臉,勤洗手洗澡,多喝解毒水,府裏也要燒起解毒草驅除邪氣。”
斑玉竹好像沒聽見他們的話,兀自嚎哭不止:“一定是那兩個賤婢,是她們把瘟疫傳染給我的笙兒!她們真是該死!該死啊!”
清辭耐著性子說:“未必就是傳染,可能隻是同時得病。”
斑玉竹壓根沒聽清辭在說什麽,持續嚎啕大哭,上官循和三老爺都去勸慰,清辭聽得煩,跟劉太醫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走廊裏,清辭又碰見上官婉月,兩人對視了一眼,上官婉月先低下頭,清辭想了想,走近了她:“你應該也診過你家三姐姐的脈吧?你有什麽想法嗎?”
上官婉月垂眸道:“婉月才疏學淺,不敢妄言。”
清辭問隻是隨便問問,本也沒希望得到什麽答複,隻是她實在欣賞她那一手針法:“你有興趣進太醫院嗎?”
上官婉月像是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頓時愣住。
清辭微微一笑:“你有這一身本領,埋沒在閨閣裏未免可惜,進了太醫院,憑你現在的本事,再多看多聽多學,或許將來能有別的機遇。”
上官婉月抿了下唇,似是不確定般:“你願意招我進太醫院?”
“你的本事這麽好,不進太醫院才是可惜。”
上官婉月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清辭,看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直到清辭有些疑惑地挑眉,她才垂下眼皮道:“縣主好意,婉月心領了。”
心領,也就是拒絕的意思。
清辭有心給她指一條路,既然不願意走,她也不好強求,說到底她們並沒有什麽關係,隻是她有幾分惜才之心,再加上剛才看到斑玉竹對她的態度,想著在這上官府裏,庶女的日子不好過,她若是有別的出路,對她的未來也比較好。
可惜人家不領情。
也罷。
清辭不再說什麽,轉身便走。
上官婉月卻在原地站了許久,凝望她的背影,天快黑了,眼眸也變得模糊,影影綽綽的,叫人看不清她到底是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