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7章 搶你男人

  “這是婚服的款式,縣主也選一下。”紅楠微笑著遞給她。


  清辭將目光從她手腕移開,落在那十幾個花樣上,看了一遍,覺得都差不多,便問:“紅楠姑娘有什麽建議嗎?”


  紅楠倒是很熱衷幫她提供意見,抽出一張圖紙說:“縣主看這款如何?”


  清辭不置與否。


  紅楠像是怕她不喜,滔滔不絕道:“萬國衣冠拜冕旒,帶來了許多異國他邦的元素,融入到咱們大焉傳統服飾裏,雖然新穎,但深究起來,還是失了本質,紅楠覺得像成親這樣的大事,遵循我們老祖宗的製度比較好,而且侯爺本身也是個比較念舊的人,應該會更喜歡這樣的。”


  清辭將那些圖紙都放回桌子上,笑了笑:“有道理,那就聽紅楠姑娘的。”


  “嗯嗯。”紅楠看起來竟比清辭還高興。


  清辭在椅子上坐下,隨口一問:“不過紅楠姑娘不是南越人嗎?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好奇姑娘怎麽這樣這樣自稱?”


  紅楠一愣,下意識抬起頭看她。


  清辭臉上並無怒色,反而笑容可掬,好似隻是單純的好奇,但這個話題對紅楠來說仿佛過於尖銳,她咬了咬嘴唇,少頃無言。


  最終低下頭小聲說了句:“紅楠告退。”竟就這樣走了。


  清辭看著她帶來的人將布匹和花樣全都收走,嘴角一泛。


  “我覺得她那臉上清晰寫著四個字。”爭渡突然說。


  夏蘭問:“什麽字?”


  “搶你男人。”


  清辭失笑。


  爭渡反感道:“開口侯爺閉口侯爺,侯爺既是讓她送布料和圖紙來給你選,在侯爺心中,自然是你的喜好比較重要,她總提侯爺是什麽意思?示威?炫耀?叫你知道她才是最在意、最了解侯爺的人?念舊?什麽意思?她是侯爺的舊人?”


  “對嘛,我就說剛才聽她說話怎麽感覺那麽討厭。”夏蘭撇嘴,“帝京誰人不知侯爺不近女色,除了咱縣主外,都沒和哪個女子走近過,她自稱‘舊人’,問過侯爺同意了嗎?”


  爭渡怒其不爭:“縣主你也真是,怎麽還聽她的?我現在合理懷疑,她就是給你下馬威的。”


  清辭笑得有幾分不以為然,紅楠跟在楚詔身邊應該有些年頭,如果他們真有可能擦出什麽火花,紅楠今日也不必以奴婢身份來送東西趁機耍小心眼,她直接等她過門的時候來給她敬妾室茶,以後侯府內院裏與她玩爭寵把戲就好。


  楚詔對她全然沒有意思,她才要到她麵前作妖,不過就是打著裏間他們感情的主意,與她一般見識?抱歉,清辭想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沒空與她鬥法。


  隻是她手上那條紅繩,就有些意思了。


  “時候不早了,都別吵縣主了,讓縣主休息了吧。”範嬤嬤訓了一聲,爭渡和夏蘭這才收聲。


  清辭笑了笑,起身回房,範嬤嬤跟在她身後,送她到房門口,忽然道:“縣主過門後,這位紅楠姑娘,確實不得不防。”


  範嬤嬤久居深宅大院,深諳人心,也有識人之明,幾十年來,從後宮到大將軍府再到相府,什麽樣的人沒見過,紅楠那點把戲在她眼裏還不夠看。


  清辭點點頭,然後說:“明日起我就暫住到太醫院,府裏的大小事務,有勞範嬤嬤操心了。”


  範嬤嬤鄭重點頭:“縣主放心,老奴一定替您看好這個家。”


  ……


  紅楠帶著人回侯府複命,將清辭選的料子和花樣告訴楚詔,楚詔有點意外,笑了笑:“我還以為她會選散花錦,沒想到竟選了鋪地錦。”


  紅楠暗中捏緊了手指,清辭原本選的確是是散花錦,是聽了她的話才改成鋪地錦,但他怎麽知道她會選什麽?他們已經心意相通到這個地步了嗎?

  “鋪地錦富麗堂皇,縣主可能是喜歡這種風格吧。”


  “你不了解她,”楚詔嘴角噙了一點笑意,“她這個人其實不怎麽愛出風頭,也不喜歡張揚,偏好些別致又與眾不同的東西,散花錦更像是她的喜好,不過她既然選了鋪地錦,那就用鋪地錦去做吧。”


  他提起清辭時由衷的笑意,和眼底藏不住的喜歡,紅楠捏緊了手指,指甲幾乎陷入手心裏,麵上卻不都做出笑臉:“是。”


  紅楠退下後,楚詔沉吟了一會兒,喚來十七:“去查查蛇莓症是從哪裏來的。”


  “陛下不是讓大理寺查了嗎?”十七納悶。


  “你們總歸最近也沒什麽事,就當是去練練手。”楚詔道,“和大理寺比比,誰先找到線索。”


  “哦。”


  轉身出門,十七嘴裏嘀咕:“她的事,主子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插一腳?”


  ……


  第二天,清辭拎著兩個包裹,帶著白珩舟一起進了太醫院。


  自即日起,整座太醫院上下所有人就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忙碌。


  太醫院搜羅來了天下所有醫書,分出一部分人在醫書裏尋找關鍵詞,又一部分研究自有記錄以來大焉和周圍國家所發生過的所有瘟疫尋找相似點,不斷地開會探討,不斷地試驗新藥方,不斷往返太醫院和南陽宮之間,個個忙得腳不沾地。


  但隨著病患越來越多,病症接二連三惡化,甚至一天之內暴斃了六人,太醫院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因為他們上要麵對皇帝的問責,下要麵對百姓寄托的厚望,不可不謂任重道遠,是以,連續幾日毫無進展,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上一點焦灼,素來溫和的太醫們也變得煩躁起來。


  唯獨清辭與眾不同,她一貫就是穩得住的性子,很少會有情緒暴躁或不耐煩的時候,平和得像一片火紅花海裏那朵格格不入的白荷,同僚們急得嘴巴快起泡的時候,她還能靜下心來翻譯看不懂的外國醫書,連劉太醫都調侃了她不愧是師從天樞子,真像個清心寡欲不悲不喜的小道士。


  不過清辭麵上沒有著急,不代表對這件事不上心,她在太醫院住了幾天,就幾個晚上沒有睡,困得不行也隻是趴在桌子上小恬一會兒,很少超過一個時辰。


  她將古今中外的醫書都看了一遍,有什麽心得就與同僚討論,這份認真和仔細,倒是挽回了眾人許多好感,也沒那麽排斥她,隻是她寫出了好幾個藥方效果都不盡人意,隻能暫緩病情發作,並不能徹底治愈。


  但她有種強烈的感覺,隻差一點點,但這一點點到底是什麽,她苦思冥想,怎麽都想不出來。


  疫情爆發的第四天,宮內宮外已陷入人心惶惶的境界,走在宮道裏,擦肩而過的內侍宮女臉上都是不安之色。


  而就在這時,有一匹從千裏之外奔來的快馬載著血戰歸來的將軍,叩開了宮門,將軍身上鐵甲未卸,進了宮也沒有按照禮儀先去參見皇帝,而是直奔棠梨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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