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3章 別生氣了好不好
上官婉月這一招當真高明。
若說方才還有一部分人氣憤上官婉月的盜竊,那麽現在十有八九都心軟。
畢竟她隻有十三歲,還是個小孩,是大人眼裏還分不清對錯的那個年紀,再加上她和清辭還有一層親屬關係,從人倫角度看,她認錯了清辭就應該原諒她,清辭若做的太絕,還會叫人詬病無情。
上官婉月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嘴角卻輕輕勾出個小小弧度,很快又收回,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表姐,我兩個月大就被送去鄉下莊子,莊子裏沒人管我,沒人教我,也沒人告訴我怎麽樣是對怎麽樣是錯,我確實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但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
自身悲慘的經曆往往是最能觸動人心,院首就動了惻隱之心,勸清辭:“元女醫,得饒人處且饒人。”
清辭對她的哭訴沒什麽感覺,反而覺得她賣力渲染自己悲慘的過去的行為看起來演的成分居多。
她和她也不是真的表姐妹,血脈親情根本不存在,她更不是什麽大度的好人,從來隻信奉“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她哪怕隻有十三歲,也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承擔後果。
有時候人是不能心軟的。
當初她就是心軟放了榮芸一命,才會間接導致老祖宗的死亡。
殺榮芸的那個晚上,她就非常清楚地知道什麽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要給自己潛在的敵人留有任何餘地,否則將來死的就是自己。
清辭往後退了一步,掙開上官婉月的手,淡淡道:“你要自己去自首,還是我到陛下麵前告你一狀?”
眾太醫訝然:“元女醫,不至於如此的啊。”
上官婉月慢慢抬起了頭,她臉上還掛著淚痕:“你就一定要我死?你就當真不肯放過我?”
目光相對,清辭果然在她深藏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怨恨。
“自首,可以爭取從輕處罰——這就是我對你的放過。”清辭說完就走,誰也不看,也不給其他人再為她求情的機會。
走出太醫院之前,清辭聽到有人在背後小聲說:“雖然這件事是小婉有錯在先,但元女醫未免也太得理不饒人了吧?”
清辭嘴角一曬,都是些牆頭草的人,她懶得理會。
……
皇城裏沒有秘密,楚詔與眾位大臣議完事從安華殿出來,最好八卦的十七就迫不及待湊到他身邊嘰嘰喳喳:“哇!主子!你知道今天太醫院裏發生什麽了事嗎?縣主真的好對我口味啊!”
楚詔手裏拿著一卷書軸,聞言反手就給了他一下。
十七捂著肚子跳開,忙道:“說太快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和主子你很配,很合適做我們的少夫人!”
說了半天也沒說清到底是什麽事,楚詔皺眉:“太醫院怎麽了?”
十七三言兩語把事情簡括了,不加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欣賞:“愛憎分明,是幹大事的料!”
楚詔靜默,他不言不語時,周身全是難以親近的冷然氣場,幾個原本想從他身邊經過的小官都在中途住了腳,默默饒了道。
從安華殿出宮有一條宮道的兩邊都種滿了梅花,此時正是梅花將開未開的時候,他們從樹下經過,一個花苞從樹枝上墜落,不偏不倚落入楚詔懷裏。
楚詔捏起花苞,忽然歎了口氣:“她一向是如此,看起來比誰都狠,實際上比誰都心軟。”偏偏自己還不知道,也不承認。
“什麽心軟?誰心軟?”十七尋思自己沒走神啊,他家主子沒頭沒尾的說什麽呢?
楚詔沒跟他解釋。
十七撇嘴:“心軟不心軟的屬下不知道,不過說曹操曹操到,主子,快看,是縣主。”
楚詔倏地抬起頭,果然看到清辭在朝自己走來,想起山洞裏的事情,他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清辭走到他麵前,福身行禮:“見過侯爺。”
楚詔褪去在內閣指點天下的孤高和方才泛泛而談的淡漠,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要去哪裏?”
清辭道:“找你。”
楚詔一怔。
清辭斟酌一下字句:“我讓夏蘭送給你的藥喝了嗎?”
楚詔深深看著她,嘴角忽的一彎,放緩了聲音:“嗯,喝了。”
清辭拿起他的手,三指搭上他的脈搏,楚詔因為坐輪椅的緣故,微微仰起頭看她,她沒有被衣領遮住的脖子能瞧見一個紅印,落在她雪白的皮膚,如梨花叢中的一點朱紅,漂亮至極。
“脈象平和,應無大礙。”清辭放開他的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竟就要走了,楚詔毫不猶豫拉住她的袖子,她回頭用眼神詢問他什麽事?
楚詔視線落入她的眸底:“真的沒事?可是我感覺還是不舒服,元女醫不妨再幫我看看?”
“哪裏不舒服?”
“很多地方,一時半會說不清。”
“一時半會說不清那就慢慢說!”十七很識趣,嘻嘻笑著去拉白珩舟,白少爺當然是甩開,然而十七除了八卦,還有另一項技能——纏人,他抓著白少爺的胳膊,愣是不讓他掙開。
“走走走,我早就想跟你比比武了,我們到那邊試試。”
白珩舟被他半拖半拽地拉走,剩下清辭和楚詔兩個人麵對麵。
清辭抿了下唇:“到底哪裏不舒服?”
楚詔眉眼閃動:“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
清辭彎下了腰。
楚詔順勢將她抱住。
“對不起,我再說一聲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清辭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們都清醒且理智的人,心知肚明山洞裏的事誰都沒有錯,隻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就像清辭當時說的,讓她冷靜一下就好。
楚詔輕摸她後背的頭發,雖然他還是不知道山洞裏的清辭想起了什麽事,以至於情緒波動那麽大,但是沒關係,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了解。
清辭看到有人走過來,連忙推開他,故作自然地整了整衣服。
楚詔倒是毫不避諱,牽了她的手:“快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好像很久之前我就說要請你吃頓飯,一直欠到現在。”
“你還敢說!你欠我東西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