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3章 苟合
剛才洋洋自得，以為必勝無疑的人們都像被生生抽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文熙帝臉色也是鐵青，但偏偏是他親口同意了比試，也說了是小孩子家的玩鬧，他別說是治罪了，就是拂袖而去都不行，再說因為這種事情生氣，實在沒有大國氣度，無論如何不悅也隻能強做歡笑道：“長公主好本事，好本事，嗬嗬。”
底下百官也就隻能配合應承：“沒想到長公主這般巾幗不讓須眉。”
五公主這才知道自己丟了多大的人，簡直恨不得就在馬蹄下找個位置把自己踩死，薑鬱眼神玩味地睨著她，看得她越發坐立不安，難堪至極，她急需一個台階，可偏偏沒有人給她遞台階，她整張臉都漲紅了。
不得不說，薑鬱很會擾亂人心，她那雙眼睛像會說話似的，隻是盯著一個人看，無論是曖昧還是嘲弄，是喜歡還是侮辱，都能清晰地表達出來，所以往往她什麽都不用說，就看著，也能把人看得失了分寸，甚至被激起情緒。
這個少女，真的很邪門。
燕綏想了想正要開口將這件事揭過去，卻就聽見五公主嘴硬道：“要不是蓬萊縣主不在場，哪輪得到她囂張！”
今日第三次莫名其妙被點名的清辭：“……”
薑鬱挑眉：“蓬萊縣主元清兒，她的騎射很好嗎？”
五公主自以為找到了個自己挽尊的辦法，咽了口水，梗著脖子說：“那是當然，安平侯的未婚妻豈止騎射好，她樣樣精通，比什麽她都能贏！”
薑鬱玩著手中的長弓，嘴角微翹：“是嗎？那有機會我可真要見識一下這位奇女子。”
“楚辭”已經無意招惹到薑鬱，沒想到“元清兒”也被薑鬱惦記上，清辭無言了半響，自肺腑發出一聲歎息：“唉。”
……
公主們丟了臉，王孫公子們為了爭回麵子，都鉚足了勁兒在圍獵場上角逐，一天下來，戰果豐碩，尤其是燕竹，竟打下了一隻四百斤重的黑野豬，文熙帝龍顏大悅，不僅大大獎賞了燕竹，還被勾起了興致，騎上駿馬也進了獵場。
皇帝狩獵，獵物無論如何都要“給麵子”，所以最終文熙帝的收獲也不少，百官都迎上前去恭維，拍了一通“陛下寶刀未老”，“陛下龍精虎猛尤勝當年”之類的馬屁，文熙帝一高興，賞了百官今晚一起分享獵物，於是又是一通吾皇萬歲。
當晚，禾雀圍場舉行了盛大的晚會，觥籌交錯裏，樂鼓聲聲，歌舞表現開始了，與眾不同的是，這次不是由舞姬表演，而是由世家小姐們上場，這等排麵，除了每年的國宴舞外，極少能看見，百官也給足了麵子鼓掌稱好。
再接著就是皇子和各家公子組成的捶丸比賽，捶丸在大焉是一項男女老少鹹宜的遊戲，幾乎人人都會，打起來還頗有意思，觀眾也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歡呼叫好，一場比賽下來，全場氣氛都到了最高點。
清辭無意間發現，今天獵場上最出風頭的嗣王殿下竟然不在場，也不知去了哪裏？
這不應該啊，接下來可是有一處出戲，他怎麽會不在場？
捶丸比賽接近尾聲時，燕竹才姍姍來遲，衣冠楚楚地在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又過了一會兒，薑鬱的身影突然從她麵前經過，清辭微微一愣，她都沒發現她不知何時也離席了，那麽巧，和燕竹前後腳回來？
清辭多看了薑鬱幾眼，她不知怎的雙頰緋紅，眼角濕潤，整個人由內至外透著一種微妙的嫵媚，比起她平時那純真的樣子，這會兒看起來要成熟風情很多。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白紙，看她這個樣子，分明是剛剛那種事情，可這種時候誰會跟她……清辭倏地看向燕竹，剛好捕捉到燕竹與薑鬱對視時眼底的柔情。
她了解燕竹，他本質沒有心，更不可能真心實意愛上哪個人，他隻愛權勢，所謂溫柔，不過是他的工具，他哄騙人的手段，隻會出現在他需要的時候，但他和薑鬱沒有任何關係，按理說不應該用那種眼神看薑鬱，除非……
一個猜測在清辭心頭應運而生——燕竹和薑鬱，該不會真的……
她又記起昨晚楚詔說這位長公主在自己府裏養了六個麵首，微微皺了下眉，她一直都覺得薑鬱不好招惹，但想到她很快就會回國，鬧也是一時的，不足為患，但現在她和燕竹有了這一層曖昧，不會影響她的計劃吧？
四下突然響起一陣掌聲，捶丸項目結束了，寧王帶領的隊伍獲得了冠軍。
寧王安排公主助興害大焉丟了麵，在圍獵場上又輸給了燕竹，所以捶丸比賽他鉚足了勁兒，清辭看他一副終於出了口氣的樣子，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同情——他以為自己是在跟燕竹比，殊不知燕竹剛從美人榻上下來，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也是，對於一個快要倒黴的人來說，本就無需把他放在眼裏。
最後就是壓軸節目，鬥獸。
這是今晚最受期待的項目，高台上的觀眾個個伸長了脖子，未見其物，先聞其聲，一聲虎嘯穿破耳膜，膽子小的小姐都被震住，露出了害怕之色。
清辭看到兩個馴獸師各用鐵鏈牽著一隻老虎走出來，先是到文熙帝麵前行禮，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方式，竟讓兩隻老虎都做出了類似四肢下跪的動作。
舒貴妃趁機奉承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就是這百獸之王見了陛下，也要下跪。”
文熙帝大笑：“好！好！”
清辭輕輕嗤了下。
這個鬥獸團是寧王從民間搜羅來的，他就靠著這個讓文熙帝對他解除了閉門思過，若是能靠這個再博得皇帝歡心，他因為藏柏山莊失的聖心大致就能回來了。
馴獸師行完禮後，開始帶著老虎表演，一起參加表演的伎樂師們也敲響了手中的樂器伴奏，樂曲配合著表演，時緩時急，巧妙地帶動起大家的情緒。
老虎是百獸之王，一貫凶狠而殘暴，縱橫山林無人能擋，此刻卻被人掌控，讓它做什麽它就做什麽，這種“主次顛倒”的感覺極大地滿足了看客們的虛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