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2章 夢境是真
“連他們是誰派來的人都不知道，說了有什麽用？”清辭在窗邊的榻上坐下，隨手將窗推開一條縫，發現外麵又下雪了，她回頭對爭渡道，“你去換身衣服，頭上的包擦點藥酒，再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讓人拿點過來，我餓了。”
“好吧。”爭渡揉著腦袋出門。
清辭從窗戶看到她在走廊上蹦蹦跳跳的身影，她年紀小，又活潑好玩，府裏每個人都很喜歡她，在轉彎處遇到來給她送茶水點心的丫鬟，丫鬟還特意停下來，讓她拿了一塊糕點去吃。
清辭斂下眸子，輕聲問：“你看到什麽了嗎？”
白珩舟回答：“你進樹林之後，她一直在找你。”
今天白珩舟表麵沒有跟他們一起去陵園，其實暗中跟在她們身後，清辭猜測，如果爭渡真的是內奸，在她落單的時候，可能會有所動作，所以讓白珩舟暗中觀察爭渡的反應。
“樹林也就那麽大，她若是真的有心找我，怎麽會找不到？如果找了，多半會遇到孫遠他們，如果遇到了，她不會脫身得這麽容易，也不會不對我說。我讓她搶了馬跑，找你來救我，你剛才也看到了，她回來得比我們還晚。”清辭說不上哪裏不對，就是覺得爭渡的所作所為不正常。
而且又是那麽湊巧，她沒讓白珩舟跟著她，殺手就來了，招招要人性命，如今的帝京，最想要她性命的，當屬第一次細作。
“你確定是她了？”白珩舟問。
“我希望是我多想，但總這麽巧合，我怎麽能不懷疑她？”清辭抿唇，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沒有那麽容易消失，“以後我近身的東西，都不要讓她碰，有你和夏蘭就可以。”
白珩舟點頭：“好。”
暫且收起對爭渡的懷疑，清辭看了看他：“你的身體好些了嗎？還有去我師父那兒嗎？他有說什麽嗎？”
三個問題，在白少爺看來其實都是一個問題，所以他隻需回答一句：“我沒事。”
清辭微微一笑，他沒事她就放心了，丫鬟放下熱茶和點心，清辭拿了一塊糕點遞給他，白珩舟看了一眼，伸手接了。
清辭吃了點東西，趴在矮桌上看窗外的飛雪，不知怎的，突然很想那個男人，情不自禁地喃喃：“楚詔怎麽還不回來……”
一走就是七八天，再晚，真的要趕不上他們的大婚了。
他不會是要放她鴿子吧？
如果他真的敢，那她這輩子都不理他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嫁給他的呀。
……
十七端著藥推開房門，看到楚詔在寫東西，猜測應該是給朝廷的奏折，道：“主子，該喝藥了。”
楚詔抬起一手撐著額角，淡淡道：“放下吧。”
他的臉色還是有些病態，但更不容忽視的是眉宇間的微蹙，十七不懂：“主子，幽鈴團都已經盡數伏法，那個苗女也被我們抓到了，您怎麽還是憂心忡忡的？”
楚詔筆尖一頓，腦子裏掠過幾個畫麵，心頭隱隱有些煩躁，他麵無表情地問：“那個苗女肯鬆口了嗎？”
“她說要見主子你才肯說。”十七撇嘴，“這種人我見多了，現在是嘴硬，等多受幾場刑就老實了，到時候還不是我們問什麽她就說什麽。”
楚詔身體後傾倚著椅背，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檀木的椅子色澤烏黑發亮，襯出他手指有了一種禁忌式的美感，他想了一會兒，道：“去把她帶過來吧。”
十七一愣：“您要見啊？”
“嗯。”
十七以為楚詔是想盡快拿到解蠱毒的藥，所以才答應見那個叫桑格的苗女，雖然不是很願意讓他看那些髒東西，但還是聽命去將人帶來。
桑格已經在十七手下受了刑，被一把丟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十七冷冷地警告：“老實點，再敢耍花招小爺我馬上結果你！”
桑格毫不在意十七的威脅，隻用嘲弄的眼神去看椅子上的人：“楚候，夢蠱的滋味好受嗎？”
楚詔眸底無波：“原來是叫夢蠱。”
“是啊，就叫夢蠱，”桑格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幽魂似的縹緲，“‘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多美妙的東西啊。”
楚詔眯起眸子：“那些是你給我編造的幻境？”
桑格坐在地上，歪著頭看他：“楚候知道食肉蠱，我以為你很了解蠱，原來隻是碰巧而已嗎？夢蠱的特性可不是製造幻境，製造幻境的蠱，叫幽鈴蠱，是我們幽鈴團的看家本領，楚候當初在沙子林也體驗過的。”
十七不懂什麽食肉蠱什麽幽鈴蠱，隻聽明白他家主子這段時間夜夜噩夢纏身，就是中了她的夢蠱的緣故，他立即問：“夢蠱怎麽解？”
“夢蠱很稀有，五十年才出一對，而且會互相殘殺，直到把對方吞下，隻剩下它獨一無二。”桑格倒是很配合，有問必答，說完就輕輕笑了起來，那聲音和那天他們在森林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十七渾身不舒服，踢了她一腳：“閉嘴！不準笑！”
楚詔並不為所動：“倒是看得起我。”
桑格勾起嘴角：“那當然了，您可是安平侯啊，這種東西隻有用在你身上才不算浪費。”她在地上跪坐起來，然後以一個要爬向楚詔的姿勢跪伏在地上，緊緊盯著楚詔，“這東西的玄妙之處，是它能讓你看到你最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最悲慘的過去或者未來，可謂是世間第一奇蠱……都說楚候和蓬萊縣主情深義重，想來看到的是她的結局吧？如何？還好嗎？”
楚詔一貫淡漠，眼睛像無波無瀾的見麵，這一刻卻有如風拂過，蕩開絲絲漣漪：“所以，夢裏的東西是真的？”
“對，是真的，可能是過去發生的，也可能是未來會發生的。”桑格輕聲問著，“楚候，你看到什麽了？”
楚詔看著她，臉上好像沒有任何表情，但他寬袖下的手卻是慢慢收緊。
十七斥道：“你少嚇唬人！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什麽看到最心心念念的人最悲慘的過去或者未來，如果這個人一輩子平穩順暢，沒有悲慘經曆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