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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打草驚蛇與釜底抽薪

  等各匠頭匯報完,王壽光起身向沈括略一施禮,坐下言道,“東家,正如剛才劉四兄弟所言,轉塘的發展現受土地的限製已無法繼續擴大規模。為了轉塘莊園的產品向福建路、廣南路、淮南路、京東路拓展,以及開拓海外貿易,將貨物銷往高麗、日本、琉球等國,我們需要在明州外海的翁山、岱山、衢山三島購買土地,興建深水良港。”


  明州即今天的寧波,翁山島等島嶼即今天的舟山群島,翁山自大唐開元年間設翁山縣之後經曆了多次撤縣和重建,直至大周顯德二十五(978年)年再次撤銷翁山縣縣治,將下轄富都、安期、蓬萊三鄉劃歸鄞縣管理,而鄞縣正是明州州府的駐地,原翁山縣此時僅剩一巡檢司的低級衙門。翁山島等島嶼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其腹地是大周最富裕的兩浙路,有著最廣闊的內陸航行網,出產大量的絲綢、茶葉。同時,麵向太平洋,擁有眾多港灣,且終年不凍,東可去日本、流球,北可去高麗,南可下泉州、廣州,是大周南北沿海航線與長江水道交匯樞紐。但是朝廷對翁山等島嶼的優勢位置並不重視,對於已開始大規模生產工業產品的轉塘而言,現在倒也是最佳的入場機會。


  “哦!”沈括對轉塘的未來發展也有過深入的考慮,喜道,“王匠首此言甚合我意。隻是不知這些年與明州州府、明州市舶司、鄞縣縣衙關係如何?”


  “遵東家令,這些年每逢節假日,各關口位置官員的生辰,我們轉塘總要備一份厚禮拜見,加上錢塘沈氏本身就是響亮招牌,倒也沒被怠慢。轉塘的水力車機及紡機、織機也按東家的意思銷往明州,現在整個明州新興工業已離不開轉塘莊園的扶持。”


  “這明州卻也有趣,放著翁山如此好的地理條件不去發展,著實可惜。”沈括笑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我大周官製,一處為官最多三年便需易地,建設翁山是利在後世的功業,與他們任上卻也沒有什麽利益。不如改種棉花來錢見效快。”王壽光笑著解釋道。


  “去年在京城曾偶遇臨川王介甫先生,介甫先生曾任揚州簽判、鄞縣知縣,與我倒是有些緣分。吾與其聊起轉塘的變化,介甫先生對新興產業極為讚賞,朝廷有風聲,介甫先生將出山參政樞務,想來,用不了幾年,轉塘便會因此有更大的發展。翁山之地,介甫先生早有謀劃,欲建議朝廷重設縣治,在朝廷有動作之前,我們還需抓緊布局,時不我待啊!”


  眾匠頭、坊主齊聲應諾。


  臨川王介甫即曆史上有名的王安石,王安石,字介甫,因歸鄉守製,遠離朝堂三年,去年守製期滿回京銷假後,對朝廷授予的官職堅辭不受,據說在臨川鑽研經學正處於關口階段,不容分身,王安石經學研究成果又稱“荊公新學”。提出“萬物一氣”的命題,認為“氣”生成“五行”,構成萬物。認為人具有感覺和思維能力,能認識世界萬物。認為“天下之事,固有可思可為者”。認為“聖人可學而成,王道當可求而致”。倒有些儒、釋、道相融合的意味。


  “今後的發展布局隨後由王匠首統一指揮,今日,吾卻有重要之事於各位匠頭、坊主提點。”沈括喝了一口龍井香茶,郎聲言道,眾人均坐直身子,認真傾聽。


  “各位匠人、坊主,轉塘這些年收獲之豐,我大周開國百餘間前所未見,甚至自有文字史料記載以來,都未曾見到如此盛舉。而且這還不止是轉塘一家的變化,近到二浦、杭州、明州,遠到蘇州、揚州,江南水鄉之地暴富之家層出不窮。但土地所產有限,非糧即棉;民間之銅銀有限,此富即彼貧。各匠頭考慮過沒有,財富集中於江南、江南糧田大量改為棉田,會有什麽後果?”


  眾人起初還有些興奮,聽到後麵連他們也感覺到不對了。社會財富的重新分配從來不會這麽和風細雨、一帆風順,往大處講,每一次朝代更替都是土地和社會財富的再分配。江南大量糧田改棉田更是要了大周的老命,一旦遇到大的災難,棉花可是填不飽肚子的。


  “從勝吉十二年起,吾買的土地除了建工坊外,便全部種了農作物,棉花收益高,吾豈能不知?但江南之地,卻不可成為種棉之地。大周各路、州土地各異,多有一年一熟之地,這些土地種植棉花和我江南一年兩熟之地種植棉花,孰優孰劣,各匠頭自然清楚。我轉塘豈能貪運利之節省,而舍稻種棉?”


  王匠首聽了沈括的言語,慚愧道,“明年,咱們轉塘莊園便全部播種稻田。”


  “恩。這就是吾和你們講的第一點。水力車機一出現,錢財便滾滾而來,但凡事應有度,我轉塘豈能賺盡天下銀錢,別人改糧為棉,我們管不了,但做好自己應做之事,卻也問心無愧。況且,吾預計朝廷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改棉的土地將會有大的抑製。”


  眾人起初還有些不甘,此刻卻也信了,東家所言有理有據,合乎公道人心,是長久之計。


  “吾和你們講的第二點,卻是要不斷地嚐試開發新的技藝。水力車機還能不能再強一些,鐵器能否再耐用些,船隻可否再大些,切不可固步自封,以為天下已無對手。水力車機所帶來的變化,其實就象一張紙,捅破了,能在此基礎上不斷改進的可不止我轉塘一家。我們知道的有內侍省、工部的工匠,他們這幾年有些技藝已趕了上來,象泉州的船匠已經可以造四千料的遠洋大船,我們不知道的可能更多。而技藝的不斷領先,才是轉塘長治久安的保障。”


  “第三點則是大周的形勢,近些年大周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裕,但強敵環伺,隱憂不斷。西有夏蠻、北有遼夷,北朝時期我漢地被蠻夷侵占,十室九空之慘狀,猶如昨日。而且,我大周人多錢少,銅礦、銀礦產出遠遠不足,而域外海外多銀錢。遲早有一日,我們的出產要遠銷西夏、遼國、高麗、日本,從大周之外獲取銀錢,一方麵可強國富民,另一方麵則可以削弱別國的實力。所以走出去將是轉塘未來要堅持的戰略。”


  “第四點,也是吾反複給你們講的,國富民安,首在農桑。保持農田,隻是第一步,如何提高農田的產出,使耕田者有更大的收獲才是我轉塘更加要投入人力物力研究的方向。勝吉十二年,吾曾提出要嚐試各種農作物間作、輪作,但是,絕大多數佃農還是按他們早就習慣的方式來耕種,他們不想作嚐鮮之舉,但我要提醒大家,或許一百種方法中有九十九種方法的收益不如正常的耕種,但隻要有一種方法收益能提上去,所有的嚐試都是值得的。況且,我們的嚐試成功率也沒有那麽低,比如用轉塘一號長莖水稻和轉塘二號短莖水稻間作,其收益便遠大於單一水稻,早稻畝產量可以達到四石。我轉塘的佃農早不是傳統的佃農,他們也領月錢,不需交稅,不需參加徭役。他們同樣是轉塘的“坊工”,隻不過他們需要研究的是提升農作物產量的技藝。海外各地農作物種子也需要係統地引進播種,研究出適合江南生產的農作物及流程。”


  會議結束後,沈括將王壽光喚入密室,細細囑咐了約半個時辰,有些話不方便公開宣揚,但沈括的規劃布局卻不能繞開王壽光,因為他請的三個月假期早已到期,朝廷對他的延假申請予以駁回,著其盡快回京赴任,沈方已沒有時間親曆親為。


  此次回京,不需要帶沈衝、沈方等子女,輕車簡從,倒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而沈衝、沈蓉領著三個弟妹在雲棲山沈氏墓園為母親守孝。


  自從母親病重,一直到母親入土為安,沈方雖然沒有中斷修練,但畢竟有諸多不便,象梅花樁、弓箭之類有時隻能比比樣子,活動下筯骨。待在雲棲山結蘆而居後,沈方的修練徹夜穩定下來。妹妹沈蕙、弟弟沈德早在京城時便看過沈方修練,但在京城時可做的事情很多,倒也沒有纏著和沈方一起修練,來了雲棲山,一下子少了許多玩樂,便纏著沈方相教。沈衝早經曆過那個階段,一笑置之,專心作他的學問,沈蓉年已十三,出落成一個大家閨秀,自然不會跟弟妹一起蹦蹦跳跳。這樣五兄弟姐妹中有三人每日五更即起,開始一天的修練,與沈蕙私交不錯的王可兒也名正言順地隨著三兄妹練起武功。


  自從三年前沈方通了小周天進入轉元境界以來,他的氣息越來越綿長,有時一個呼吸便可長達四分的時間(古時把一天分做一百刻,一刻分為十五份,稱為分,比今天的分鍾略短,相當於57.6秒。),讓沈德和沈蕙咋舌不已。沈德此時年已七歲,正是沈方當初跟王天端學武功的年齡,但沈德可沒有沈方的定力,觀呼吸和念口訣還能堅持,到打坐的時候,不是如頑猴一樣抓耳撓腮,就是幹脆打起盹兒來。吃過早飯,沈方和王可兒在三尺樁上練習輕身術,沈蕙和沈德在兩尺樁上練習。因為久經鍛煉,沈方和王可兒比沈蕙、沈德輕鬆得多,他們兩個猶如蝴蝶翩翩飛舞,一口氣能練半個時辰,看得旁邊氣喘籲籲的沈蕙、沈德直發愣。


  龍虎長拳和弓箭,兩個女孩子都不喜歡,便一起回草蘆玩,留下興致昂然的沈德跟在沈方的屁股後麵玩得不亦樂乎。


  《登天縱》沈方雖然已經學會,但《登天縱》本身就是使用輕身功夫的技巧,以及對內氣的把握,沈方並沒有多餘的想法,隻是按張天端最初所教的,不折不扣地練習下去。上一次,張天端在考教完畢後,震驚之餘,居然忘了傳授新的練功方法,可能在潛意識裏,張天端對沈方的練功方法更加認可,而不願意輕易改變。一個老師沒教,一個徒弟不問,卻便宜了沈德,每天樂嗬嗬地跟著二哥沈方練一個上午。


  每天吃過午飯,沈方總要去窯場看看,開始是與伴當共騎一馬,後來幹脆自己開始練習騎馬,在幾個伴當下人的擔驚受怕中,輕輕鬆鬆地上馬急駛如飛,倒是比伴當下人們騎得還好。內功心法、輕功的好處在這裏體現地淋漓盡致,輕鬆一躍便可飛身到馬鞍上麵,這身手已驚呆了旁人,沒曾想到,還有更絕的。馬在奔跑中,速度已是極快,這位二公子有時居然敢騰空而起,想和駿馬比試速度,而且還在短時間超過駿馬,再抓住韁繩一躍而上。別說已看傻了的伴當下人,就是遼國最優秀的騎手也不可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騎術。他們當然早就知道,自七歲起,這位傳說中有些癡呆的二公子便跟隨著天師道小天師張大俠學習武功,但從來沒想到年僅十一歲的二公子居然厲害到這種程度。而王匠首女兒王可兒的表現讓他們更加無語,原來厲害的不止是二公子,還有王可兒,王可兒的氣力、輕功雖然不如沈方,但騎起馬來如履平地,在馬背上下翻飛如入無人之境。對於這兩位而言,翻上這四五尺高的馬背,隻是比跳上三尺高的梅花樁略費些勁兒罷了,更何況長期練習內功,不知不覺間強化了他們的感知,增長了他們的氣力。


  在一個伴當好奇地詢問如何練功之後,讓伴當下人們意想不到的是,二公子居然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將《太上老君養生功》和梅花樁的練習方法全部講了出來。雖然明知這些功法未經張天端同意就私自練習,很明顯是在欺負二公子腦子不夠用,有套路之嫌疑,但沈方和王可兒兩個小孩子顯示的修練成果卻讓他們無法拒絕。很快,在沈家掀起一陣學習武功的熱潮,至於這個熱潮能持續多久,能產生什麽神奇的後果,就不再是沈方所關心和能掌控之事。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功法的秘密,如果有人問他學《登天縱》,他也會毫不猶豫相教,好在在轉塘,沒人知道他會這個功夫,這就避免了被付蕙娘視若珍寶的功法成為人人皆知的大路貨的可能。


  勝吉十五年,就這麽波瀾不驚地一天天渡過,直到十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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