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善後事宜
勝吉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耽羅國光明城。
秦勝叛逃引起的風波漸漸散去，隻是苦了東勝軍主將李昊穹和投誠過來的原禁軍將領。
李昊穹被當眾打了二十軍棍，相對於秦勝叛逃而造成的損失而言，這個處罰已經很輕，但對於李昊穹而言卻是奇恥大辱。作為二十四天將之首，李昊穹參與主持了密州之戰，成立耽羅新軍，他擔任了新軍第一軍東勝軍的主將，聖主對他可謂寵信備至。在年初光明聖教內部的勢力劃分中，整個京東東路也屬於李昊穹的勢力範圍，在京東東路上麵所有的教眾都歸他直接指揮。就在這個當口，發生了秦勝叛逃事件，李昊穹雖然第一時間動用教眾的力量封鎖了京東東路的邊境，親自前往密州諸城縣秦家莊將秦二保一家全部緝拿，但等了三個月也沒能找到秦勝的一點線索，隻好將秦二保一家全部砍了泄憤。
而原來擔任各部、隊主官的原禁軍將領全部被集中起來，逐一進行自訴或互檢，倒還真查出兩個與大周暗中通氣的將領，當眾展示證據後，斬殺在當場。
數百投誠將領中出現三個叛徒，雖然也不是很大的比例，但嚴重地影響了軍心士氣，耽羅新軍本來就是以大周禁軍和高麗士兵組織起來的軍隊，如果將領出現問題，在戰鬥中出現嘩變將無法收拾。張天端及其手下深感擴充太快，便暫時放棄了繼續擄掠人口，建設新城堡的步伐，專心開始訓練士兵，同時進行軍風整治。
為了統一各部、隊主官思想，身在耽羅的所有護法、天王、天將、天官及東勝軍、南利軍、西開軍、北邊軍各部部校、各隊隊尉，還有處理軍務、教務各職司人員，進行整風改造的投誠軍將領每日戌正初刻全部集中在光明宮第二進院落中的大光明殿進行訓話及修練。
訓話由四大護法宣講光明聖教教義，及光明聖教輔佐大周、抗擊西夏、北遼，救邊民於水火的戰略，通過每日的念誦與宣講，達到人同此心，心同此教的目的。
隨後的修練環節則是由聖主、聖母親自主持。聖主於五年前進行出神境破境修練中，無意中觸及到光明聖境。自從接觸到光明聖境，雖然聖主的境界依然停留在換元境界巔峰，但其神鬼莫測的神通，就算是出神境界的絕世高手也不過如此，更何況江湖中最多也隻能碰到換元境界、補元境界的江湖人士。而這光明聖境最奇妙之處在於，如果與聖主修行同樣的功法，便可以在修練入定後進入光明聖境，對自身的修練極有助益。聖主憑借此利益，聚攏了大批武林中有名的高手，並在每日的修練中，讓這些江湖人士漸漸地認同了光明聖教的教義、理念。
如今，為了聚攏人心，聖主居然將光明聖境的範圍擴展到普通的校尉及普通官吏，這讓嚐過光明聖境甜頭的護法、天王、天將們有些難以接受，在他們看來，保持功法的神秘性以及自身的強大才是維持整個光明聖教的關鍵。他們所不知道的是，經過五年的修練，張天端仍然未能突破出神境那層紙，他需要做新的嚐試，依靠更多人共同的念力來衝擊出神境瓶頸。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天官、校尉、職司、將領通過修行聖主所傳功法，在眾人共同修練的氣場中順利地進入到光明聖境。這裏的進入，就是佛家、道家所謂的入定。修行內功，調節身體，打通周天，所為何事，不過入定而已。象沈方那樣雖修行甚深但無法入定的情況實屬異類，多數人在某種特定的場景，會帶著意識進入到修行的境地。因此衍生的功法有攝目術、傀儡術、控心術、催眠術等等，都是一些通過相差極大的修為差距，對修為極低、甚至沒有修為的人進行控製，使其進入施法者所在境地的功法。這些功法對受法者有損傷，有傷天和，所以這些功法被列入邪道，隻有少數心懷叵測之人才會暗中修練。
但光明聖教所傳功法卻是讓修習者主動進入共同的境地，達到入定的效果。所有修習之人無不感到驚歎，甚至有些修行天賦高的初學者，居然在幾天之內便在光明聖境中親見了光明聖尊。
光明聖尊從外表上看與聖主並無差別，但已然不是盤坐在大光明殿的聖主所能比擬。在光明聖境中，光明聖尊居然有百丈之高，渾身散發出萬道金色光芒，直把這光明聖境籠罩如同仙境。經曆過光明聖境，甚至親眼見到光明聖尊之人，會從心底裏產生對光明聖教極大的依止感，世界一切恩怨情仇、滄海桑田在光明聖教中如同草芥。一些對光明聖教有過懷疑、動搖的人此時便會真正地融入到光明聖教，成為光明聖教最忠誠的信徒。生命可以失去，但光明聖境永遠不會消失，這種永恒的力量超越了世間一切威逼利誘。
終於在十月二十一，大光明殿所有的人都進入到光明聖境。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光明聖境，每個人都有了更多的收獲，收獲最大的正是身處金字塔頂端的聖主、聖母及四位護法。張天端已達到換元境界巔峰，而付蕙娘和四位護法也是停留換元境界多年的高手。在從不間斷的修練中，他們的內力已經越來越雄厚，但境界的提升卻不可能隨著內力的提升而提升，需要各自的機緣。而光明聖境恰好就是此等機緣，聖境是達到出神境界的人才能觸及到的領域，被張天端無意中開發之後，讓這些身處換元境界的人也可以提前感受到出神境界，使他們不再對修練方法產生懷疑，而有退轉、懈怠之心。
張天端看到的光明聖境與許多人一樣，他當然可以在光明聖境上看見光明聖尊，對於這個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形象，他心裏明白，隻要和光明聖尊合二為一，他便能真正擁有光明聖境，成為光明聖境的主人，並且達到出神境界。自從五年前，張天端接觸到光明聖境，並親見光明聖尊開始，張天端從來沒有放棄過與光明聖尊合一的嚐試，沒有一次倒外，全部被輕飄飄地彈出，而最近，他越來越感到與光明聖尊的連結更加緊密。
在十月二十一這天，所有人進入到光明聖境之後，整個大光明殿仿佛籠罩在神聖而又光明的氣氛中，連大殿外麵負責警戒的親兵都被充斥於虛空中的能量影響，有了短暫的失神。這時，大光明殿中突然爆射出一陣白光，張天端情不自禁地發出一陣長嘯，他睜開眼睛，眼睛中突然射出白色的光芒，足有尺許。大光明殿中的其它人也從光明聖境出來，他們在光明聖境中看到光明聖尊已經舒醒。
所有人，包括付蕙娘都匍匐在地，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高聲呼道，“恭喜聖尊歸位。”
光明聖教有教義，聖尊歸位之時，聖教大興之日。而聖主則是尚在修行的聖尊，張天端內心充滿了喜悅，但腦袋卻比以往更加清楚明白。張天端開口講了成為聖尊後的第一句話，“光明聖境，人人可期，吾觀汝等與吾並無差別。”
這正是光明聖教中有名的“眾生平等，無有高下”，但此時此刻由張天端說出來，卻宛如玉旨綸音，沒有人有一絲懷疑。特別是離出神境界更加近的付惠娘和四大護法，更是欣喜若狂，聖尊出世，證明了他們修行的方法沒有錯，隻要堅持下去，必然可以達到出神境界。
張天端達到出神境界後，便更加堅定了與教眾同修的念頭，這時他自然想到了在湘西苗疆闖蕩江湖的女兒和在錢塘隨父守喪的沈方。通過光明聖教特有的信鴿進行消息傳遞，並由專人護送的張茹，於十一月十二日抵達耽羅。而沈方則回信說在鄉陪同父親，等過兩年再親自向師父、師娘請安。
張茹也感受到了張天端身為出神境高手的氣場，心中自然是歡喜異常，得知沈方暫時不會回來後，忍不住罵道，“這個傻子，守了三年還不夠，還要再守三年嗎？”
付惠娘看到女兒現在挺拔的身姿，脫俗的氣質，心裏極是欣慰，聽到張茹埋怨，便笑著說，“要為娘說，沈方可是有極大福緣之人，練內功之人如能心無旁鶩，無欲無求，則非常容易修練至極高的境界。”
張茹冷哼道，“以師弟那憨傻勁兒，估計這輩子都到了不換元境，更不用說出神境界了，他就是應該來和我們一起修練。不行，我這就去把他抓來。”
雖然張茹口口聲聲皆是對沈方的不滿，但張天端和付惠娘如何聽不出來，張茹對沈方是發自內心的關心。付惠娘道，“茹兒，以後不許再說方兒癡傻了，你如果有他一半勤快，也不至於輸給他。”
張茹一聽急了，“我什麽時候輸給過他？現在我伸出一個拳頭都把把他打趴下。”
張天端搖搖頭，“茹兒，休要胡言，你們兩人的功力，爹娘豈能不知，隻要你不動你身上那些瓶瓶罐罐，隻憑你的內功、武藝，現在已不是方兒的對手。”
張茹俏臉一紅，她身上有那麽多毒物、盅蟲，沒想到被父親一眼看破。張茹想到自己有個出神境界的爹爹，便不再矜持，抓住張天端的衣服撒嬌道，“爹爹幫我，我可不願一直被師弟壓著。”
張茹雖然從外形上看象豆蔻少女，其實也才年僅十二歲，兩年多沒見父母雙親，情不自禁就露出小女孩的姿態來。但在張天端看來，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大，雖然有再多的疼愛，也不宜過於親近，他輕輕掙脫女兒，柔聲道，“乖女兒，你在耽羅呆上兩年，為父保證你可以超過方兒。”
“不行！我下個月就要去錢塘。”張茹卻象想起了什麽。
“胡鬧，大過年的，去沈家做什麽。難道就不能陪爹娘一起過個年。”張天端有些不快，這個女兒還沒有成婚，便一心向著外人，讓他多少有些吃醋。
“下個月我就十三歲了，師弟也隻是十三歲，還沒有我的個子高。他力氣是不小，但能比得了千裏大山裏麵的凶狠猛獸，這次我一定可以把他抓來。”張茹對把沈方抓到耽羅練功念念不忘，張天端知道這也是女兒在江湖中曆練所養成的脾氣和天性，便不再勸說。
十一月十二日戌正初刻，對每日修練期待已久的教眾們發現在大光明殿高台上盤膝而坐的多出一個身著聖教寬大紅色教服的俏美女子，看模樣隻不過十來歲的樣子，但清純的目光掩飾不了行走江湖多年而特有的英氣，從眉眼上可以看到聖尊和聖母的影子，看來正是傳說中天賦超絕的聖女回來了。
“參見聖尊、聖母、聖女！”眾人行過禮後，便盤腿坐下，聆聽由五行散人牛星華宣講的教義。
隻片刻功夫，教義和今日教內要務便宣講完畢，包括牛星華在內的所有教眾全部麵向張天端三人坐好。
張茹也是第一次麵對上千教眾的參拜，心中難免有些緊張。待張天端吟誦起修練的口訣來，才稍稍平靜下來。張茹的功力本就不俗，許是功力精進的原因，沒有多久，張茹便進入到了光明聖境，隻見潔靜無比的通體玉製平台之上，身高百丈的“父親”睜開眼睛，衝著她微笑。
張茹雖然早已預料，但親身處於光明聖境所見情景，和聽說到的情景自然不能相比。張茹驚歎之餘，趕緊原地盤膝坐下，在光明聖境中進行打坐修練。以前，張茹隻是與父母共同進去過光明聖境，但並未看到過任何人或物，隻是在虛空中感受到一片光明，哪有此刻如此具體：高達百丈的“父親”，氣勢恢宏的玉台，白茫茫無邊無際的虛空。據聖尊“父親”開示，隨著修行的加深，張茹將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或物，比如此刻修行的近千人，“父親”便可以全部感知道，而達到換元境界的高手們雖然能感知到其它人的存在，但並沒有辦法象“父親”一樣，看到眾人的形象，感知到眾人內心的心聲。
剛坐下，張茹便感受到一股洶湧澎湃的熱流從虛空中湧入丹田，停歇數月未有變化的內力，象是暴發了洪水，將整個經脈充滿，刹那間，她感知到身邊眾人的存在，那種感覺非常奇妙，雖然很短暫，但卻讓她終生難忘，她知道那就是江湖中極少數人才可以達到的換元境界。雖然隻是很短暫的體驗，但也給了她足夠的信心，她堅信在眾人共同營造的這個光明聖境中，她修練的速度會遠遠超過師弟沈方。
按納住心思，仔細地體悟真氣在體內的流轉，直至聽到虛空中父親收功的聲音。睜開眼睛，便聽到敲三更鼓的聲音。張茹感覺隻過了一小會兒，但實際上卻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內力，卻已達到以前修練十天之功。
張茹想要去錢塘把沈方抓來的心思更濃了。
宗教為什麽會吸引人，如果沒有看得見的收益，會有那麽多信眾嗎？
這裏的光明聖境，是指靈界的一部分。
靈界在現實生活中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有七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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