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降伏白苗青苗
沈括見狀,向柴猛施了一禮道,“官家有所不知,微臣曾見過已故老天師,老天師當時便與微臣言道,其長子張天端適合開拓,其次子張天佑適合守成。大周四敵環伺,皆是言語宗教未通之故,若要保大周國泰民安,需要用教義使四夷之人信服。我華夏之地,自有儒教為主,佛道為輔,但西夏、北遼、東瀛、南詔之地,野蠻而不服王化。”
沈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張天端道,“或許老天師讓張天佑接任天師之位,便是為了方便張天端前往四夷之地傳教,既而用我華夏之宗教將蠻夷之民教化,使其認同我大周華夏正宗之位。如今,何不立天師道為國教,敕封張天佑為大周天師道天師,敕封張天端為四夷之地天師道天師。如此,陛下適才金口玉言所稱之張天師便也暗合天意。”
柴猛聽了沈括之言,想起沈括在奏折上所說的教軍力量勝於北遼和大周的原因,頗有些意動,便準備應允,隻聽後麵響起洪亮的聲音,“陛下,萬萬不可!”
慧通大師一臉憤怒地站了出來,瞪著沈括說道,“陛下已立佛教為國教,沈計相為何又口出狂言,改立天師道?你本一書生,何敢自稱天意?”
慧通大師言語之間便動用了內力,柴猛為其聲勢所迫,瞬間警醒,想起來慧通大師於自己的好處。而張天端則眉心一皺,運轉內氣護住沈括,使其不被慧通大師聲勢影響。
“請問國師,佛教推崇無欲無求,為何國師執著於此?”
“縱使是佛祖,也會行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若天下人人皆信佛教,則百姓自然不會殺盜搶掠,國家自然太平。”
“南朝梁武帝篤信佛教,廣建寺院,而不知勵精圖治,結果卻遭遇侯景之亂,梁武帝被禁閉,膳食斷絕,最後餓死在文德殿。我華夏自古以來,強盛莫過於漢唐,漢唐皆崇尚本土之道家。佛教乃天竺之宗教,自然適合天竺百姓,與我華夏何幹?”
慧通大師精通佛法,辯才無礙,但也不能罔顧事實。沈括之言,句句屬實,本來他還準備詭稱皈依佛法,眾生平等,但他自己也知道在整個天竺,莫不以轉生於天竺為榮,而以華夏之民為罪業深重之蠻夷之輩。
慧通正在組織辨詞,沈括卻不會給他時間,“陛下,適才微臣有言,我大周自有儒教為主,佛道為輔,治理國家當然以儒家為主,但對於百姓的精神信仰也萬萬不可懈怠,微臣以為應當內佛而外道,即對內以佛法自省其心,對外則以道教團結百姓,隻有共同的信仰,才會有共同的力量。耽羅軍隊戰勝北遼、高麗聯軍便是實證。故微臣建議我大周可將此三教立為國教,將天下才俊,人盡其用。”
“沈愛卿此言關係大周江山社稷,朕亦不敢輕易決定,但張天端~”柴猛頓了一下,“今日,朕便敕封你為天師,為朕將華夏宗教傳遍四夷之地。”
張天端見沈括輕易之間便解了自己的困境,同時給光明聖教安了一個名號,心中欽佩不已,此時便領旨謝恩,被柴猛親手扶起。
“天師,說起來,大周與天師道淵遠流長,朕之高祖世宗皇帝(注:柴榮)於顯德六年進攻遼國時,一路勢如破竹,遼軍大駭,屢使離間之間,欲亂君臣之心,幸得天師道張天師搭救,這才轉危為安。不知道那時的張天師與天師是何關係?”
“是天端的曾祖。”
“哦,那就是了,你們天師道一派不喜出世,世宗皇帝欲請張天師為國師,而老天師堅辭不受。說起來,大周能有今天,你們天師道也有大功。隻是,日後若對朕之朝政有何不滿,盡可與朕直言,何必聚民作反,壞了規矩,傷了無數性命。”
“事出有因,非天端所固願。”
“嗯,既然朕提了出來,便不再追究天師的責任。天師決意為朕開疆拓土,朕便封你為慶國公,征東大將軍,在朝鮮、耽羅兩地招兵買馬,拱衛大周燕雲之地。”
“微臣領旨謝恩。”慶國公的封賞,早在朝鮮時,張天端便從沈括那裏得知,此時倒也不例外,按照禮部教授的禮儀接了封賞。但是征東大將軍這個差使,卻不知柴猛是何用意,難道真心想對遼國用兵,但如今和北遼之間,隔了個東遼,而且耽羅、朝鮮之東,那可是一片汪洋,當然,還有,日本。張天端猛然想到了皇帝的用意,忍不住看了沈括一眼,想從沈括的臉上看到什麽信息。
沈括知道柴猛一直以來在封賞方麵都比較隨性,此時的征東大將軍是官家為了皇家的體麵,隨便捏了個名字賞給張天端這個功臣的,如果有所指,可能便是針對大周的東邊領國——北遼。這個隨後再和張天端解釋,如今諸事已畢,正好可以向官家請辭了。
“官家,如今光明教已改為天師道,四州之地便不再成為我大周隱患,耽羅、朝鮮之地有東遼做緩衝,近期也不會有變,微臣想繼續回鄉為母守製,萬請陛下恩準。”
“沈愛卿的孝心,朕亦早有聞之,朕準你回鄉,並額外放你兩個月假,明年上元節之後再赴京任職。”
沈括聽了柴猛還記得母親去世之日,感念母親的養育之恩,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回到錢塘,心中一時悲喜交加,便跪下謝恩。
“沈愛卿莫急,朕的話還沒說完。”柴猛微笑道,“沈愛卿被卷入光明教案,遭遇了無妄之災,家產也被抄沒。”
說到這裏,柴猛一點內疚之心也沒有,象是忘了下令抄家的就是他本人。
“為了彌補沈愛卿的損失,聯便追封沈周為越國公,追封沈太夫人越國公夫人,並立牌坊以彰鄉裏。沈愛卿熙河開邊籌劃有功,如今又為大周謀取良將,獲得朝鮮、耽羅兩個屬國,如此大功不可不賞,朕進封沈愛卿為昌國公,昌國之地便是沈愛卿的食邑。希望沈愛卿在昌國縣能立一個新法的標杆,讓昌國成為大周第一等縣。”
此時,文彥博進封為潞國公,富弼進封為鄭國公,韓琦進封為魏國公,但文、富、韓三人久任宰相之位,而且年老功高,進封國公有榮養之意,而自己年富力強,比自己資格老的王安石、歐陽修等人尚未進封,自己如何能接受。而且自己的昌國公、張天端的慶國公明顯是有實際差使的國公,與文、富、韓的榮銜有別。
沈括誠惶誠恐道,“臣微末之功,何以能封國公,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柴猛看到沈括磕頭不已,歎息道,“以沈愛卿之功績封郡王都夠了,隻是大周有祖製,不封異姓為王。既然沈愛卿堅辭不受,便改封昌國郡公吧。”
沈括還要辭謝,卻被柴猛製止,沈括隻好接旨,心知這下可成為大周官員眾矢之的了。
“沈愛卿在奏折中為章惇請功,浦城章家,累世為官,這一代又出了章衡、章惇。朕觀二子皆是可造之才,著意培養磨礪,如今看來,章衡可為一世名臣,而章惇可為一代名將。聯欲讓章惇任熙河路製置使,為大周鎮守邊關,不知沈愛卿意下如何?”
“章惇之才幹不在臣之下,依臣看來,章惇可補參知政事之缺。”
“此職係為愛卿所留,不宜他許。”
“以微臣之才,任一翰林足矣,如今掌領三司,尚且力有不逮,何況為一國輔相?”
柴猛沒有理會沈括的自謙之言,他思考再三,還是下不了決心,便推托道,“隨後,沈愛卿與石相議之,章惇資曆不足,朕恐驟然任相,朝野非議洶湧。”
“遵旨。”沈括鬆了一口氣,以章惇之才,新法的推行便無大礙。至於答應舉薦呂惠卿為相之事,雖然呂惠卿比王安石圓滑許多,但缺乏膽氣魄力,與章惇相比稍有不足。
正事談完,沈括便獻上《密州夜宴圖》供柴猛賞析。柴猛本人也是書畫大家,隻一眼便看出此物的獨特妙處,不禁喜道,“此乃稀世絕品,隻可惜,沈愛卿的字差了一些,若是朕來題寫便完美無缺了。”
吳成、慧通二人也圍了上來,連聲讚歎。
欣賞了一會兒,柴猛的目光集中在圖中一個瞪大眼睛,鼓著嘴的少女身上,柴猛心中一動,指著少女平靜地問道,“此女何人?”
張天端回道,“臣女張茹。”
“可曾婚配?”
“臣女年幼,未曾婚配。”
慧通大師聽到張茹的名字,精光一閃,氣息便泄露出來,張天端感知到慧通出神期的氣息,驚訝地看了慧通一眼。
“張天師將愛女送到宮中,侍奉太後左右可好?”
“臣女頑劣,平時便獨自行走江湖,不聽從臣之管教。”
柴猛歎了口氣,又盯著張茹的圖像看了許久。
待沈括、張天端在殿前都指揮使於隆元“護衛”下離開後,柴猛才真正放下心來,輕鬆地問慧通大師道,“依國師所見,這張天端武功如何?”
“深不可測。”
“與國師相比呢?”
“各有所長。”
“好在可以為朕所用,不然還真是麻煩。”
“官家,這國教之事非同小可,還望三思。”
“朕知道,沈括所為之事,平滅西夏、北遼。朕看其奏折,也頗有些道理,如依沈括之策,用天師道來一統官員的思想,倒不失為鍛煉一隻強軍之法。朕本來想讓章惇來練軍,現在看來,沈括頗有離開中樞親自練軍的打算。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就讓天師道承擔一些虛名又有何防。難道能阻礙了國師煉藥采補?”
“江山社稷如雲煙,人間繁華如浮雲。官家,脫離生死大道才是身為帝王應追求的,依貧僧所見,何必征伐西夏大遼,在歡喜勝境中修練,得以永生不好嗎?”慧通大師充滿誘惑地說道。
柴猛頗有些意動,但還是回過神兒來歎道,“朕已至花甲之年,縱使修練也不可能有結果,還不如趁國力雄厚、眾臣齊心之時,為大周開創前所未有之盛世。國師放心,朕在大周各州縣興建佛寺塔廟的計劃不會改變,國師隻需安心修練即可。”
兩個時辰後,大內一處不起眼的偏僻宮殿,經過一年多的修葺,此處宮殿移植了不少花草樹木,從汴河引來一條溪水,匯聚於此處形成一個人造湖泊,湖水清澈,一眼望下去,就能看到湖水底部色彩絢麗的鵝卵石,以及一群在石縫中捉迷藏的魚兒。湖泊中央修建了一座用來賞景的小亭,陽光照耀下,波瀾閃爍的湖光將兩個人影倒映在涼亭頂部。
此處是慧通大師修練之所,從來沒有人敢於打擾,而此時,正是慧通大師與吳成密會之時。
“那柴猛又去尋歡作樂了?”慧通大師冷淡地問道。
“昏君早就離不開回春丹的奇效,每日午後,無女不歡,現在連身邊的卑賤侍女也不放過了,如此下去,這個後宮怕是要被他毀了。”
“他玩他的,關你什麽事?”慧通大師不屑道。
“這些宮女自以為得寵,對宦官便少了恭敬,甚至有兩個賤婢膽敢與我頂嘴。”
“後來,你不是把這兩宮女沉井了嗎。”
“是啊,不如此如何讓這後宮知道什麽是規矩。”
“一邊跟我學佛法,一邊去殺人,你還真不怕墮入阿鼻地獄。”
“若是能殺了這個昏君,毀了這大周江山,縱使死後下地獄又何防。”
“道誠,雖然柴猛選擇讓你淨身入宮,但若非如此,你的命便保不住了。”
“師尊,那也好過象這樣屈辱了活一輩子。”
“你是學了雙運神功才執著於此事,世間一輩子不近女色之人多矣。不過,以你無根之人,居然能練成雙運神功第一層,進入補元境界,確實超出我的想象。”
吳成達到補元境界後,被慧通賜下法名“道誠”。在修行方麵吳成不擇手段,為此東京十來歲的童男子不知被殘殺了多少,原先吳成還不敢和慧通透露他的“奇思妙想”,後來被慧通看穿,並未曾得到喝止後,才更加肆無忌憚。吳成雖然不能縱欲,但他使用回春丹將童男子和宮中侍女催殘了不知多少,用完之後,往往沉井拋石。
《宋史·職官誌三》:“列爵九等:曰王,曰郡王,曰國公,曰郡公,曰縣公,曰侯,曰伯,曰子,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