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家除服之期
沈方張茹二人離道行和尚雖然極遠,但兩人畢竟輕功極高,隻兩個呼吸間便先後到了道行和尚人影消失之處,兩人閃過岩石,隻見道行背對著二人在竹林間緩步而行,還一邊若無其事地傾聽著海風吹過竹林時發出的嗚嗚的聲音。
聽到沈方、張茹二人的停下的腳步,道行停下腳步,扭過身子,衝著二人合什道,“兩位施主尾隨貧僧,有何見教?!”
“裝神弄鬼!”張茹斥道,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拔出寶劍就砍了過去。
道行臉色一變,顯然沒想到張茹盡然連一句廢話也不講。他運轉內力,一股龐大的氣息從身體中釋放出來,在張茹和沈方所處的這方小天地裏,身處其中的他們便覺得天地也變了顏色。
張茹施展玉女十三訣,圍著道行連刺了十幾劍,道行冷哼一聲,動用內力於手掌,或點、或彈、或戳、或撥,將少林絕學降龍伏魔手施展地淋漓盡至。道行剛守住陣腳,準備反攻之時,鼻息間突然聞到一股甜香,隻覺得渾身酥軟,天旋地轉,他暗暗叫苦,趕緊咬了一下舌尖,稍微清醒之後,趕緊運轉內力壓製毒性。
張茹見道行中招,如何肯手軟,又換了一套峨眉四聖劍法,大開大闔之間,逼得道行隻能跳起身來進行躲避,縱使其換元境界的內力遠勝於張茹,但也顯得狼狽不堪。道行還沒有想到用什麽辦法破局,隻聽到兩聲弓弦聲,通過聽聲辨音他便知道這兩箭是來自於沈方的強弓,而且瞄準的是他的要害,他的身體已經騰在空中,他在空中費盡力氣向沈方那裏怒目而視,隻聽到又是一聲巨響,一隻弓箭居然超越了前兩隻箭頭,後發先至,逼到近前。
道行頭皮發麻,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見那隻利箭居然隻剩下箭尾,而箭尾就在眼前,箭頭呢?箭頭呢?道行被另外兩隻利箭刺中身體,連同第一隻射中他咽喉的利箭一起,重重地砸在地上。道行被三隻利箭釘在了竹林間的空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道行臨到死時,都覺得好象在做夢,難道不應該大戰幾百回合,再由內力更加雄厚的自己反敗而勝嗎?彌留之際,他終於看到了師父慧通大師如大雁般的身體撲向沈方,然後整個世界仿佛被那個身體占滿而變得黑暗寂靜。
永恒的黑暗降臨了。
沈方剛才使出了苦練八年的箭術,並且是他獨創的連環箭。他先是快速拉半弓連續射了兩箭,然後拉滿弓射出了第三支奪命封喉箭。縱使沈方內力、體力雄厚,這連環三箭超越了身體極限,特別是最後一發後發先至的奪命封喉箭,甚至將全身的精神全部集中到箭尖,才有一出必中的效果。三箭既出,沈方鬆了口氣,剛放下弓箭,隻覺得毛骨悚然,象是雛雞被天上的蒼鷹盯中,然後就看到一個狂怒的天竺和尚,用一雙蒲扇大的手掌從天而降,先後擊在自己的胸膛。隻一擊,沈方便知道此命休矣,苦練八年的內力此時象是變成了一堆棉絮,自己體內的經脈,已被這一擊的後勁寸寸碎裂。
就這麽死了,好不甘心啊。
永恒的黑暗再次降臨。
張茹看傻了,道行被沈方三箭射死帶來的興奮神色還沒有從臉上消失,她還準備責備師弟再度隱瞞實力,便眼睜睜地看到沈方被一個天竺和尚兩掌拍出幾丈遠,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她腦袋一片空白,連憤怒的張天端和付蕙娘衝出來與這個天竺和尚打做一團都沒有引起她的反應。
師弟!師弟!師弟!
張茹心中不斷地叫道,最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師弟!!!”
師弟就這麽死了,就這麽沒有任何價值地死了,如果自己能聽他的話返回碼頭等待慈航師太,沈方便不會死。張茹太相信自己的毒術和蠱術了,沒想到卻將沈方連累至死。
“阿彌陀佛!”慈航師太也到了,看到沈方已倒在地上沒有呼吸,不由得閉上眼睛,口誦佛號。
王可兒見此慘狀,直接癱軟昏倒在地。
隻片刻功夫,張天端、付蕙娘便與慧通和尚過了上百招。慧通和尚比張天端進入出神期更早,其功法也更為邪門,雖然張天端兩人聯手,慧通和尚也遊刃有餘,並趁付蕙娘傷心過度,注意力稍一偏差之際,一掌將付蕙娘擊飛。
付蕙娘口吐鮮血,雖然並不致命,但已不宜再度加入戰團。
慈航師太睜開眼睛,她的神色中已沒有了悲慟,隻有一絲絕然。慈航師太正準備上前,與張天端一起合鬥慧通和尚,忽然察覺有異,不禁回頭看向虛空之處。
“慈航師太果然是登地菩薩,貧道隻是稍微露出一點殺機,便被師太發現了。”一個身材頎長的長須道人從虛空中現出身來。
“純元子。”慈航師太歎道,“你還是來了。”
“我的愛子被此妖女所殺,我不得不來。”純元子隻是指了張茹一眼,張茹便覺得被施了定身法術,動彈不得。
慈航師太眉心一皺,將氣機從慧通大師身上轉移到純元子,純元子輕笑一聲,收了對張茹的鎖定,專心與慈航師太對抗。
張天端和慧通兩人打得激烈,雖然知道又來了兩位出神期高手,但根本沒有辦法抽身出來。打著打著,兩人發現新來的兩位出神期高手正在對峙,短時間不會加入戰團,便放下心來,盡情施展所學功夫。慧通大師進入出神期最早,內力非常雄厚,而張天端則是實戰經驗極為豐厚,兩人倒也打成了平手。
“張天師,你現在是不是也在後悔,沒有早點出手。”慧通大師一邊與張天端周旋,一邊用言語刺激張天端。
這句話果然讓張天端更加憤怒,張天端又加緊了攻勢,這時突然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張施主莫中了慧通的奸計。”
慈航師太帶著內力喊出的話語清晰無比地進入到張天端的耳朵裏,張天端這才警醒,雖然自己非常後悔,但如果被慧通牽著鼻子走,恐怕不僅沈方,連自己一家三口都會折在這裏。
“師太多嘴!”慧通大師恨恨地看了慈航師太一眼,繼續說道,“貧僧這劣徒已是換元境界,對付兩個補元境界的新手,自然不在話下,所以貧僧才暗中跟蹤,不知張天師暗中護持的原因是什麽?莫不是以為以你這徒兒補元境界能穩勝我徒弟?”
“這沈家二公子,本來也不該命絕,他隻需在一旁觀望,等貧僧現身,便何以保住這幾個小輩的性命,可惜偏偏鬼迷心竅,偷襲道行,雖然成功,又有何用?虧得有人還想通過他要什麽配方,人死了,再多的天賦有什麽用?”
張天端知道慧通大師在故意往自己的傷口倒鹽水,他心一橫,冷冷道,“我輩江湖中人,生死乃尋常之事,沈方雖死,但三箭射殺換元境界的高手,死的值得。”
“哼!若不是道行中了你那乖女兒的毒,怎能躲不開那三箭。”慧通大師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張茹的動作,“咦,你這小娘子過來添什麽亂?貧僧可舍不得傷了你。”
話雖如此說,但慧通大師的出手卻沒有猶豫,衝著飄身過來的張茹就是三掌。
張天端倒轉身法,拚力接過三掌大部分威能,然後說道,“茹兒,不要過來,去照看你母親。”
張茹被慧通大師三掌的勝餘威能擊退了十餘步,才悻悻然地繞開戰團,顫抖著向伏在地上查看沈方情況的母親走去。
沈方已被付蕙娘仰麵放倒,臉色灰白,早已沒了呼吸,張茹將手搭上沈方的手腕,付蕙娘想去阻止,但暗中歎了一口氣,沒有說出話來。
一點生機也沒有。
“娘啊。我該怎麽辦啊!”張茹撲到母親的懷裏哭喊道,根本顧不上付蕙娘的渾身鮮血。
這時,又一個人影顫巍巍走來,撲在沈方的身上嚎啕大哭,正是王可兒。
“哼,你們知道難過了,殺害貧道愛子時,就應該和道現在的後果。”純元子幸災樂禍地說道。
“純元子道友,何必多言,若想比試,貧尼奉陪就是!”慈航師太看不慣純元子的作派,主動發行進攻。
“貧道不想與師太打,就算打三天三夜也分不出結果。”純元子一邊抵擋,一邊隨口敷衍,“但是貧道此刻卻格外開心。”
慈航師太進攻更加凶猛,但普陀山的武藝不求有功、隻求無過,想製住純元子卻異常堅難,慈航師太擔心影響到付蕙娘、張茹、王可兒三人,便有意識地邊打邊走,兩人的戰團竟越戰越遠。
張天端與慧通大師都已鬥出了真火,招招都是滅人絕戶之狠辣招式,隻片刻功夫,兩人便氣息不順,忍不住口吐鮮血。
張茹一直在注意這裏的戰團,這時才站出身來拍手道,“爹爹,剛才我已向慧通禿驢施放了見血蠱,隻要見了血,慧通便使不出一點內力。”
張天端聞言不知真假,收了拳勢,守了陣腳盯著慧通大師看。
慧通大師狂笑道,“你這小妮子,還學貧僧騙人。”話音未落,慧通大師隻覺渾身內力以可以感知的速度流失,越是動用內力,流失得越快。慧通大師大駭,起身便走,但渾身內力散亂,如何還能提得了氣力,還沒有躍起,便哎呦一聲跌倒在地。
張天端見狀大喜,便準備上前將這和尚製服,隻見身後飛過一隻暗器朝慧通大師的喉嚨飛去,他想阻攔,但內力也飛快流逝,無法隨心運轉,眼睜睜得看著張茹用一個飛鏢將鼎鼎大名的大周國師慧通大師結果了性命。
張天端搖搖頭,隻看到女兒仰天大笑,“師弟,師姐為你報仇了。”然後氣息不濟,暈到在地。
慈航師太和純元子雖離張天端、慧通二人頗遠,但無時不對此處留著心思,如今見慧通殞命,如何還肯纏鬥,紛紛極速飄了過來。
張天端挺身而出,迎著純元子道,“道兄,莫非你要尋張某的麻煩。”
“張兄弟何出此言?”純元子仔細地查看張天端的氣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說起來,與我有殺子之仇的乃是沈方與道行,如今兩人都已斃命。如果國師活著,貧道還想找找張兄弟愛女的不是,但如今國師殞命,自有朝廷為他做主,貧道何必趟這渾水。貧道去也!”
“且慢!”張天端調動僅有的一點內力喝道,“道兄還是留下來把話講清楚吧。”
“有什麽好講的!”純元子被張天端的莽撞嚇了一跳,趕緊向後一閃身,然後幾個閃動消失不見。
過了好一會兒,慈航師太才歎道,“張施主不必硬撐,純元子真的跑掉了。”
“讓師太見笑了,蕙娘和茹兒已無戰力,張某的內力也消失得一幹二淨,張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隻怪貧尼學藝不精,竟不能護張施主合家的周全。”慈航師太黯然道,以她現在的本事,如果與純元子盡力拚殺,護著自己周全自然毫無問題,隻怕在場的張家三人還有王可兒,沒有一個能逃得了純元子的毒手。所以,張天端將純元子驚走,倒是最佳結果。
慈航師太動用內力護住張茹的心脈,然後一股精純的內力送出,張茹很快悠然醒來。
張茹看了一眼爹娘,哭道,“師弟,他不在了。”
“茹兒,你先解了為父中的蠱術。”張天端道,那純元子雖然離開,但倉促之間如何離島,總得恢複些內力能能護得妻女的安全。
張茹從懷裏取出一個黃色的瓶子,打開瓶塞,倒出一顆腥臭的丸藥,遞給張天端,張天端服下後,隻過了兩息,便臉色大變,衝到十丈遠,張口吐出一灘腥臭的黃汁,黃汁中居然有數十條三寸長的蠱蟲,不停地翻滾扭曲,直至僵死。
張天端飛身返回,從懷裏取了一枚清香的丹丸吞入懷中。張天端的氣色飛快的恢複,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張茹,“茹兒,這見血蠱好生霸道。”
“爹爹,此蠱乃內氣蠱,剛才稱之為見血蠱卻是為了讓那妖僧動用內力來壓製蠱物,這內氣蠱原本微小而不可見,進入體內如遇內氣便會飛速成長,直至吸光內力。”
張天端倒吸了一口涼氣,而慈航師太也神色複雜地口念佛號,“阿彌陀佛。”
“此蠱物為何人所傳?”張天端存了心思,遇到會此蠱的高手,一定要封閉呼吸,盡量避而遠之。
“爹爹勿要擔心,此蠱物乃是女兒自創,世間並無他人養有此蠱。”張茹淒然道,當初在苗疆煉此蠱時,便是為了保護必須保護的親人,如今,需要保護的親人沈方卻已殞命,此蠱還有何意義?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主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