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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功大震主奉旨宣慰

  浪崗離衢山有三十海裏,以李老黑所乘十節的快船,也需要三個小時,起初秦林還有些焦急、顧慮,後來看著海麵上的風雲變幻,聽著快船之上水手的吆喝呼喊,漸漸便沉浸在其中,覺得仿佛此刻便是永恒。


  “秦將軍,瞧這天色,快起風了,不如我們到船艙中避避風,順便玩會兒二公子發明的麻將。”


  船艙之中已擺了一張方桌,李老黑見人比較多,便換船員又搬來一張方桌,將兩副麻將擺到兩張方桌之上。李老黑、秦林、辛啟祐和瘦高個姓李的大內高手一桌,另外四名大內高手一桌。李老黑將麻將的打法一講,秦林和五位大內高手頗覺有趣,便興致勃勃玩了起來,為了提高大家玩的樂趣,李老黑還專門讓船員抬了一箱銅錢過來,讓大家當作彩頭。


  隻玩了幾把,秦林便迷上了麻將,他歎服道,“二公子真乃神人,如此有趣物也可以發明出來,此物要是獻給官家,必會使龍心大悅。”


  “二公子也是覺得海員們旅途無事可做,便造出麻將來供海員們打發時間。若是秦將軍覺得有用,回頭送你十副、八副。”


  “如此甚好!”


  五位大內高手也借此機會向李老黑討要,李老黑爽快地答應。


  打了幾圈麻將,李老黑、辛啟祐沒有刻意奉承,秦林大殺四方,居然贏了滿滿一小袋銅錢,雖然加起來不過幾百文,但是他也樂得把所有煩心事都忘光了。秦林等人與李老黑一起打著麻將,戒心頓失,不知不覺間,便到了衢山。


  天色已晚,無數燈籠、火把將衢山碼頭照耀如同白晝。秦林在李老黑等人的簇擁下,來到浪崗山寨聚義廳,此處已張燈結彩,擺下豐盛的酒宴。


  秦林見到陪酒之人皆是孔武有力的壯漢,禁不住問道,“李團長,一路上這浪崗處處皆是崗哨,本官觀這些校官各個皆是英雄豪傑,這浪崗是何緊要之地,竟需如此多人看護。”


  “秦將軍觀察的仔細,這浪崗原來乃是海盜匪穴,孤懸海外,遙控昌國三島,所以我們沈氏派了重兵把守,以護衛遠航商船。”


  “你手下這些校官若是想去禁軍發展,本官倒是可以為這些壯士尋一個好出身。若是李團長有意功名,以李團長之才,擔任一路軍馬都指揮使綽綽有餘,吾伯父乃當朝樞密使,總管大周兵馬,可以為李團長疏通一二。”為了拉攏昌國的將士,秦林畫下大餅,但李老黑手下的連長、排長並不買賬,每個人都笑著不說話。


  李老黑婉拒道,“我等家眷皆在昌國,當兵打土匪隻為保得昌國的平安,倒沒有去別處飛黃騰達的想法。”


  秦林暗歎一聲,不再提此事,隻是與眾人喝酒。


  酒足飯飽之後,李老黑將已有醉意的秦林及五位大內高手安排至浪崗山寨中的客房,並派遣了幾個日本婢女進行服侍。


  秦林折騰了許久,剛剛睡下,隻聽到有叩門的聲音,兩個日本婢女不知所措,隻是拉緊被子躲在床角。秦林想安慰幾句,可是這兩個日本婢女顯然聽不懂漢話,隻好穿了睡衣、睡褲走到門口,“是哪個?”


  “李拾。”


  秦林聽出來是李姓大內高手的聲音,便把門打開。


  李拾閃身進來,見到沙帳之中旖旎春色,也沒有多看,湊在秦林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座山寨有問題!”


  秦林原本就擔憂著自身的安危,聽到李拾之言,頓時酒醒了過來,“有何問題!”


  “我觀此山寨的戒備遠超昌國諸島,定然有隱秘之處,便乘夜色到山寨之中查探,不斷剛出此樓,便被四個值夜之人用槍頂著逼了回來。他們說是奉李老黑的命令保護我們的安全,但當時那個場麵,隻要我有異動,這些人便會毫不猶豫地開槍。隻怕這座樓已被李老黑團團圍住,我們已被李老黑軟禁了。”


  秦林皺著眉頭道,“李老黑這是何意?!”


  “要麽是想謀害我等性命,要麽就是這浪崗之地必然有蹊蹺。”


  “浪崗若是有機密之事,沈方、李老黑豈會故意將我等騙到此地。”


  “難道這李老黑狗膽包天,竟然敢行此謀逆之舉!”李拾駭然道。


  “把徐大俠他們全部叫起來,咱們想個辦法,不能束手就擒,得想辦法奪條船離開此地。”


  秦林的話音剛落,隻聽到外麵傳來破門聲,女人的尖叫聲,然後是十餘聲槍響。秦林和李拾的臉刷的白了,秦林衝到臥榻旁邊,從枕頭底下抽出寶劍,看了看眼前兩個瑟瑟發抖的東洋婢女,一咬牙,提起其中一個,將她頂在前麵,寶劍也放到這個東洋婢女潔白如玉的脖頸之上。


  李拾則手持鋼刀,耳朵貼在窗戶紙上聽取外麵的動靜。


  嘈雜的上樓聲傳來,然後秦林聽到他的老鄉辛啟祐的聲音,“第一隊,射擊!”


  將近二十把步槍總時開火,朝著秦林的房間射擊。


  李拾沒有任何反應,便被一槍打中腦袋,倒在血泊之中。秦林手中的婢女被擊中了腿部,強大的穿透力將婢女的腿打斷,然後擦破了秦林的小腿,將兩人擊倒在地。


  兩人墜地的動靜和東洋婢女哭喊聲,暴露了秦林的位置,辛啟祐一腳將門踢開,擁進來二十多個士兵,將秦林圍了起來。


  東洋婢女翻滾到一邊,雖然疼得直流冷汗,但卻不敢發出聲音,身上衣裳本就單薄,為了包紮傷口,將身上的睡裙扯了下來,將打斷的右腿緊緊纏了起來。


  秦林的小腿雖然受了傷,但並不影響他支撐著站了起來,寶劍已甩遠,此時他怒目瞪著辛啟祐,大聲喝道,“李老黑在哪裏?你們想造反嗎?”


  “秦將軍喚我何事?!”這時從遠處傳來了李老黑的聲音,士兵們讓出一個縫隙,李老黑和趙大橋兩人先後走了進來。


  “李老黑!你這是~”秦林話還沒說完,突然認出了李老黑身後的趙大橋。


  李老黑嘿嘿一笑,“看來倒省的我解釋了。”


  秦林知道事已敗露,自己斷無幸理,目光便飄向了寶劍。李老黑含笑注視秦林,等著秦林臨死一擊,然後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將他打成馬蜂窩。按沈方的意思,讓趙大橋親自動手,可是趙大橋右手殘疾,連槍都開不了,這秦林可不會乖乖就擒,等著趙大橋折磨他,所以秦林最後的歸宿和那五名大內高手一般,都是被槍打死。


  秦林眼光瞄向寶劍,可是身體卻往後一躍,砸破窗戶,落到了樓下,他摔得七葷八素,正準備強忍痛楚,爬起來逃跑,結果不知從哪裏閃出來幾個人影,用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秦林寧可被打死,也不願被活捉,他伸手去搶奪槍支,這些槍並沒有開火,反而身後的一個士後直接用槍托朝著他的後腦勺砸了一下,秦林應聲而倒,不醒人世。


  李老黑趴在二樓已被擊穿的窗框上麵,看到秦林已被活捉,扭過頭來對趙大橋說,“趙大哥,這秦林已被活捉,接下來,便看你的手段了。”


  “我能有什麽手段,麻煩借鋼刀一用,我這就砍了他。”


  “趙大橋不等秦林醒來,好好折磨折磨他?他可是你們光明聖教的大敵。”


  “二公子說的對,殺人不過頭點地,死就死了,何必折磨於他。”趙大橋搖搖頭道。


  “倒是便宜了他!”李老黑雖然也經常折磨拷打奸細,但他也沒有特殊的癖好,見趙大橋這正主都不願意橫生枝節,自己當然也不必再當這個惡人。


  李老黑陪著趙大橋下樓,從親衛手上接過一柄鋼刀遞到趙大橋手裏。


  趙大橋在手裏掂了一下份量,感覺還比較稱手。


  “這刀用的還順手?”


  “沈氏出產的鋼刀,我已經快四年沒有摸了。”趙大橋左手持刀,看著刀光若有所思道。


  “可還能使上力氣?!”


  “與人拚殺自然不行,殺個暈倒的人有什麽難的。”趙大橋不再多說,走到秦林跟前,一刀將秦林的頭砍了下來,鮮血頓時噴了出來,將這一片土地全部染紅。


  秦林在昏死當中便失了腦袋,對他而言不知是悲劇一場,還是一樁幸事。


  趙大橋的隨從早就準備好石灰,木盒,將秦林的腦袋接過去收好。


  李老黑見趙大橋做事不拖泥帶水,甚合自己脾性,便有心與其相交,“趙大哥,大事已了,不如我們去喝上兩杯!”


  “如此甚好!”


  李老黑拉著趙大橋向聚義廳走去,這邊自然有下屬將六具屍體身上的衣服、物件扒拉下來收拾好,準備移花接木,尋沒有槍擊痕跡的屍身來偽造沉船的現場。扒拉幹淨後,便將這些屍體運到寨子之外,拉到後山一僻靜所在進行掩埋。而七名日本婢女立下功勞,自然也有賞賜,除了一名婢女被打斷了腿,由寨子中的醫師進行搶救之外,另外六名婢女千恩萬謝後,魂不守舍的回房休息。


  “李總督,這秦林乃是欽差大臣,接下來該怎麽收場?”趙大橋將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問道。


  “這次與我同船而來的這些人,看來得消失一陣了。秦林與那些大內高手的服裝已剝了幹淨,在這浪崗,別的或許沒有,但各種屍首卻不缺,尋一些屍首套上他們的衣服和沈氏陸軍的衣服,找艘千料的快船,找個淺灘沉下去。這地方多有鯊魚,等官府找過來核查,發現我和秦林被鯊魚啃咬過的‘屍體’,還能怎樣,難道還因此遷怒於沈家?”


  趙大橋笑了起來,“李總督,你得改名了!”


  “改名算什麽,李老黑這個名字怎麽配得上堂堂的呂宋總督,二公子早就給我起了一個表字,宗吾,以後我就叫李宗吾了。”


  “李宗吾!這個名字好。”


  “好嗎?!”李老黑得意洋洋地說,“這個名字以吾為宗,適合俺老黑在呂宋開枝散葉,隻是二公子當時起此表字之時,一臉壞笑,說什麽臉皮厚、心腸黑,適合我,便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思。我老黑臉皮若許厚一些,但心腸絕不黑。”


  “浪崗這邊的工匠呢?”


  “明日勞煩趙大哥,將這些工匠送回岱山,昌國三島已巡查完畢,出了秦林失蹤之事,岱山便再不會有人刻意去巡查盤問這些工匠。”


  “不麻煩,我明日送回這些工匠,便直接回朝鮮了,趁著消息沒有傳開,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免影響二公子的安排。”


  次日一清早,準備沉沒的千料船已準備妥當,船艙中不但有身穿秦林等人服飾、李老黑、辛啟祐等人服飾的屍體,在船底還有兩百隻油紙包裹的火槍和三箱金銀珠寶,做足了來浪崗查驗、調拔火器、物資的假象。


  李老黑站在一具身材高大,臉色黝黑的屍體身旁,對著這具不知是南洋還是琉球國海盜的屍體說道,“兄弟,今天你替我去死,便用這條船和船上的金銀珠寶為你陪葬,還有這塊手表,這可是二公子專門給我準備的,也送給你了。”李老黑順手將手表摘了下來,扔到屍體旁邊。


  李老黑、趙大橋各乘著一艘快船,將裝有一百餘具海盜屍體的快船帶到一水情複雜,暗礁較多的海域,讓水性好的士兵乘小船前去鑿船,不到半個小時,船便被鑿沉。


  趙大橋帶著工匠駛往岱山,而李老黑則命令手下在沉船之處,宰殺了數百條海魚,將海魚扔進大海,一大片區域彌漫著血腥之味。


  等李老黑的快船剛駛出這片海域,便看到從遠處遊過來數十頭鯊魚。海魚畢竟有限,沒有吃飽的鯊魚,很容易就可以嗅到在它們下麵不遠處便有一百餘條“大魚”。而李老黑需要做的就是,帶著手下乘坐幾條四千料的海船,去台州、溫州一帶與金樾匯合,等章衡等人回京複命,便可以返回昌國,以李宗吾的名號重出江湖。


  而此時的沈方正在與王壽光、王可兒、沈蕙、沈德等人慶祝自己的十五周歲的生日,過了今日,沈方便是十六歲的大人了。


  在喝壽星酒之時,沈方突然想到了遠在衢山的李老黑和秦林等人,也不知道李老黑事情辦得如何,但無論怎樣,這昌國將迎來一場軒然大波。


  李宗吾(1879年2月3日-1943年9月28日),1912年以奇書《厚黑學》驚世,並自號“厚黑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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