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新法之弊官逼民反

  提起田懋，南霸天便恨得牙癢癢。“這羅氏、田氏不敢和大周官府打交道，便想借助新法亂政，百姓民不聊生之時，通過蠱蟲控製整個江南武林。這樣，既使大周繼續東進，他們也能有個退處。南某不察，誤中了田懋的圈套，被其下了控心蠱，幸得沈公子相救，才避免了讓眾位兄弟一起成為田氏傀儡。剛才史寨主異外身亡，便是那田懋的手段，若不是沈公子能克製住他，隻怕在座諸位，都會在神不知、鬼不覺間著了道。”


  史寨主之死，除了沈括、姐三等人，其它人都看在眼裏，麵對這種無形的殺手，每個人都充滿了恐懼，對於把這無形殺手製住並成功反殺的沈方、南霸天，自然也都充滿感激，隻不過，對待沈方是純粹的感激和信任，而對南霸天就要打一個問號了。畢竟若是田懋不死，這南霸天便要和田懋狼狽為奸，聯手掌控這些寨主的生死，如同姐三剛才那般身不由己。


  由於羅氏、田氏針對的乃是江湖中人，這些山寨的寨主有所耳聞，而沈括從官府的渠道卻並不知曉，如今聽了，將信將疑道，“南寨主，你所說的羅氏、田氏之事可屬實？”


  “沈老爺，江湖中事，並非南某一人所能欺瞞。”南霸天既然奉沈方為主，自然稱沈括為老爺以示尊重。


  沈括驚疑不定間，忽聽旁邊有個悅耳的聲音響起，“沈伯父，此事小女可以作證，我們古梅山便是被田氏派人給占了，古梅山、狼茂山、古甕洞三寨數千兄弟姐妹被田氏奴役、欺淩。縱使我離開苗寨，田氏也沒有放過我，田懋便是田氏安排追殺我之人。”


  說話之人正是姐三。


  羅氏、田氏勢力雖然沒有染指大周普通百姓，但一旦放任其勢大，則大周將永無寧日。這個消息比那誹謗新法的童謠更加讓沈括介懷，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京城，向朝挺稟報此事，以便早做安排。隻是天涯路遠，眼前也隻能應付當前之事。


  英雄大會進展到此處，便是競爭武林盟主，為方圓百裏各山寨拍個座次。武林盟主，就連勢大的南霸天都向青風寨沈方俯首稱臣，其餘山寨更不敢有意議，但各大寨之間，有些宿怨便需要在此時解決。在青龍山早已準備好的兩個比武台，三十六寨均派出了兩到四人參與了此次英雄大會的比武切磋，青風寨也派出了賀永和、方曉春、王晉、吳光四人參加擂台賽。


  賀永和、方曉春、王晉、吳光四人自從前日進階補元境界之後，早就想找個機會試試身手，如今有此良機自然不肯放棄，主動向沈方請纓要求出戰。沈方自己換元境界的修為不便出麵欺負普通的江湖武士，便同意讓這四人出麵立威，將這些土匪寨主打的心服口服。


  賀永和、吳光在看過幾場比試之後，便分別跳上兩個擂台，他們乃是沈方的護衛，許是擂台上的好漢想在沈方麵前展現自己的本領，又或者是對沈方小小年紀便擔任武林盟主暗中不服，在賀永和、吳光登場之後，兩個擂台都爆發了更加激烈的比拚。


  賀永和等人乃是從上千精壯中挑選出來的護衛，能被沈方選中擔任沈括的護衛，又是優中取優，更加看重他們在內功上的潛力。如今賀永和等人已突破補元境界，其力量、速度、反應都遠超平常武師，對付這些一身蠻力的江湖中人更是不在話下。賀永和在施展步法，熟悉了對手的掌法，並硬生生吃了幾拳，體驗了一下進階補元境界的抗擊打能力之後，便不在隱藏實力，隻用了一掌便把對手擊退到擂台之下。


  而吳光卻沒有賀永和的耐心，一上來便展開了淩厲的攻勢，對麵的大漢沒有防備，沒有三個回合，便被一掌擊暈，昏倒在擂台之上。這名大漢乃是青龍山的大頭目，也是青龍山武功僅次於南霸天的存在，在沈方的護衛攻擊之下，卻不堪一擊。圍觀的各山寨好漢知道和台上的賀永和、吳光差距甚遠，除了幾個自覺有些實力，上台過了幾招便被扔出台下之後外，竟再也沒有人敢登台挑戰。


  各山寨無人敢登擂台，但方曉春、王晉兩人卻覺得心癢難奈，二人見情勢穩定，斷無人能影響到沈括父子的安全，便向沈方提出上場與賀永和、吳光比試，得到沈方的允許之後，兩人便分別登上擂台，方曉春挑戰的是吳光，而王晉則與賀永和比拚。


  兩對年輕護衛近半年間朝夕相處，熟知對方的武藝高低，開打之後，便沒有試探，直接拳腳相擊，硬碰到一起。對了合適的對手，才能顯示出四人的真正本領，不一會兒，四人力氣即將用盡之時，不約而同的動用了內力，隻見一股股白色的蒸汽柱從他們的頭頂升起，凝而不散，正是補元境界運功時的景向。這些江湖中人雖然沒有達到補元境界，但是他們也曾見過補元境界的打鬥，一個補元境界的高手，便可以在上百普通武士中，如入無人之境。而眼前居然一下子便於出現了四個補元境界高手兩兩捉對廝殺，讓三十六寨寨主、高手大飽眼福之餘，對沈方等人的實力更加有了深刻的認識。


  到了這一步，他們哪裏還不知道，所謂青風寨少寨主乃是一個西貝貨，這名叫沈方的少年明顯是某一江湖世家出來曆練的公子，而擂台上這四名護衛乃是此江湖世家培養的武林高手。至於沈方的父親沈老爺為何不會武功，這在江湖中也不乏先例。有些武林世家二代弟子中，有不喜武功，或天賦較差的，便將三代弟子做為重點培養對象，象金刀門陸無甲，蒼梧派了塵子，便是以三代弟子異軍突起，直接跳過二代弟子的父輩成為門派的掌門。而青風寨孫寨主不知道從哪裏請來此等強援，隻怕今後這方圓百裏，便要以青風寨為尊了。


  南霸天眼見擂台之上任何一人都有自己難以匹敵的武功，這下更是一點歪心思也不敢有，站在沈方身後不住地奉承討好。


  “南大當家，你看這英雄大會還需要舉辦嗎？”沈方見擂台上四位護衛鬥得不亦樂乎，側身問道。


  “大當家一詞，實不敢當，如今青龍山便是由沈公子當家。這英雄大會如何進行，全憑沈公子一言而定。”


  沈方點點頭，衝著擂台喝了一聲，“差不多就行了，你們還真打上癮了。”


  聲音不大，卻讓擂台四人聽得真真切切，賀永和等人收了拳腳，氣喘籲籲地回到沈方跟前，都流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


  南霸天向四人奉承了幾句，便衝著觀戰台神色複雜的寨主朗聲道，“英雄大會的比武結果很清楚，青風寨的四位英雄武藝超群，南某推舉青風寨少寨主沈公子擔任武林盟主。今後方圓百裏將奉青風寨為尊，隨時聽候差遣。”


  “願聽武林盟主號令！”眾人齊聲道。


  沈方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眾位寨主，眾位兄弟，當今之勢，雖有新法弊政在先，羅田之亂在後，但天下總體而言還算太平。大家都是在黑道上混生活的好漢，以往的生活來源便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但混到最後，也逃不過因果報應。今天你殺人，明天人殺你，殺來殺去，最後便丟了身家性命。”


  “黑虎山史寨主因為以前對青風寨多有欺淩，才有今日殺生之禍；田懋剛殺了史寨主沒有半刻，便死於南大當家刀下，這便是現世報；若不是南大當家識時務，隻怕今日便討不了好。江湖中的恩怨仇殺，不可能憑我一句話就抹殺幹淨，但如果今後各山寨還會出現蓄意挑釁、濫殺無辜之人，便是我不尋你的麻煩，難道老天爺坐視不理？！”


  此時的江湖人士重義氣、信因果，沈方之言，大家聽著在理，便齊聲應道，“我等不敢。”


  “從今日起，各山寨便斷了搶劫的心思，我既然不讓大家搶錢，自然也要給大家謀條生路，除了在各自山寨的地盤開懇田地，種植穀蔬果物之外，還有三件事可以做。”


  “第一件事，便是修路、植樹。有句話說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種樹。”沈方將後世的俗語順口改編了一下講了出來，底下的人聽得挺順耳，但想不起來以前在哪裏聽到過。“如今的道路行走不便，有的地方僅能供一輛馬車通行，雖然便於大夥搶劫，但現在斷了大夥這條財路之後，這些道路便會影響到百姓的出行和我們自己的運輸。如果將山寨之間、山寨與官道之間的路修好了，無論是往各山寨運輸各種物資、還是往外販賣各種產品都將事半功倍。”


  “沈公子，若是路修好了，官府前來剿滅我等，如何是好？！”南霸天問道。


  “大夥安份守己，既不劫財、又不害命，官府怎會吃飽了沒事幹，來尋我們的麻煩？”沈方笑道，“修好路以後，便有一個道路養護和收費問題，途經各山寨修好的道路、橋梁要交費，這個費用不必太高，普通行人，三文、五文；一般的馬匹、馬車，十文左右；重型貨車二十文左右，總之要讓人用得起。另外進入道路給路牌，離開道路收路牌，這路牌在整個路網中通用，而不可每個山寨都收一份錢。”


  “沈公子，修路開銷巨大，這點錢本來就少，還不能每段都收，這種虧本買賣沒人願意幹！？”


  “便是沒有百姓使用這些道路，我們自己也需要使用。至於收費少的問題，大夥應該這麽想，百姓是江河，我們是湖泊，江河水大了，湖泊自然就滿了。要讓越來越多的百姓流動起來，讓他們更方便出行，他們有了錢，才能買我們的產品，用我們的道路，還有接下來要講的兩件事，也需要百姓有錢才好實行。”


  “第二件事，便是在城裏創辦產業。如今官府實行青苗法，一年兩次共六分息，可謂暴利，大家可以開些當鋪、錢莊，做些放貸收賬的工作，別人放貸擔心賴賬，你們卻不用擔心，你們不欺負別人便是燒高香了，怎麽可能讓別人欺上門來。”


  “還有賭博、娼妓最是害人，自古以來便由黑道把控，大夥與其在這山窩窩裏賺那奪財害命的昧心錢。倒不如去開辦賭場、妓院，賺這無本的生意。”


  “沈公子，話雖說的容易，但哪座城裏也有黑道勢力，已經和官府達成了默契，我等冒然前往，隻怕會被聯手打壓。”


  “公平競爭即可，若是受人欺負，大夥在山裏快活之人，豈能受此惡氣，便是官府也不願意無事生非，至於該有的奉敬，無論換成誰來辦這些齷齪之事，都會給，官府也是撿勢大之人扶持。我說的這些產業，也是考慮到在座的寨主們頗有勢力，如果連城裏的黑道也比拚不過，那不如乖乖回家抱孩子，還談什麽打家劫舍。”


  南霸天麵色一紅，訕笑道，“沈公子說笑了，我南霸天豈會怕那些城裏人，隻是顧忌官府罷了。”


  沈方點點頭，心想此子可教，又是一個殺人放火受招安的山大王。


  “第三件事，便是送貨、送人、跑腿。大夥的優勢是人多、覆蓋麵廣、在這方圓百裏沒有辦不成的事。如果由大夥來創辦鏢局，為各大戶人家、貨行來送信、送貨、送外賣吃食，這方圓百裏沒有人會懷疑大家的能力和信用。”


  “沈公子，此乃下等人之活計，我等山上的兄弟必不願去辦。”


  沈方聞言，失笑道，“人為什麽要分上等人、下等人？象你說的為別人辦差便是下人的工作，搶別人的錢便是上等人的活計，這種想法很是可笑。本朝有不少官員殫精竭慮，所為便是為官家、為百姓辦事，按你所說，他們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所以，隻要靠自己的努力賺到銀錢，便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


  南霸天無意與沈方糾纏此事，“就算兄弟們願意從此賤業，但也得有人要求送貨、送信、送吃食。縣城本就不大，若是有人送個貨，他能送到我們這裏，便能送到其它地方，沒必要非得假手我們來送東西。”


  沈方知道此時外賣、快遞最大的障礙乃是沒有後世的網絡、電話之類的即時通訊工具，解決這個問題隻能用廣布網點，定時上門收取的方法。“若是我們的人員足夠多，便可以每個街坊分解到人，定時上門收取，時間長了，自然有更多的人來使用。這種服務是用的人越多，每單利潤就越高，而且還可以借助我們建成的網絡實現方圓百裏之內的流通。”


  沈方將交通產業、娛樂產業、物流產業列舉出來，也沒有想靠南霸天之類的土匪山賊便將事兒辦成，隻是給他們找點事兒做，讓他們不至於閑得發慌盡幹些壞事兒，至於他們能不能幹成，能做到什麽程度，便看命運的造化了，反正明天他便會離開青龍山，前往京城，再次回到寧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