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作孽
伴繁星而歸，進門的時候踩了滿地的餘燼，夜思影俊眉一挑，不會吧，這邪雨的停歇當真是有人從中作梗？嗬，還算那個姓冥的有兩把刷子。
動作輕緩的將笑語放到床上，分離的瞬間小丫頭的秀眉就不安的蹙了起來，迷迷糊糊中扯著他的袖子不放，口中直喃喃著冷，冷……身上卻燙得要命。
夜思影失笑，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太子的，都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既然覺冷，又為何緊抓著他不放？
低頭在那熱乎乎的小手手背上親了一口，就聽身後傳來十分煞風景的聲音：“飯溫在鍋裏，餓了就去吃。”
“嗯。”夜思影不冷不熱的回了聲，並沒有回頭。
“她怎麽了？”
“沒、不關你的事。”
身後的人輕哼了聲，語調淡淡道：“若照顧不好她，趁早放手。”
夜思影卻分明聽得清楚其中的嘲諷之意，他忍耐的閉了閉眼，終是什麽都沒應。
感覺身後討厭的氣息遠去，他才緩緩睜開眼睛，黑曜石般的瞳眸閃過一絲流光，低頭看著不屬於自己的這雙手，心中有了計較。
不想強行掙開小丫頭的手讓她在脆弱的時候感覺心無所依，夜思影索性將外袍脫下，去廚房端來飯菜，將笑語扶起靠在自己的懷裏，一勺一勺的喂著她吃了半碗米粥，再喂的時候見笑語哼哼唧唧的將頭扭開，便知她不想再吃了，遂自己狼吞虎咽的解決剩下的飯菜。
兩人的衣衫都還濕著，貼在身上難受得緊，夜思影將碗筷送回廚房後就端進一盆溫水來，還問了如萱家裏有無白酒，連酒壇子都拎來了。
說他不會照顧人？哼，隻是以前身為家中金尊玉貴的二少爺，根本不需要照顧別人罷了。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
先反身關緊門窗，然後將小丫頭身上的裙衫一件件解了，連最裏麵的肚兜搓起來都是濕潤潤的，夜思影扯過一張薄被，將笑語的身子整個蓋住後才眼觀鼻鼻觀心的將肚兜的盤扣打開，脫下。
然後將布巾在溫水中蘸濕，擰幹，探進被窩去給笑語擦身子。
盡管隔了一層布巾，夜思影還是不可抑製的心悸起來，隨即又暗罵自己禽獸，小丫頭還病著呢，自己該做的是如何讓她舒服，而絕非讓她難受。他深吸口氣，勉強將心底的暗湧壓下。
那麵對喜歡的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克製的心潮暗湧。
好不容易擦完一遍，夜思影如釋重負，抬手一抹，才發覺自己已是滿額汗珠。
太不容易了啊，肥美鮮嫩的小肥羊就在觸手可及的嘴邊，還以一副全無防備的姿態，饑渴難耐的大野狼還能忍著一口沒動，如果這都不算愛的話……
那什麽才算是？
夜思影苦笑一下，不知不覺中，原來自己已經愛的這麽深了呢，有點吃驚，又有點……甘之如飴。
抿了下幹澀的唇，他將猶帶著丫頭體溫與香氣的布巾覆在自己額上，來回抹了幾下，順勢低頭看去，罪魁正抓著他衣袍的袖子睡得香甜，蹙起的眉目亦舒展開來，還不時的咂咂嘴，渾然不覺方才一觸即燃的緊窒氛圍。
什麽都不知曉的人就是幸福。
夜思影歎息一聲，認命的去拿酒壇，蘸著酒水搽笑語的手心、腳心、腋下、胸前、脖頸，來為她降溫。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開始解下自己濕透的衣衫，直到脫到隻剩一張人皮後，才掀起被角，鑽進被窩，肌膚親密無間的相貼，冷熱交融，舒適的隻想讓人愜意喟歎，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抱住笑語在床上滾了一圈，變成笑語在上他在下的位置，讓笑語軟軟的枕在他的肩頭，然後將手探進枕頭底下摸了摸，果然如如萱所說藏了一把匕首，握緊匕首的柄端，夜思影垂眸，將匕首鋒銳的尖端慢慢的、插進自己的心口處。
太子魂飛魄散，但保持肉體柔軟而不腐壞的活血蠱猶在，刺破皮肉之後，甚至可見涼絲絲的血緩慢的流出，一點一點的占據他蜜色的胸膛。
他扔掉匕首，將笑語滿懷抱住，然後閉上眼睛慢慢等待。
笑語偏高的體溫和軟軟的身子讓他抱得很舒服，享受了一會兒結果差點睡著，還是耳畔傳來細弱的嚶嚀聲讓他瞬間驚醒，稍稍側了下身子看了下，果見從笑語白嫩的皮肉之中，扭動著足有手指粗的肥胖蟲子，黑褐色的身子，頭部尖細，已探出大半，模樣十分醜陋。
夜思影不快的眯起雙眸，恨不得一把將這該死的蠱蟲揪出來掐死，不過還好理智尚存，很清楚隻稍稍碰一下蠱蟲，那麽它必然會因受驚而迅速鑽回，哪怕再多的心竅之血都不能再將它引誘的出來了。
所以，隻能咬牙慢等。
被鮮血養大的蟲子遠沒有鑽進去那麽容易了，笑語的痛吟聲愈來愈大，甚至難受的挪動起身子想要想辦法緩解這難忍的痛楚，可早被夜思影早有準備的抓住雙手反剪在身後，腰身也已被緊緊圈住，動彈不了分毫，笑語的額上沁出汗來，想睜開眼睛，奈何高燒尚未褪盡，讓她腦袋裏似裝了一團漿糊般昏昏沉沉，隻感受到痛，卻無法分辨出到底是哪裏在痛，掙動了一會兒無果後，就渾身虛脫的再使不上力氣了。
盡管知道她此時此刻大概什麽都聽不進去，夜思影還是在她耳邊輕聲的安撫：“笑語，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乖……”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條蠱蟲才完全脫離出笑語的身體，然後繼續蜿蜒前進，一邊貪婪的吮吸著沾染在夜思影胸前的血，一邊朝傷口處鑽去。
直到它完全鑽進去後，夜思影才將笑語小心放回床褥之上，然後快速的跳下床，往地上一趟，一縷青煙就從太子身體的頭頂冒出，隨後在旁邊散成人形，繼而變成實體落地。
修眉斜飛入鬢，鳳眸魔魅而挑著蠱惑人心的淺淺弧度，淡色的薄唇一勾，地上已無用的皮囊便燃起簇簇藍色火焰，很快消散在虛空之中。
連同那條自以為找到了新的住所的蠱蟲，也跟著消失無蹤。
滿意的勾了勾唇角，豔紅如血的身形一閃，就重新回到溫暖的被窩之中，夜思影低眸，幹淨圓潤的指尖劃過與初見相比之下消瘦了許多的紅潤側臉，微微一笑，明日一早醒來，丫頭見到他這模樣，定是高興的很吧。
隻是沒想到，還未熬到天亮，就有不速之客來訪。
俗話說得好，柿子要挑軟的捏，這古僵屍鐵定是成了精，才連這道理都精通的很。
夜思影正抱著笑語閉眸淺寐，他已恢複鬼身，按理說不會再餓也不會再感到困倦，隻是，習慣養成容易戒掉難，在太子的身體裏住了一段時間後，他一時還難以改掉這些屬於凡人的習慣。
隻是，屬於鬼的異常靈敏的感知已全數歸位，甚至趕在古僵屍出現之前，夜思影已抱住笑語一個翻身，便懸浮在房間上空。
哢--！
極其幹脆的一聲，笑語剛才還躺著的地方已多了一個深深的五指印，見一擊落空，古僵屍發起怒來，一掌將床板劈了個粉碎，然後挪動著僅剩的上半個身子，在屋裏來回轉起圈來。
夜思影則死死的捂住笑語的口鼻，時不時嘴對嘴的渡過口氣去給她，僵屍沒有眼珠，還能看見個屁，隻能靠呼吸聲來辨別生人了，隻要笑語不呼氣，那麽它很難找到他們究竟在哪。
果然，找了一會兒後古僵屍就放棄了，潛入地底消失不見，夜思影又等了一會兒，才翩翩落下，一眨眼的功夫將破碎的床板恢複原樣，然後守著笑語，直到天亮。
不是他打不過古僵屍，而是笑語執意要當個合格的道士，那麽她的任務，他絕不會擅自插手，而他的任務，則隻是保護她不受傷害，僅此而已。
今兒是個陽光明媚，普照大地的好天氣，古僵屍以烏遮陽的詭計被冥漠痕破了，正好也能讓它在白天不敢出來害人，簡直是一舉兩得。
幾人先後清醒過來，如萱是第一個醒的，或者說，她根本一夜沒睡，正眼底發青雙眸緊閉無精打采的在糯米上踩來踩去，隻因，累的實在沒力氣蹦躂了。
公雞喔喔的打鳴聲讓她渾身一個激靈，瞬時驚醒過來，抬手揉了揉酸澀的不行的眼皮，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嗬欠，低頭一看，結果傻眼：
這、這些黑黑的東西是什麽？
隻見她腳底下原本白白的糯米，不知何時已變成漆黑的一片，不止這些，她感覺雙手亦有點怪怪的，抬起一看，五指的指甲變得老長。
她一下子煞白了臉色，跌坐在變黑的糯米之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明明已經嚴格按照男人的要求來做了啊，甚至一整夜沒合過眼，兩條腿酸脹的也好似不是自己的，為什麽還會變成這樣，老天為什麽還要這樣對她！
恨恨的抓起一把米丟了出去，卻無意中發現，這些變黑的糯米之中，還夾雜著一些並未變黑的米。
這是……
如萱急忙又撈起一把，用尖長的指甲撥了撥，頓時連吃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