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落入你設的困局
笑語的心口謔的一跳，疑惑喃喃道：“你們是……”
晚風吹不散空氣中濃重的讓人壓抑窒息的氣息，沒等她詢問清楚，立在她身前的夜思影卻忽的轉過身來，迎麵將她抱了個滿懷。
箍住她腰身的兩條手臂前所未有的用力，幾乎要將她勒疼了，隻覺環住自己的鬼，渾身都散發著強烈的氣息，什麽氣息呢？她愣愣然的想著，卻毫無頭緒，隻覺的今夜的風格外的涼，如小刀一樣，刮的她渾身都在泛疼。
“思影……”
夜思影就勢將什麽東西悄悄塞入她懷中，濕涼柔軟的唇瓣貼在她的耳廓上，一字一句道：“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你要去哪？
她欲要再問，微張的唇卻驀地被人封住，輾轉吸吮，急切而猛烈的將舌探入她的嘴中，掠奪吸啜，用力之巨，幾乎立刻讓她的唇舌具失去知覺。
她心兒狂跳，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在這麽多人麵前這樣？！
可是，明明感到羞恥非常，明明知道這種境況下做這種事是萬萬不應該的，她卻生不出任何想要將對方推離自己的念頭，反而，有兩行清淚不自知的順著臉頰滑下。
一記深吻結束，夜思影舔去她臉上淚珠，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放開了手。
那黑白衣的兩人自始至終隻靜靜看著，麵上無波也無瀾，陌淩星則背對著他們，目視遠方，看不清表情是如何。
見夜思影乖乖走來，黑白衣二人立時拿出鎖鏈，將他兩隻手腕全部銬住，隨後拉著他，乘雲離去。
夜思影再沒回過頭。
那隻鬼的氣息猶殘留在嘴角身畔，可是他的身影卻轉眼間就消失不見，再尋不到一片衣角，笑語呆呆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才蹲下身去，埋頭放聲大哭起來。
那兩人是誰？
黑白無常。
笑語從沒見過這等往昔隻活在傳說中的人物，起先並不知曉，隻覺他們二人麵容怪異，聲調也異於常人，直到，看著他們鎖住夜思影，而夜思影也毫不反抗的跟著他們，離自己而去。
陌淩星蹲下，寬厚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背脊，一下一下，不覺厭煩。
整個山丘間都回蕩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悲怮哭聲，毫無顧忌，直透人心，似乎要把失去最愛的人之後，那難以承載的迷惘、委屈、哀痛、無措，一股腦的全部宣泄而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老頭的弟子們麵麵相覷，皆沉默不語，隻神情中隱隱透出不忍，這孩子氣十足的哭法，似有無數根針在戳刺著他們的心，一抽一抽細細的疼著。
老頭似是聽的不耐煩了，猛地回轉過身，冷哼一聲，道：“今日暫且放你們一馬，餘下的帳，我們來日再算。”言罷一揚袖，率弟子們盡皆離去。
他的話雖聲音平常，並不特意放大，卻能讓笑語與陌淩星聽的一清二楚，陌淩星閉了閉眼，眉宇間攢聚著深深的無奈。
這個師弟野心勃勃，修的又是歪門邪道，對他這個師兄更是極其看不順眼，總覺是他奪走自己一切，怪他無情無義絲毫不念師兄弟之情，亦怪他們的師傅歪心偏愛，把什麽好東西都留給他，因此對他怨念極深。也許不日的將來，他們兩個，就要有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結局了。
陌淩星倒是不怕死，隻怕……
抬眸看了眼哭的渾身戰栗不已的小徒弟，陌淩星長歎口氣，將人攬住往懷中一帶，轉瞬消失在冷風烈烈的丘頂。
小院被廢，沒辦法再進去住了，陌淩星便直接帶著笑語回了許久不曾回過的道觀。
這座他們師傅留給他的道觀，坐落於雲水山的半山腰之上，而雲水山，就在文昊城外不遠處的群山之中，環境清幽，靈氣充沛，且鮮有人知，是個絕好的修煉寶地。
而陌淩星的師傅一去世，他便搬離那裏，交由徒弟打理，此後，再沒怎麽回去過。
之所以棄這麽好的地方不住，一是因為更喜歡過尋常人家的小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修為越高，越覺這樣的生活難得珍貴。二嘛，則是……
因為那裏離著文昊太近了。
*
甫一出現在道觀之前，道觀的大門便有感知一樣自己打開，隨後一隻不明物體劃著一道華麗麗的弧線，長吱一聲從裏飛撲過來。
陌淩星手裏還抱著哭昏過去滿臉淚痕的小徒弟，騰不出手來接住它，一個閃身，小東西直接摔到地上去，骨碌碌打了幾個滾才堪堪停住。
定睛一瞧，竟是一隻胖乎乎圓滾滾的白色小狐。
小狐頭暈腦脹的爬站起來，甩甩雪白毛發上沾到的細細灰塵，水汪汪晶亮亮的狐狸眼泛起委屈淚光，陌淩星柔聲道：“老九呢？”
“吱吱。”小狐馬上又來了精神，跑過去蹭蹭他的褲腿，與他擠擠挨挨的進了道觀，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閉合。
這隻小狐就是道觀的守門人，哦不，守門狐，看到陌淩星回來，簡直要高興的飛上天，恨不得粘到他的身上去，撕都撕不下來。它領著陌淩星去了九徒弟居住的房間，剛一走到門口，就開始用胖胖的身子砰砰撞門，不一會兒，裏頭就傳來溫潤的一聲：“來了，請稍等。”
須臾，雕花木門緩緩打開，吱呀聲拉的老長，一長身玉立的青衣青年，亦隨之出現，
他衣冠楚楚，清雅俊逸，柔潤五官一團和氣，看著就十分的好相與，隻是好似剛睡下不久，秀眸裏還殘留著幾分將醒未醒的迷茫，看清門口處站的是誰後，立時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師傅！”
“嗯。”
“快請進快請進。”忙將人迎進門來，雪白小狐也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師傅，這是……”驚喜之情還未散去，青年就看到陌淩星懷中還有一人，竟是個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小姑娘，驚疑少頃，忽的恍然大悟道：“是小師妹！是小師妹嗎？”
“嗯。她遭逢巨變，暫無法適應，我所居之處又無法再住人，所以……就準備先回道觀裏住一陣了，接下來的日子，要麻煩你了。”
“師傅哪裏話！”青年忙滿是慌亂的連連擺手，“當初還是師傅收留徒兒，才不至於讓徒兒凍死街頭，徒兒為師傅無論做什麽，都是天理所應當的，師傅切莫再說這種見外的話才好，隻是……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呢？”
待陌淩星在桌邊坐下，借著桌上的一盞幽幽油燈，青年才看清他家師傅的臉色也不是甚好，便馬上去沏了熱茶來，又要張羅著做幾個小菜，卻被陌淩星抬手製止了：
“天色已晚，明日再說吧。隻是師門之中一點小事而已，你不必擔心，且照顧好笑語就好。”
“笑語就是小師妹的名字麽？”青年溫和問道，目光下意識往床的方向望去。
他是知道師傅新收了個小徒弟的，而且是女的，這可是史無前例的新鮮事兒，所以記得較清，隻是，怎麽也沒想到，這小師妹看起來竟如此之小。
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吧，身形嬌嬌小小的，被師傅抱在懷裏時，沒燈火照著還以為隻有師傅一人回來。
收下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當徒弟去捉鬼除妖？師傅是怎麽想的……
“是，大名是陌笑語，與……與我同字的陌姓。”
青年眉尖突地一跳，陌？
陌淩星看出他心中所想，卻並未多做解釋澄清，隻道：“為師累了，先去歇息了。”
“嗯，我送送師傅，師傅，你不知道，徒兒有多想你……”
道觀中有四處是必定要每天打掃的，一是青年自己住的房間，而是雪白小狐的狐窩，三是前殿，而第四個，就是陌淩星以前所住的屋子。
青年將陌淩星的屋子收拾的一塵不染，好似，下一刻，師傅就有可能會回來似的。
這次終於盼到師傅回來多住幾天了，而且還帶回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小師妹！雀躍之心無以言表，回房的路上，一向守規矩的溫潤青年也忍不住心中快樂，輕聲的哼起歌來，走到中途，又忽的想起什麽，回頭一看，果然隻有滿地月光，不見小狐蹤影，輕笑一聲：“這色小白。”
小狐的名字叫小白，從他記事起就有了，他們師傅早早出師，而那時候太師傅還在，所以他們師傅還沒搬出道觀，收的徒弟也都接到了道觀裏來。
那段日子啊，可謂哪裏有師傅哪裏就有小白的蹤影，他們一直以為小白是師傅的寵物，隻是靈性較強罷了，這種想法，現下除了他的其他師兄弟可能也還是這麽認為吧。
可是，某次在無意中撞見小白與師傅的‘好事’後，青年曾笑著對師傅說：“師傅啊，我看小白趁您睡覺時偷親您呢，這色狐狸，是不是成精啦？”
本以為師傅要麽沒什麽反應，要麽反應裏沒什麽，誰知，他們的師傅，他們一向不拘言笑薄情寡欲的師傅，居然！臉紅了！
青年頓時有種山崩地裂的感覺。
難道說，他們的儀表堂堂，道貌岸然的師傅，竟是個表麵一派正經，私底卻與妖狐有染的偽君子麽？！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差點顛覆陌淩星在青年心目中高不可攀望塵莫及的高大形象，直到青年懷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時時窺探，發現師傅與小狐之間的互動，最最親密也莫過於小狐趁師傅睡著時偷親那次，其餘，再沒什麽。
青年的心，這才重新落回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