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弭兵再盟

  公元前560年——前546年 晉國六卿內亂，欒家被滅族。齊莊公因色亡身，崔杼弑其君。晉楚齊秦再簽弭兵之盟。


  晉楚在鄢陵之戰後彼此心存忌憚，輕易不敢正麵對決，隻對彼此的小弟下手。你打我小弟，我就打你小弟。鄭國依然是挨打最多。他倒向楚國，晉國打他。他倒向晉國，楚國打他。左臉少挨一個耳光，右臉一定會補上。最後鄭國也學乖了，仔細比較楚晉兩國後，認為晉國稍強，距離較近，歸附晉國利多弊少，於是擇一而終，再不背叛。之後二十年，鄭國少挨了一半的打。


  公元前560年，楚共王死了。楚康王即位。


  吳國得知楚國大喪，料想楚國肯定無心作戰，派兵侵入楚國。誰知道楚國早就料到吳國會來這一手，在吳國進軍的路上設下伏兵，一舉擊潰了吳軍。


  楚軍順勢殺入吳國，想尋找吳軍主力決戰，徹底打垮吳軍，為北上爭霸掃清障礙。沒想到吳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找了一個險要的地方伏擊了楚軍。楚軍大敗而回。


  公元前558年，晉悼公死了。晉平公即位。晉平公年紀也不大，但也跟晉悼公一樣能幹。


  晉平公上台伊始便出兵討伐背叛晉國的許國。楚國出兵救許。楚晉兩國在湛阪（河南平頂山湛河北岸）展開大戰。


  此戰是楚晉三次大戰的第三戰，也是最後一戰。前兩次晉國一勝一負。這一次，晉國以壓倒性優勢戰勝楚國。晉軍殺入楚國境內，一直殺到方城（楚國長城）才收兵。


  晉平公憑借此戰確立了霸主地位。


  隨後，晉平公又召集諸侯討伐齊國。齊國在晉悼公在位後期開始輕視晉國，暗中與晉國爭霸，先後數次入侵魯國，侵占魯國的土地。魯國投訴到晉國。晉平公決定教訓一下齊國。


  晉平公親率諸侯聯軍殺入齊國。


  齊國國君齊靈公也不含糊，率軍迎戰。


  兩軍在平陰（山東濟南平陰縣）相遇。


  齊國在平陰修建了長城。長城從齊桓公時代開始修，一共修了上千裏，從平陰一直延伸到海邊。這座長城至今仍在，但隻剩下百餘裏。


  齊軍依據長城抵抗。諸侯軍隊付出慘重傷亡代價仍不能攻破齊軍的防線。


  晉平公強攻不成改智取，讓戰車插上軍旗拖著樹枝在戰場外麵來回馳騁，同時放出消息說魯國已經出動千乘戰車長途奔襲齊國國都。


  齊靈公親自登城指揮作戰。當他看到戰場後麵戰旗林立，塵土飛揚，以為那都是晉平公的軍隊，心生怯意。當他聽說魯軍偷襲他的國都，更是慌了神。他當晚便放棄長城撤兵而走。


  次日，晉軍發現齊長城上落著烏鴉，馬上意識到城上已經沒人了，立即縱兵追趕。


  齊靈公一溜煙跑回國都（山東臨淄齊都鎮）。晉軍腳跟腳殺到，包圍了齊都。晉靈公指揮齊軍據城死守。晉軍久攻不下，在城外燒殺搶掠泄憤。諸侯軍隊撤走後，半個齊國幾乎成了廢墟。


  這仗打得太窩囊了。齊靈公又氣又懊悔一病不起，轉年死了。他的兒子齊莊公即位。


  齊莊公即位後去向晉平公請和，承認晉國為霸主，服從霸主的命令。但他口服心不服，準備恢複實力後再戰晉國。


  幾年後，晉國發生內亂。晉軍的下軍將欒盈被人誣陷謀反。中軍將範宣子要殺欒盈，但被欒盈逃脫。範宣子通過晉平公發布國際通緝令，禁止諸侯國收留欒盈。但齊國不理那一套，不僅收留了欒盈，還把他秘密送回晉國。欒盈召集忠於自己的軍隊向範宣子宣戰。


  欒盈率軍突襲晉國國都絳（山西新絳縣）。他們在白天趁城門大開之機殺入城內。範宣子得到通報後立即躲入晉平公的宮裏調兵抵抗。晉國大夫多數支持範宣子，召集本部兵馬攻擊欒盈。欒盈遭到群毆，最終力不能支，逃回自己的封地曲沃（山西臨汾曲沃縣）。範宣子組織反攻，包圍了曲沃。


  齊莊公得知晉國內戰爆發，立即率兵殺往衛國。他的目標是晉國，但是齊國跟晉國並不接壤，中間隔著衛國，要打晉國必須借道衛國。衛國是晉國的盟國，肯定不會借路給齊國。齊莊公隻能一路打過去。齊軍六路齊出攻打衛國。衛國一麵抵抗，一麵向晉國求援。


  晉國正在跟欒盈激戰，無法分身救援衛國，隻能向諸侯求援。但隻有魯國答應出兵助戰。


  齊軍很快擊潰衛軍的抵抗穿過衛國殺入晉國境內，一路攻城拔寨殺向晉國國都。


  危急時刻，晉軍攻克曲沃。晉平公下令將欒盈滅族。


  騰出手來的晉軍迅速增援國都。這時齊軍已經打到距離晉國國都隻有百裏的地方。


  齊莊公得知欒盈已經敗了，魯國的軍隊駐紮在齊軍的側後伺機而動，擔心被晉魯兩麵夾擊，下令撤軍。


  齊軍臨走前把殺死的晉軍屍體壘成一個個金字塔，報複當年晉國在齊國燒殺搶掠。回來的路上，齊軍又拐彎攻擊了莒國和魯國，報複他們當年跟隨晉國討伐齊國。


  晉國連遭內亂外侵，實力大損，顏麵掃地。


  齊莊公此戰雖然沒有什麽實際戰果，但動搖了晉國霸主地位，重新燃起爭霸的野心。


  齊莊公回來後去看他的情人。他勾上大夫崔杼[zhù]的老婆，常常趁崔杼不在家溜過去私通。


  但是偏不湊巧，齊莊公這次去趕上崔杼在家。相好的不敢出來。齊莊公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站在院子裏“擁柱而歌”。也有說法法是拍著柱子唱歌。不管是擁是拍，形象都是夠滑稽的。他唱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愛而不見，搔首踟躕。”把這個古代齊國歌謠翻譯成現代山東民謠就是：月亮出來白楞楞，閨女俊得像根蔥。爾麗的妮兒還不來，左顧右盼脖了梗疼。


  崔杼早就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子，但一直佯裝不知。現在齊莊公站在院子“擁柱而歌”，他再也佯裝不下去了。欺負人欺負到門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崔杼氣得發狂：二流八蛋的玩意兒，我掏出你的牛黃狗寶來！拎刀衝出去，衝著齊莊公的脖了梗就是一刀。齊莊公壯烈犧牲。


  崔杼立齊莊公的弟弟為君，是為齊景公。崔杼自立為右相（宰相），把持朝政。不肯歸附崔杼的大夫紛紛外逃。


  晉平公得知齊國內亂，大喜，立即率兵伐齊。他要以牙還牙，借齊國內亂之機滅了齊國。


  晉平公糾集宋、衛、曹、莒等國包圍了齊國。崔杼派左相（副宰相）慶封去向晉平公求和。慶封告訴晉平公，冤有頭債有主，得罪你的是前任國君，跟現任國君沒有關係。前任國君已經被國人所殺，這也算替你們報仇了。慶封又把齊國祖廟的銅器打包送給晉平公。晉平公得了賄賂也就撤兵回去了。


  晉齊爭霸兩敗俱傷，也連累諸侯不得安生。諸侯都希望大國停止爭霸，和平共處。


  宋國曾主持過楚晉弭兵之盟，雖然盟約很快被破壞，但認為召開國際和平會議對維護國際和平是有益處的。宋國計劃再次召開弭兵之會，把齊秦也拉進來。上次弭兵之盟被破壞跟齊秦有很大關係。


  宋國去找晉國。晉國雖然不相信弭兵之盟能被遵守，但相信拒絕和平一定受到輿論譴責，所以答應參加會盟。


  宋國再去找楚國。楚國跟晉國爭霸一直處於下風，得知通過會盟能跟晉國平分霸權當然願意。


  齊秦接到邀請不敢不去參加，擔心拒絕和平盟會將會招致楚晉和諸侯的聯合討伐。


  弭兵之盟順利舉行。


  宋國作為東道主把晉楚齊秦以及他們的小弟國家請到宋國參加弭兵之會。大會決議以談判解決爭端，放棄武力爭霸。楚晉平分霸權，“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就是晉楚的小弟國家同尊對方老大為霸主，同時向晉楚朝貢。齊秦作為地位特殊的大國不必向楚晉朝貢，也不聽從他們的指揮。


  晉楚爭霸將近百年。兩家從楚成王和晉文公那一代就開始爭，城濮之戰晉國勝了楚國，邲之戰楚國勝了晉國，鄢陵之戰算是平手，最後不得不簽下弭兵之盟罷兵息戰。


  晉楚停止爭霸後，中原一下子安靜了很多，幾十年裏再沒有發生大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