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當眾被毒打
夜白初到軍營的前幾天很安靜。
不管受到多少冷落，他都不爭不搶，不吵不鬧，看在別人的眼裏，他就是典型的強龍壓不住地頭蛇，而且他也不算強龍，受了氣隻能忍著。
祝九九卻覺得，夜白越是安靜、乖巧，後麵整出的暴風雨就越大。
想想，他六七歲時就因為柳太傅的長子欺負他而將對方推進水裏，還嫁禍給太子，如今他長大成人，受了這樣的欺壓又怎麽會忍？
就是不知道他會衝誰下手以及采取什麽手段了。
祝九九等了好幾天，沒等到夜白複仇，卻等到了軍營半個月一次的比武大賽。
比武大賽是軍營枯燥、單調的生活中最受歡迎的一項活動，每到這一天，軍營上下無不笑逐顏開。
從午後開始，一批士兵就搬來各種設施，在校場中央搭起半人高的擂台，並在擂台四周搭起數個用作篝火的柴堆。
整個準備的過程，沒有夜白什麽事。
但天黑以後，篝火燃起來，比武開始之時，卻有夜白的事了。
“羅將軍，”連續多天不見影兒的湯巴出現了，站在擂台上，看著受邀前來觀戰的夜白，聲音親切又洪亮，“你初來乍到，威名遠揚，軍中兄弟都想一睹你的風采，就請你上台跟兄弟們切磋一番如何？”
“好——”
台下黑壓壓的將士們熱烈起哄，拍著手鼓大喊：“羅將軍，快上台，兄弟們都等著呢——”
祝九九被他們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她頗感不適的看向夜白。
夜白應該是不會功夫的，他會接受嗎？
夜白硬著頭皮站起來，大步走到未設踏腳的擂台前，雙手撐著台沿爬上去。
“噓——”數以千計的將士發出一片鄙視的噓聲。
不過半人高的台麵，他堂堂一個將軍居然爬著上去？
連湯巴都下意識的翻了半個白眼，就差沒有一腳把夜白給踹下去。
“羅將軍，你就不能跳上來麽？”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各位，我兩個月前進山剿匪，身上多處受傷，尚未完全康複。”夜白站在他的身側，環視眾人，抱拳，“如今我隻能自由行走和騎馬，卻是不能打鬥，還望各位兄弟見諒。”
“噓——”台下的噓聲更大了，“不敢打就說不敢打，找這種理由，也不嫌丟人的。”
“這點本事也就隻能去砍山賊了，還想去殺烏荻軍，莫不是白日作夢？”
夜白等眾人或罵、或笑得差不多以後才撂起衣擺，彎腰拉起左邊褲腿，亮出小腿肚上碗口大的傷疤：“各位，我腿上的傷傷及筋骨，需要休養三到六月，實在不宜幹架。”
他放下褲腿，雙手扯開衣領，露出胸口斑駁的傷痕：“我身上還有其它傷口，大多尚未痊愈，身體至今仍經常作疼，還請各位給我一些時間。”
眾人哪個沒有受過傷或見過傷患，知道他確實身上帶傷，卻還是道：“這傷都養了這麽久了，當兵的哪能這麽嬌貴？”
“羅將軍跟我們不一樣，他管著一座城池，家財萬貫，天天吃香喝辣，哪能帶傷打架……”
“隻是跟自家人打著玩而已，又不是上場殺敵，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去殺烏荻人呢，他莫不是來咱們北疆軍養傷的？”
……
祝九九又聽得暗暗搖頭，這些人挖苦自己人時這麽起勁，怎麽對烏荻人卻悍不起來？
湯巴揮手示意眾人安靜，而後問夜白：“羅將軍，自家人比武不會下重手，我找個新兵蛋子跟你練練手，如何？”
榮瑛這時站出來打圓場了：“湯元帥，萬一羅將軍不小心傷上加傷，那如何是好？我看這比試還是算了。”
湯巴撫著肚子笑道：“榮老弟，你不懂軍中，軍中崇尚的是不打不相識，任何新入伍的軍人若是沒有跟隊友打過架，隊友都不當自己人的。”
他看向夜白：“羅將軍覺得如何？”
夜白隻能點頭：“不打不相識？這話說得極好，我接了。”
湯巴撫掌大笑：“我就知道羅將軍是條好漢。”
說罷他看向身後的新兵席，指了一個人：“你，上來跟羅將軍比劃比劃。”
那人先是一怔，而後露出靦腆的笑容：“是。”
他走到台前，雙手按在台沿上，縱身一跳就躍到台麵。
眾人發出一陣笑聲和掌聲，紛紛喝道：“好——”
好？
祝九九觀察台上的新兵。
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普通，麵容帶著一絲稚氣，沒有明顯的殺氣。
湯巴會這麽好心，派一個戰力不強的對手跟夜白打？
她暗暗觀察四周，見眾人臉上的笑容都帶有深意，有些還露出明顯的惡意，心中就是一凜：那個普通的新兵，恐怕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她猜對了。
“請羅將軍賜教。”那個新兵衝羅故抱拳，一副靦腆、不安的樣子。
然而比賽開始的鑼聲剛剛響起，他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
不，他就像暴露本性的野獸，露出鋒利的獠牙和利爪，沒有任何征兆的向夜白衝過去，揮拳直擊夜白的心髒部位。
夜白似乎沒想到他出手這麽快，手忙腳亂的往旁邊一閃，堪堪避開了那一拳。
新兵改拳為爪，扣向夜白的咽喉。
夜白迅速後退，又避開了這一爪，身體卻因為不夠穩健而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新兵沒有停頓，繼續像野獸一樣衝上去，抬腳，重重踩在夜白的左邊小腿上。
他踩得很用力，祝九九光是看著就替夜白感到疼痛。
夜白身體在顫抖。
他坐起來，竭力想抽出左腿，新兵卻像一根巨大的釘子，將他牢牢的釘在擂台上。
夜白伸出雙手，朝新兵揍去。
但新兵就像柱子一般結實，隨便他怎麽打都不挪一步。
場麵看起來很是滑稽。
祝九九聽到其他人在笑：“湯元帥心眼也忒壞了，竟然派那個小惡魔去欺負羅故，羅故接下來要躺好幾天嘍……”
“那個新兵蛋子看著臉嫩，心毒著呢，力氣比牛還大，羅故遇到他肯定要脫一層皮……”
原來如此。
祝九九沉默，夜白要怎麽翻身？
夜白沒能翻身。
惡魔新兵踩著夜白的傷腿踩到累了以後，終於把腳移開，而後……他對夜白開始了狂風驟雨般的、一邊倒的毒打。
就跟街頭流氓打架一樣，毫無章法、沒有規矩的毆打。
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打夜白的臉。
夜白試著反抗卻徒勞無功，隻能任由他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