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彈劾

  司彥之皺眉頓了一會,幽幽的說了一句:“我又不需要你喜歡。”


  雲瀟:“.……”


  得,跟這個人他已經無話可說了好麽。


  司彥之看他吃癟,心裏在薑書心那裏賭的氣好了不少,默了一會,看著雲瀟說起正事:

  “能跟黎朝的鎮南王有所往來,讓書昕在鎮南王的手下養了這麽多年,還在南閩手掌大權二十多年,這個司徒黑是什麽人?”


  雲瀟眼神變冷:“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司彥之詫異,抿著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雲瀟輕歎一口氣,緩緩說起之前的事


  “二十年前南閩與臨國正處於戰火連天之際,國家處於外憂內患之中。先王雖然帶領眾兵打退了敵國,可惜國家因為戰事不斷,元氣大損。


  可惜先王抵禦了外地,卻終究是防範不了內賊。司徒黑從二十年前便野心勃勃,意圖想自立為王,於是便抓住南閩因戰火元氣大傷的機會,與國師勾結,製造出帝星隕落,國破家亡的謬論。


  即便當時朝中有老臣反對這個言論,可還是被他設計一一殺害,其中就包括我的父親。先王先後死後,愈加猖狂,王室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隻留下年幼的兩位殿下。”


  “所以他就選了一位殿下作為天子,實則是當他的傀儡皇帝。”司彥之接著道,想了想又問道:“不過,當時的兩位殿下尚且年幼,他竟沒有趁此機會,而是隱忍了這麽久。”


  雲瀟哂笑:“司大人不知我們南閩的習俗。我們重視王儲血統,隻要王室還有繼承人在,他司徒黑就算想稱王,百姓也不會同意。”


  “所以才費這麽大的心機,有了女王這個傀儡,離他得到南閩,怕也差不多了。”司彥之點點頭。


  “不僅如此。”雲瀟抿嘴,眼神裏滿是痛恨:“控製陛下還不夠,還妄想置陛下於眾人之失之地,陛下治國無道,固然會失去民心,再怎麽終於血統,被逼到絕地,還不是要**起義,到時他登基,那就是順天意,民心之所向。”


  “為什麽當初被送走的那個人,是書昕,而不是年長一些的女王,繈褓中的嬰孩,豈不是更好控製。”司彥之沉聲問道。


  薑書昕自小雖然被鎮南王養著,卻是被他當成細作一樣的培養,自小受的苦,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雲瀟自責的低頭:“小薑這事,我也有責任。”


  “當初司徒黑想送走的人的確是殿下,殿下偷聽到後,才哭著來找我,我把這事告知了我父親之後,我父親才想出讓陛下裝瘋賣傻這一出。


  小薑長大後會變成什麽樣還是個未知數,可陛下不一樣,一個眾所周知的傻子,能掀起什麽波浪?”


  雲瀟說完,苦笑的搖頭:“誰知這事,卻陰差陽錯的送走了二殿下,陛下為這事還自責了多年。”


  “不過,哪怕他機關算盡,也沒有料到,陛下會比他先行一步把小薑接回來。”


  “之前我便一直不明,為什麽一定要將將書昕帶回南閩?若你們真是為她好,知曉她在黎朝活的好好後,就應該還她一個安穩的生活!”司彥之質問道。


  雲瀟將手暗暗捏緊,眼眶微紅的回答:“這事她的命,是她作為一位王室之人該承擔的責任。”


  司彥之哂笑:“責任?她不早就被你們拋棄了嗎?你們也未免太過自私!”


  “司大人!”雲瀟突然叫住他,搖著頭沉痛道:“我知道我們自私,隻是……陛下快不行了,她現在也不過是強撐著一身羸弱的身軀在強撐著而已!”


  司彥之錯愕,怔愣看他,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


  雲瀟苦笑,接著說道:“你以為,陛下隻要裝傻充愣,就會平安無事了麽?司徒黑對陛下還是充滿了戒備之心,一直逼著陛下喝下慢性毒藥。我此番去巫蠱,也是為了求得金蠶蠱好為陛下解毒。”


  “陛下雖是動了心思,讓小薑代替她被送走,在這南閩,又何嚐不是遭罪?”


  “所以,你們便讓書昕回來好繼承皇位,不讓司徒黑得逞。”


  “你若信得過陛下,就該相信陛下不會讓小薑出事,她們終究是血脈相連。”雲瀟定定看他解釋道。


  “陛下裝瘋賣傻二十年,也暗中招兵隱忍二十年,隻要小薑能承大統,陛下就會甘願淪為眾人的靶子,給小薑鋪路,她會讓小薑萬無一失的登上那個位子,用她自己的命。”


  司彥之沉默的望向別處,這南閩是有來無回了啊,書昕。


  默默歎了一口,轉而問雲瀟:“你想要本王作什麽?”


  雲瀟又驚又喜,感動欣慰的看他:“多謝王爺成全!放心,你的恩情,我們南閩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司彥之白了他一眼:“本王這麽做,除了為了書昕,也是為了南閩女王的一片苦心,跟你毫無關係,你就不用感恩戴德了。”


  雲瀟:“.……”


  得,他做了這麽多,還不如幾句賣慘。


  算了,他能答應就行,頓了頓,不禁感歎,早知道早早說明不就好,何必這麽大費周章呢。


  輕輕搖頭,正色看著他:“王爺打算要如何?”


  “自然是將計就計!”司彥之心有計策,笑著回答道。
……

  沒過幾日,薑書昕招麵首一事便傳的滿朝皆是,甚是連坊間都是謠言四起。


  牧敏音看著大臣們徐徐上報的上書,臉色越看越沉,將奏折丟在大理石案桌上,沉思了好一會,對著身旁的侍女吩咐


  “傳令下去,叫二殿下這幾日不必上早朝了,叫雲瀟陪她到宮外看看,也好熟悉一下南閩的社稷,對外就宣稱二殿下微服私訪。”


  侍女領命,急忙退下。


  牧敏音揉揉發疼的眉間,這群老臣,思想迂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昕兒。


  就隻盯著昕兒這雞毛蒜皮的小事看,怎麽不談昕兒這些天為南閩做的努力?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犯了錯,她早就該想到,這群老臣雖然心向著王室,大抵還是因為薑書昕自小流落在外而造成的偏見,這會就應該多注意些“品行”。


  牧敏音搖頭,對著一旁的侍女吩咐:“上朝吧。”


  不願怎樣,這場戰爭,總歸是要麵對,但這又不是昕兒的錯,那就讓她這個姐姐來解決。


  牧敏音上朝時,大臣們已經齊齊跪在朝堂上請命。


  牧敏音沉著臉,淡漠坐下,看著下麵的眾人,看不出任何喜怒,突然輕輕一笑,看著底下眾人道


  “都說說吧,是何事能把眾愛卿其成這樣?”
……

  雲瀟過來照薑書昕的時候,這人還在跟蘇榮卿下棋。


  雲瀟頓時腦袋一陣黑線滑下,急衝衝跑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今早的事你曉不曉得。”


  “嗯哼?”薑書昕專心致誌的看著棋盤:“你是那些土掉渣的老臣彈劾我的事?”


  雲瀟很鐵不成鋼:“知道你還有閑情逸致在這下棋?”


  “聽你姐姐的,跟我出去。”


  “打住!”薑書昕出聲拒絕:“一人做事一人當,躲在我姐姐後麵當縮頭烏龜算什麽本事?”


  雲瀟驚訝看她,張張嘴:“所以你這是……”


  “將軍!”薑書昕語落下,得意一笑:“怎麽樣,輸了吧,我還是很聰明的好吧,教我一下就會了嘛。”


  “呃……雖然你也放水了。”又小聲的補了一句。


  蘇榮卿謙虛一笑:“沒有,還是殿下聰穎,一點就通,一下就會,是榮卿輸了。”


  他真的沒有讓她,他隻不過是讓了她一隻馬,一隻炮,一隻相和一隻車而已……


  無妨,隻要殿下高興就好。


  雲瀟:“.……”


  這兩人樂嗬樂嗬的模樣,敢情是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嗎?!


  (▼ヘ▼#)

  還下棋!

  雲瀟極其不爽的瞄了一眼棋盤,嗬嗬,他倒要看看,這兩人下棋能好到哪裏去。


  結果一看,不敢置信的瞪答雙眼,就這還說沒有放水,蘇榮卿下棋,簡直是隻守不攻,就差開口直接說投降了好嗎?


  轉念一想,呸呸呸,現在是看人下棋的時候嗎?!

  看著薑書昕,皺著眉忍不住又問開口:“不是我說你……”


  “停!”薑書昕打斷他的話,隨後淡定起身:“淡定,年輕人總是毛毛躁躁的,我這不就來了嗎?”


  雲瀟咋舌:“你……你這是?”


  薑書昕拍拍手,示意蘇榮卿自己先回去,又看著雲瀟胸有成竹道:“放心,我有法子懟他們。實在不行,就認個錯道個歉唄。”


  雲瀟:“.……”


  嗬嗬,這就是它說的辦法?


  還真是聰明,要不要讓他誇她一下?

  這個太傅他可以申請不當嗎,他怕再黨下去,自己要被某人缺心眼的給活活氣死英年早逝!

  又看著她已經大步流星的出門了,輕歎一口氣,趕緊跟上。


  算了,這件事,榻還是站小薑這邊,雖說陛下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她聽到這些流言蜚語,可小薑總有一天要承大統,這些事,她該自己麵對!


  走了幾步,雲瀟頓下微微回頭,蘇榮卿依舊是站在原地,似乎等他們走了才離開。


  暗暗哂笑搖頭,想不到蘇榮卿這小生能為薑書昕做到這步,姿態放的這麽低也是沒誰了。


  是該說這個小子有心機會隱忍呢,還是說這小子真的愛慘了小薑。


  嗬,他當然覺得並非是後者。
……

  兩人匆匆趕到朝堂時,朝堂上已經是眾說紛紜,有些還跪下向牧敏音請命

  “陛下,一國之君就該修身齊家,才能平定天下。可你看殿下此番選舉麵首一事,實在有違背人倫!臣懇求陛下,卸了二殿下儲君一職!”


  “臣附議!陛下,蘇大人說的沒錯,二殿下之舉都已經流傳到坊間上去了,百姓無不對殿下評頭論足,說殿下毫無德容,不是成為一個人好君王的料!”


  看著兩位大臣齊齊跪下請命,地下討論聲也是一片:“就是就是,二殿下流落民間多年,即便是擁有皇室血統,可殿下受民間烏煙瘴氣的影響,哪裏還有一個君王的氣度?”
……

  “你們!”牧敏音皺眉,一個兩個是要反嗎,沉著臉出聲:“自有君王後宮佳麗三千,二殿下是未來的儲君,納麵首有何問題?

  你們就開始按耐不住了?且不看看二殿下的治國之道?”


  “陛下,男女有別,這怎能一樣?”


  薑書昕在門口旁聽了一會,輕聲一笑,看來是吃飽撐的沒事幹非要找茬是吧。


  也行,既然自己找上門來,讓她懟懟他們也好,正好為這幾天遇到的煩心事出氣了。


  抬步沉穩走了進去:“聽說大家夥對本殿下那麵首一事都很好奇?”


  薑書昕的聲音傳來,方才還吵雜的朝堂聲音截然而止,徐徐往後看去,就看到薑書昕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臉上盡是不屑。


  走到牧敏音跟前,看她詫異的看著自己的目光,朝她微微眨眼,示意她不用擔心,這才看著底下,滿臉好奇


  “怎麽了,不繼續說了?本殿下正好想聽呢!”


  雖然薑書昕的到來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今天目的就是要彈劾她,想了想,也沒什麽好怕,邊緩緩開口又請命道


  “殿下,為人君子可要品性兼優,行的正做的直!”還跪著的蘇盛最先開口道。


  薑書昕垂眸,她認得這人,這不就是蘇榮卿的人父親?

  原本想著是他的老爹,應該是友軍來著,現在居然首當其衝,那,兄弟,對不住了!

  薑書昕裝傻充愣:“你說要行的正坐的直?本殿下有做什麽殺人放火的事嗎?”


  “殿下是沒犯下罪責,可殿下,你這才回來多久,就納了十三個麵首!實在是有失品行啊!”另一位大臣接著跪下道。


  薑書昕兀然一笑,倒是無關痛癢的看著他們回答道:“本殿下當是什麽事,原來這一大早弄這麽大陣仗就為了這事嗎?”


  這事……難道還不大?!底下大臣麵麵相覷,解是搖頭,隻聽見她又接著開口

  “本殿下問你們,說本殿下納麵首不妥的,有誰家裏沒個三妻四妾的,站出來我瞧瞧。”


  這話問的底下尷尬的鴉雀無聲,一個個虎著臉說不出話來。


  “怎麽,沒有嗎?”薑書昕哂笑:“你們自個家裏妻妾成群,怎麽不反省一下自己,到是對本殿下的私事關懷備至!”


  “殿下,男女有別,這怎麽能相提並論?從古自今從來隻有男子三妻四妾,女子怎麽……”


  “女子怎麽久不可以了?”薑書昕打斷他的話:“都是生而為人,怎就非得要論個貴賤了?迂腐!”


  “再說,我們南閩自古還沒有女君王,可如今的女王陛下,不也順乎天意成為南閩的第一個女王?”


  “可陛下當初事臨危授命,這怎能相提並論?”蘇盛嗤鼻。


  “蘇大人!”薑書昕盯著他幽幽開口道:“蘇大人怕不是忘了蘇公子如今還在我宮內呢。


  不是我說你,你自家兒子都覺得本殿下這麽做沒問題了跑來當麵首,你作為父親的又在朝堂之長彈劾這事,你這又當又立的到底站哪邊啊,傳出去可不怕被人鬧笑話?”


  “你!”蘇盛被說的臉紅,偏偏說的還都是事實,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又氣又無奈。


  薑書昕冷笑,就這還來彈劾?簡直吃飽了撐著!

  又看向另一處跪下的大臣,薑書昕又問:“這是韓大人吧,本殿下對你可是印象深刻。


  本殿下知曉咱們南閩與鄰國素有商道往來,便絞盡腦汁的設立下了市舶司,征收了經商的關稅以充國庫。


  念你從前為節度使,為南閩鞠躬盡瘁,前些天破令提升你為市舶司的市舶使。


  掌管市舶司,征收商稅,管理外商,責任可是重大。


  如今本殿下擬定的《經商來往關稅法》(就是某海某關,大家都懂得),可都記熟了?”


  韓商氣勢頓時脫下,紅著臉心虛的低下頭不語,這二殿下擬定的法規,單單絲綢棉衣就有數十條,又細又繁鎖,哪有那麽快?!


  這薑書昕設立下市舶司讓他去當差,的確征收下來的稅務富的流油,可這錢卻是又她親自盯著入賬,全部流入國庫,他們市舶地連半分錢都沒撈著。


  加上其他各國,哪有這東西,他還得去一個個的商榷,短短不過半個月,他都要跑斷腿,簡直費力不討好!

  而且,不僅是市舶司,薑書昕不知道哪裏學來的理論,跟陛下提及設立軍政閣,所有國家大事全權交到這裏處理,說是便於陛下處理內務,實則不就是剝奪了他們的權利,這跟他們當一個工具人有何區別?

  要是讓這丫頭再這樣下去,指不要整出什麽幺蛾子,這才連番趁著這事來彈劾這丫頭,不想牙尖嘴利的,一個個把他們懟的無話可說。


  薑書昕又一一的問了在場幾位呼聲較高的官員,無一對答如流。


  薑書昕冷笑:“怎麽,一個個的方才的呼聲不都挺高的嗎?現在都啞巴了?”


  臉色突然沉下,冷聲訓斥:“國家大事不知多少,倒是對本殿下的私事異常在意!南閩要你們這些人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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