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地下城
“誰？”察覺到窗外略過一陣黑影，淩玖和司南率先衝了出去。
漆黑的街道越發顯得詭異空蕩，皎白的月光似乎都被整座城市的黑暗吸收了亮光，根本無法正常視物。詭異的聲音不絕於耳，聽得人不由脊背發涼。
“哪有什麽人，不要自己嚇自己好不好！”皇甫金流拍了拍胸脯，也跟著跑了出來，冷風一吹刺激的他打了個寒顫“別在這杵著了，怪嚇人的，這裏就算有什麽東西估計也是些蛇蟲鼠蟻，別大驚小怪的。我不就是摳了點金箔嘛，難不成這桃源城的鬼還能這般小氣，那我還給他還不行嗎？”
“姓皇的你還是不是男人了？”見淩玖和司南不聽皇甫金流勸諫，一人向著一個方向追去，小五擠開擋在門口的皇甫金流道：“你還不還還重要嗎？難道你還看不清形勢？跟你說也是白瞎，你在這裏保護漠北，我去看看什麽情況，是個男人就別慫！”
“誰慫了？誰慫了？哎……”不待皇甫金流辯解，小五的身影已然追著淩玖的方向而去。
淩玖感受著空氣中細微的波動，尋到了一處巷子，巷子內青磚鋪地，兩邊皆是一閃閃金鎖的紅木大門，看著像是各府的偏門後院，應該是城中居民主要的住宅所在。詭異的是進入巷中後已然失去了目標，而兩邊的門上詭異地亮起了一盞盞小小的綠燈籠，映襯得整個巷子猶如地獄一般，讓人不禁心生膽寒。
“玖爺！我去……”小五隨後而至，剛進入巷子便看到這樣一幅詭異的場景“嚇死姑奶奶了，這是拍鬼片呢還是媳婦出牆了，用得著搞的這麽綠嗎？”
見小五神情確實有被嚇到，淩玖不敢大意，抓起小五的手腕輸入一股靈力幫她緩解恐懼“小心些，黑影到了這就不見了，這些燈籠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見它們突然亮了起來。”
“嗯！我曉得了！”感受到淩玖手中傳來的暖意，小五定了定神，走了幾步後伸手推開其中一戶宅門“這裏的鬼叫聲很大，生怕我們聽不見似的，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等等！”淩玖也聽到了那一聲高過一聲的鬼哭狼嚎，拉過小五到自己身後，拿出鞭子道：“我們一起進去！別不是有什麽陷阱。”
小五沒有拒絕，以淩玖的本事想要在這裏全身而退應該還不算什麽難事，想要搞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必須鋌而走險進入宅院去看一看。
兩人沒有過多言語，很快便來到一口枯井邊上。枯井口鑲嵌了一圈金箔，與周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單看此後院的格局，便知這戶人家曾經在這裏建了一處規模不小的後花園，亭台樓閣一應俱全，可偏偏為何會多出這麽一口鑲了金邊的惡俗枯井，難不成是錢多燒的蛋疼？而且自她們進來後那種鬼哭狼嚎的怪聲便消失了，整個桃源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小五！”淩玖扭頭見小五半個身子已經探入井中，一把將其拽了起來“你在做什麽？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
“我剛才……”小五臉上帶上了一絲探究道：“這井中似乎是……玖爺小心！”
‘啪啪！’淩玖神識捕捉到了襲向兩人的黑影，淩厲地甩出幾鞭抽在空中。一切隻發生在眨眼之間，轉瞬間那些黑影便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任由淩玖用神識怎麽探查也察覺不出他們藏在哪。
“這是什麽？”小五撿起落在腳邊的一塊碎布，見其上斷麵的痕跡似乎是剛才被淩玖抽斷的，恍然大悟道：“我說我們怎麽找不到，原來是這樣！”
“怎麽了？”淩玖戒備地一掃周圍，神識內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也扭頭看向小五手中的破布。
“這根本不是什麽鬼魅，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把戲罷了！”小五抖了抖那塊破布，掏出夜明珠對著院子中的上方一照，二人很快便發現密布在院子上方那些比之絲線還要細的細線，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根根閃著微弱的銀光“這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不過是將木偶換成了一些黑夜中不能分辨的事物，利用這些極細的絲線使之移動，造成鬼影重重的效果而已！剛才玖爺出手擊中了其中一根絲線，打下了這快破布的一角，不然我也不能發現這些！”
淩玖拾起地上的一小節細絲，拿在手中簡直輕若無物，若不是有神識在，幾乎都感覺不出細絲的存在“這是什麽絲？居然能這般輕細，差點就察覺不到！”
小五也不清楚有那種絲線的質地與堅韌程度能和這個細絲相比，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這是什麽絲線，但看這些東西在這裏存在這麽久，定然不是凡物。對了！剛才忘了和你說，那口枯井是通風的！”
“通風的？”聞言淩玖也生出了好奇，手掌伸到井口上方，果然感受到一股陰風自下而上吹在了手上“小五，你回去保護漠北，通知司南我在此處，我下去看看井中是什麽情況，竟然能隔絕我的神識探查，難不成這井中真的有什麽蹊蹺？”
“好！”小五點頭離開，她明白自己現在的能力能幫助淩玖的地方有限，不如先將此處的情況告知幾人，然後一起下到井中查探，這樣即便幫不上忙也不至於讓淩玖分心照顧這一方。
淩玖下到井底，發現這是一個葫蘆形狀的井身，底部空間還算寬敞，在視線死角處果然有一個漆黑的通道，當即掏出夜明珠順著通道便走了進去。
司南一路追趕均未發現什麽異常，剛到酒樓門口便見小五急匆匆趕了回來“怎麽了？玖爺呢？”
“我們……我們剛才……”小五邊推門邊將剛才的事情講述了一番，隻說了個大概，但司南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就是個不入流的小把戲！”司南苦笑搖頭，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連這種小手段都看不出來“姓皇的和漠北呢？”
小五也反應了過來，兩人打從一進門就沒看見皇甫金流和漠北，難不成這兩人也去追黑影了？“他兩長能耐了，剛才還怕的要死，這會兒倒是敢去追了？”
“不對！”司南眼尖很快便發現地上的一點血跡，順著痕跡查看了一會兒起身衝向後院“他們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人帶走的！”
“不能夠吧？”小五瞪大了眼，跟著司南來到後院井邊“地上那麽多灰塵，除了我們自己的腳印根本沒有其他人的，他們是怎麽被抓走的？”
“我也不知是怎麽做到的，這裏有他們殘留的氣味還有零星的血跡，而且隱隱有種陰濕的味道，人應該是在這裏消失的。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已經有人受傷了，被人強行帶到這裏，然後……”
二人同時看向枯井，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躍入井中。
淩玖不知走了多久，地麵上本就不是很清晰的痕跡越發模糊，通道越來越寬敞，不似之前隻能容一人通過的狹小，而且每隔一段便會有一顆類似螢石的東西嵌在牆壁上，給通道增加了一點微弱的光亮“挖槽！桃源城的人是不是有病，沒事兒在地下挖了這麽深的隧道做啥，是準備玩迷宮還是準備做防空洞，連神識都不能探出三米範圍，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建的！”
‘哢！’一聲輕微的細響，淩玖定住身影不敢再一動，緩緩看向右腳處，地磚被自己踩進去了一點點“該不是那麽衰吧，怕什麽來什麽，要不要這麽狠啊！”也不知道抬起腳會發生什麽，淩玖不敢大意，揮手將空間中的二黑召喚了出來，遠遠拋進了通道之中。
“哎喲喂！”二黑滾了老遠才停下，晃了晃有些暈的腦袋才看清在那一動不動的淩玖“主人？主人……”
“別過來！”淩玖趕忙喝住二黑，衝他搖了搖頭“我好像踩中機關了，我估摸著在我提腳到觸發機關的間隙可能有兩息時間，能不能在兩息內把我拉到你所在的位置？”
二黑前後看了看，點了點頭道：“把你拉過來一息時間足夠了，但是機關覆蓋的範圍到底有大我就不知道了。”
此話一出，淩玖後背一陣發涼，二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踩中的機關要隻是短發還好，隻是這一段會有危險，要是什麽大麵積的攻擊或是箭雨那她和二黑豈不是要被紮成刺蝟了？
二黑收回舒展開的幾十條樹枝，伸出一條藤蔓拴住淩玖的腰“主人放心，隻要你以真元護罩抵擋，這機關定然傷不到你。我剛才看了一下，牆壁縫中應該隱藏了不少箭矢，區區凡兵傷不到主人你的。”
“真是箭？”淩玖愕然，沒想到這種機關術在靈武大陸也流傳了下來，難道這算是國際通用的招式？“我真元本就不多，要是撐起護罩抵擋消耗太多大，反正你都出來了，你也不想看到你主人我被萬箭穿心吧？”
二黑黑線，難道自己的作用就是抵擋那些不入流的箭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想歸想，還是撐起一個繭狀藤蔓護罩包裹住淩玖“起！”
一聲爆喝，淩玖隻感身子一輕，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二黑的方向，身邊的牆壁在一瞬間打開一道道凹槽，萬箭齊發之下二黑的護罩被擊打得發出金鐵交擊之聲。長長的通道之中漫天箭雨，這樣的情況即便是紫靈高手也難以抵擋，到底是誰設計出這麽狠的機關，單是這一關便可叫來人全軍覆沒。
“好了！”感知到周遭已經沒有箭矢再射出，二黑收起了護罩，看了眼身上被紮的像是蜂窩一樣藤蔓，撇了撇嘴“主人你看，這得吃多少靈石才能補回來，你可不能小氣了，咱們現在可是過命的交情，好兄弟講義氣，不能虧待我！”
淩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小孩子沒事少看那些破書，什麽好兄弟將義氣，你這麽個小不點知道啥？喏，這是給你的。”掏出一把靈石塞到二黑懷裏，看了看他慘不忍睹的身體，淩玖搖了搖頭“回去回去，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我腦仁都疼，跟個蜂窩煤似的。”
“主人你嫌棄我！”二黑扁扁嘴，眼淚差點就湧出眼眶“書上說共患難後便是生死之交，你不能這麽對我。”
淩玖扶額，當初隨手扔進去的幾本破書原本是想要給紫霄解悶用的，沒想到現在倒是讓這小子著魔了“走你！”不等二黑再說話，淩玖揚手將他收入空間“這年頭的樹妖都這麽好學了，還好看的隻是武俠，要是看些言情話本還不得學會撩妹了？”
這次淩玖再前進之時很小心，二黑現在的修為還很低，已經幫她抵擋過一次，要是再踩到什麽機關，自己真的就得消耗為數不多的真元才行了。
“什麽人？”
剛走到一個交叉口，一個半人高髒兮兮的人形東西出現在自己不遠處，淩玖快速掠了過去，那人便嗖的一下消失不見了。淩玖撿起那人掉落在地的一隻海螺，比她兩個巴掌還要大，頭上射下來一道微弱的光，抬頭望去竟是一處井口“難不成這桃源城中的枯井隻是掩飾，為的隻是想要給這地下通道通風，城中還有幸存者，全部退居地下生活了？”
看著手中偌大的海螺，淩玖呆愣了很久，直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她這才回過神“你們……”
“族長爺爺，就是這個人……”剛才逃走的人竟然又折返了回來，還帶著一名老者和幾個衣不蔽體的男子回來。來人個個手拿武器，那身高不及她的人衝為首的老者道：“他和那兩個強盜是一夥的，我去拿食物的時候都看到了。族長爺爺，我們不能放過這些人……”
“強盜？小爺我什麽時候變成強盜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搶你們東西了？你這矮冬瓜是不是猴子派來的？先是用這破海螺引誘我進來，現在倒是倒打一耙，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麽居心。”淩玖不悅地皺眉，自己還什麽都沒說，怎麽就變成強盜了？
老者不語，上下打量淩玖半天，又看了看她來時的通道，臉色幾經變換這才沉著聲音問道：“閣下是何人，為何來此處？”
“夜玖！”見老者沒有一來就動手，而是詢問，淩玖也緩和了一下火氣耐心地答道：“和朋友誤入桃源城，並非什麽強盜，至於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那你就要問他了……”說這話，將手中的海螺扔向老者，下巴一揚指向那個矮冬瓜處。
老者接過海螺還給矮冬瓜，大概也猜測出事情的原委，點了點頭道：“孩子還小，若有什麽得罪的地方老朽代為賠禮便是，這裏是我族禁地所在，閣下還是快些回去吧！”
“孩子？”淩玖詫異，看了眼那個隻到她咯吱窩的人，身形上看確實像個孩子，但那一頭雜亂的頭發和略粗的嗓音差點讓她認不出這還隻是一個小孩兒。
“族長不可！千百年來這些人來的還少嗎？他們什麽嘴臉我們最是清楚不過，族長千萬不要……”其餘男子見狀，忙出聲阻攔老者想要放走淩玖的行為，若是桃源城還有人生還的消息走漏，他們恐怕還要再迎來無窮無盡的禍端。
老者嚴肅地衝眾人擺了擺手“閣下既然能到此處，便證明閣下是有真本事之人，若是閣下能發誓不將此處秘密泄露出去，我們不僅會送閣下出城，還會贈與閣下一大筆財富，閣下看如何？”
淩玖好笑地看了一眼這些幾乎衣不蔽體的人，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自信，衣服都破成這般了還能與她講條件要贈與她財富，難道真當自己是三歲孩童不成“你看我像是缺錢的？”
老者不語，沉思了一會兒“我族中禁地還有寶物若幹，閣下若不棄便到我桃源地下城坐上一坐，若是改變心意了老朽定會遵守承若。”
“族長！”“族長爺爺！”幾個男子和那名小孩吃驚地看著老者做出的這個決定，不明白他為何要將這個陌生人帶到他們的地下城去，難道就不怕暴露的更多？
淩玖勾唇點了點頭，她也很好奇這些人究竟是怎麽生存下來的，跟著老者穿過一群眼神不善的男子向著所謂的地下城行去。
一路走來，她看到的並非是什麽奢華的桃源地下城，反倒是有點像難民集中營。族人一個個麵黃肌瘦，孩子皮包骨頭，破敗的衣物隻能掛在他們身上，比那些災荒流民好不了多少。
城中百姓見族長帶回了外人，有的眼中帶有好奇，有的眼中卻是深深的仇恨，淩玖實在想不明白，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弄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上千年都不能化解心中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