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回 荷香依舊
眼看就走出門口了,袁效儒忽然叫道:“傅天翔!”
傅天翔停步,回頭看袁效儒,他正背對著自己,肩部微微顫抖,“若……若我有何差錯,你可願意替我照顧好君眉?”
傅天翔大步走過去,揪起袁效儒的衣領,他眼睛瞥向一邊,不與自己正視。哼,袁效儒肯定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告訴你,你這話全說錯了。照顧君眉,是因為我愛她,不是替你照顧。二,我和你是競爭關係,雖然現在你略占上風,但是不存在你的過錯讓我得到君眉,我要讓君眉心服口服的跟著我。所以,你不許有任何差錯。把君眉照顧好,是你的責任。”
袁效儒垂頭喪氣。
傅天翔忽然劈了一掌,袁效儒沒躲開,臉上著了一巴掌。傅天翔第二掌忙跟著上來,袁效儒還沒躲開,臉上又一巴掌。第三掌又劈過來,袁效儒這才想起來躲,側身轉過,另一隻手架起來,把頭抬起正視傅天翔,那雙眼睛憔悴不堪但寫滿了不解,“為何打我?”
“你不是袁府的長子?你不是盞春的大當家?你單槍匹馬闖進玉木林救君眉的豪情呢?在客棧裏救人的霸氣呢?處理假酒案子的果斷呢?都被狗吃了?我不知道你遇到什麽事情,也不想知道。但是你給我記住,能和傅天翔做對手的,就隻有你一個,袁效儒。別讓這潦倒模樣跟著你。就算要輸,也輸的硬氣些!”
袁家全家的命運是全部壓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沒必要這樣緊張。隻要能無愧我心,何必強求盡如人意?這一個月自己幾乎什麽都沒幹,釀的酒也日趨難喝,那這一個月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離期限還有三個月,自己隻要盡力了,想來袁家也不會潦倒成那樣。撐過這一段,肯定都會好。
袁效儒被傅天翔的兩巴掌和劈頭蓋臉的這一頓罵打罵醒了,過年了,這可是君眉第一次遠離家門過年,而自己也馬上要當父親了。想到這裏,袁效儒振奮了精神,往袁府走去。
柳君眉躺在床上聽著外麵隆隆的鞭炮聲,去年這個時候,自己還是個女兒家,看著天空的禮花想著未來會是怎樣的五彩斑斕,而今年,自己卻即將成為母親,沒有新生命即將誕生的喜悅,卻有著更多的擔心。
太多的陷阱、太多的危險讓所有的前路都變得崎嶇,就連自己都看不清未來,孩子又會怎樣?
全家人都在興高采烈的迎接新年,就連芽兒也回去看自己的爹媽了,而自己的家人卻消失在火海中,柳君眉眼中不免掛上淚滴。
忽然外麵一個輕微響聲,很快鞭炮聲四起,把什麽都掩蓋了。
柳君眉隻是覺得這個聲音那麽親切,她走下來,推開窗戶,院子外並沒有人,“是你嗎?”君眉問道。
“是!”
“不是說孩子出生前,你都不會來看我嗎?”柳君眉笑著說,“你食言了!”
“你看見我了?”傅天翔說。
“沒有!但是我知道你在。”
“所以不算。快把窗子合上吧,小心夜風。”傅天翔也笑了起來,“他沒來陪你?”
柳君眉聽話地將窗子合上,說:“他們都在至信廳小聚,說我行動不便,就呆在屋裏。”
“嗯,你和袁效儒沒什麽事吧?”傅天翔問道,今天袁效儒的舉動太不尋常,這讓他有些擔心。
“沒有!他說最近忙,就成天在酒坊裏泡著,偶爾來看看。”
傅天翔還想問什麽,但終究沒有問出口,這個時候,君眉的身體是第一位的。“那好,過年了,我來看看你。記得,有什麽事情,你什麽時候,都可以來找我。今年你受苦了,明年一切都會好的。”
君眉笑了笑,明年,果然會好嗎?
年初一頭一天,大家齊聚拜年。每個人都穿戴一新,就連柳君眉也被芽兒用新買的首飾給裝扮起來。君眉本不想去,自己現在的身材像個水桶,又不好看,但眾人一再說無妨,君眉這才出來的。
大腹便便的柳君眉一出來,眾人紛紛問好,袁效儒遠遠地看著她,麵色也好了,精神也不錯,心裏舒坦了不少。葉蘭兒緊盯著君眉,金色的鏤花發釵,美玉的吊墜,手腕上的金鐲子,渾身上下喜氣十足,隻是缺了自己的那串麝香。
自己苦心積慮放進去的,怎麽就不入柳君眉法眼呢?
“蘭兒!”柳君眉叫道,“前兩天總聞到你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想不出來為什麽。是不是因為帶了這個?”
芽兒走出來,托盤內正是麝香珠串。葉蘭兒臉色一變。
“是什麽香啊?蘭兒?”老夫人問道,“呈上來!”
“夫人……我……”葉蘭兒冷汗盜出。
老夫人定睛看時,麝香珠串正擺在那裏,老夫人拎起來,聲色嚴厲地問:“君眉,你可接觸過這東西?”
“不曾!”君眉說。
“葉蘭兒!”老夫人喝道,葉蘭兒聞聲馬上跪下,“老夫人,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你知道不知道,麝香對有喜的女人有什麽傷害?你想害我袁家斷子絕孫嗎?”
“我……我不知道啊!”
“娘!”柳君眉答話,“我知道,會讓女人小產。我來之前,我奶娘都告訴過我。說宮裏的妃子們常用這招來栽贓陷害。說袁府這大門大院的雖比不上皇宮,但也要提防。但是我覺得進了袁家的門,就不可能這麽壞。”
柳君眉這話像是再給葉蘭兒說,“我在我首飾盒子裏看到的,想來是下人們分東西的時候分錯了,應該是你買的才對。現在還給你。”柳君眉波瀾不驚地說,“你不知道吧?你身上可一直都是這個味道呀。”
老夫人鬆了一口氣,“蘭兒呀,你這個傻孩子。這麝香對咱們想要有孩子的女人可是大忌啊。怨不得你老是懷不上啊。以後可不許帶了啊!”老夫人埋怨。
葉蘭兒點頭稱是,一邊抬頭擦汗,偷眼看君眉,她正在喝茶,一邊撫著自己的肚子,仿佛對這一切渾然不知。
葉蘭兒從大廳裏走出,一路上疾走,“哼,盡然敢給我臉色看?給我下馬威?懷個孩子還真當你是夫人啊?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哼,等著瞧。”
太原府這邊有個奇怪的習俗,年初二是上墳的日子,生人祭拜逝者。柳君眉多想去給離世的家人們寄托一份哀思,但現在這樣子,懷孕的女人不能去祭拜。
柳君眉隻好委托柳絮給自己找來香爐,在自己院中祭拜一些。她點燃香,對著南方,挺著大肚子勉強跪在那裏,象征性的三叩首。
“爹娘,君眉已找到殺人凶手了。無奈對方高深莫測,且時運未到,女兒隻能臥薪嚐膽。伊眉也好,隻是因我拖累,受了些皮肉傷,女兒定會讓他們全部償清的。待我向柳家的冤魂問好,奈何橋上輪回井中,轉世為好人家兒女。”柳君眉燒了些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