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知錯了,就要改
軻比能手中的彎刀馬上就要砍中張琛的脖子了,張琛迷茫的眼睛中甚至可以看見軻比能獰笑露出的滿口黃牙。
“就這麽…結束了麽!”張琛已經不想再躲下去了,他自己已經放棄了。
就在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一股大力再次出現在他的身上將他向後拽了過去。
“你就這麽想放棄了!”一個滿是怒氣的喘息聲出現在自己的耳邊。
張琛扭頭看過去,還是那張讓人討厭的蒼老的臉,“你來幹嘛,送死麽?”
“軻比能若真是隻有咱們知道的那點實力和本事怎麽會和田將軍打了那麽多年得交道還活蹦亂跳的?”副將也不回話,隻是努力的將他攔在身後,拚盡全力的去阻擋著軻比能等人的進攻。
“你是來笑話某家的?”
“你一個大老爺們能不能別那麽矯情!”副將又挨了一刀也有了火氣,“這他娘的是戰場,你以為隻有你知道中計了麽,可是你看看哪個像你一樣和個二傻子一樣傻站著了!”
張琛左右看了看,隻要是他帶來的人,無論是漢軍還是烏桓人,每個人臉上都有著濃濃的疲憊之色,當興奮落下去之後,疲憊就爬上了身體。
“就算中計了又如何,那軻比能可曾有了什麽大便宜麽!”副將被一腳踹出去,嘴裏仍然喋喋不休的著。
“再這麽喋喋不休的下去,你容易死你知道麽!”就在副將也要被軻比能砍死的時候,一把長劍再次架住了軻比能的彎刀。
這次是張琛將自己的副將給拎了出來,看著滿頭大汗還一身血口子的副將,張琛啐了一口,“娘的,這次咱倆都得折在這了,若是下了地府,你肯定是進拔舌地獄!”
“放心,死不了!”副將一個軲轆就爬了起來,“牛將軍快休息夠了,等他來了,勝肯定是勝不了了,但是死也死不了!”
“聊聊的這麽開心,你們是有龍陽之好還是怎的!”軻比能笑了一聲,“既然兩個一起,那也不算我們以多欺少,上!”
軻比能帶著之前就埋伏好的鮮卑勇士一擁而上,對著張琛兩人就是不停的猛攻。
不多一會兒兩人身上就多了好幾道傷口!
“娘的,軻比能你別落在某家手上,否則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將軍,你就別在這扯犢子了,有這力氣好好的給他兩刀不好麽!”
“你知道這是扯犢子還打什麽岔,看看你這德行,一會兒別沒讓軻比能給弄死再讓你自己把血給流幹了!”
“張將軍,你還某多嘴多舌,我發現您才是鐵嘴鋼牙,這張嘴是真不吃虧啊!”
軻比能看著聊聊的火熱的兩個人,心裏也不是滋味,但是無論如何,這一場他是成功了的,此戰過後,他的麾下至少不會再對漢軍有多麽大的恐懼感了。
而一直在後麵看著的孩子們,也不會像他們父輩一樣好像生就懼怕大漢一般,如此隻要再過上個十餘年,在他們的互相影響之下,軻比能未必不能一窺中原。
至於現在,軻比能對於自己麵前這兩個搖搖欲墜的家夥的生死反倒不是那麽看中了。
“算你們運氣好!”軻比能看著馬上就能迎來勝利的戰場,對著自己的麾下大吼了一聲,“兄弟們,走!”
軻比能的威望還是很高的,雖然明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取得勝利了,但是對於軻比能撤退的命令也是毫不猶豫的執行下去。
不多時牛魁英也帶著本部的兵馬衝了過來,看著麵前戰場的慘狀和已經都跑光了的鮮卑人。
“老張,軻比能呢!”牛魁英跑到張琛的麵前問道,“你們怎麽這麽慘!”
“他們走了!”張琛從聽到了軻比能下令撤退的時候雖然也有些安心但是依舊沒有徹底的放鬆下來,直到看到牛魁英出現了長出了一口氣,這麽多年了,第一次被人壓製的這麽厲害,差點就死在這裏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氣喘籲籲的看著牛魁英在打掃戰場,“那個…那個…副將!趕緊休息會兒吧!”他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真忘了自己的副將叫什麽了。
張琛等了一會兒,但是沒聽見那絮叨個不停的聲音,趕緊扭頭看向了自己身後,看見那副將還直挺挺的站著,心裏一鬆,“喂喂,你個老家夥不會啞巴了吧!別站著了,坐下休息會兒”
完還掙紮的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副將的肩膀,“別傻站著了!”
“嘿…嘿…”看著依舊不話的副將,張琛心裏終於還是有些慌了,伸手慢慢的放到了副將的鼻子下麵,“你個老家夥別嚇唬我啊…”
試探了一下,感覺到還有氣息,很微弱但是還是有氣息的,張琛長出一口氣,“幸好,真是幸好”
張琛趕緊招呼幾個人過來將副將架起來,簡單的包紮一下,然後抬上戰馬,但是在戰馬上一直不穩,好幾次都讓他的傷口再次崩裂。
“心點!你們是要弄死他還是怎的!”張琛在一邊罵罵咧咧的,絲毫不顧及他自己現在也是一身的鮮血。 “一群笨蛋!”張琛看著一群人肆意的擺弄著自己的副將,他感覺再這麽折騰下去,自己的副將也活著到不了幽州,“都閃開!”
張琛飛快的跳上了戰馬,讓人將副將綁在他身上,然後兩人共乘一騎就這麽往幽州的方向衝了過去。
“咳咳…咳咳…”可能是戰馬的顛簸讓田副將很不舒服,本來一直昏迷不醒的副將突然咳嗽了起來,隱隱的有蘇醒的架勢。
“老家夥,你終於醒了!”張琛聽到了那咳嗽聲不禁大喜,“你個老子清醒的時候那張破嘴叭叭叭叭個不停,你要死了到是不吭不響的就過去了!”
“咳咳…某一醒過來…咳咳…就聽見你個沒完沒了,你還有臉某家麽!”田副將最終還是醒了過來,“這是幹嘛去!”
“你個老子,沒聲沒響的就要死了,老子這是把你帶回幽州去!”
“粗魯!”副將垂著頭嘟囔了一句,若非是離得近張琛都不敢能聽見,“我張將軍,作為我大漢的將軍,就算為了自己你也要多學學禮儀好吧!”
“某也曾經師從大儒!”張琛回了一句,“哪像你這廝滿口的仁義道德,但凡實事你是一點不幹!”
“某怎的沒有看出來,某家真的有這麽虛偽麽?”副將聲音越來越低。
“某家在故意的縱容麾下屠殺鮮卑老弱,你這廝明明看了出來,隻在這和我叨叨個沒完沒了,一點實際的阻攔都沒有!”
“嗬嗬…”副將低聲笑了一下,也沒有再繼續搭話。
“你這是被本將給的啞口無言了麽,平素裏不是挺能的麽!”張琛嘴裏個不停,可是依舊沒有得到回複。
“老家夥,你別嚇唬老子,很快!很快咱們就能回幽州了!”張琛伸手去用力的拍了拍副將的身體,“老家夥你別又嚇唬我!”
“知錯了…就要改!”副將再次抬起了頭,這一下子又把張琛嚇了一跳。
“老家夥,你能不能別在這咋咋呼呼的!”張琛若不是看著這副將隨時都會沒過去了,他是真的想一巴掌抽過去!
接下來就又是不斷的絮絮叨叨,隻不過這次張琛怎麽念叨,副將也不吭聲了。
“我老家夥…”張琛的口幹舌燥的,這一路上就幾乎沒停下來,跑了這麽久,終於看到了人煙,“你好歹的應個聲啊,弄得我和個瘋子一樣!”
張琛打馬就衝進了村子,隻要碰見人就拉住問道,“此處可有醫館!可有醫者!”
這一路坎坎坷坷的終於是找到了醫者,此時張琛的渾身傷口幾乎已經全部崩開了,衣擺下麵還不停的滴落著血,氣喘籲籲臉色蒼白。
醫者看他的打扮,也顧不上他是什麽身份了,趕緊招呼著學徒去將他們弄下來。
張琛在一旁不停的,“先去救旁邊那個老家夥,先救他!”
老醫者走到副將的身邊,剛一上手便愣住了,一時竟是沒了動作。
張琛見此有些慌了,“醫者,您快救命啊,快救人啊!”
醫者慢慢的收回手,將張琛扶住,想要先再給他包紮一下。
“醫者,你先救他!某家無事!無事!”張琛看到醫者居然還走了過來,更是著急了起來。
剛剛還是一個剛剛幫忙扛副將的學徒忍不住開口到,“那人屍體都硬了!”
這話一出口,老醫者眼睛就閉上了,暗地裏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果然張琛心裏一頓,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了,足足半晌才轉過頭去,看著剛剛話的那個學徒,“你剛剛什麽硬了?”
“屍體硬了!”
“誰的屍體!”張琛突然大吼了一聲,伸手就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指著話的那個學徒,“你再一遍!”
學徒看著狀似癲狂的張琛,還有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血水淚水糊了的滿臉,整個人都在發抖。
“將軍!”老醫者這個時候隻能站了出來。
張琛手臂在顫抖,嘴唇在顫抖,最後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哐當”長劍掉在了地上,張琛整個人都在顫抖或者是抽搐,一群人圍著他也不知道該什麽。
“將軍,節哀!”醫者看著渾身還在滴血的張琛還是做不到讓他先悲傷,“逝者已逝,將軍您先包紮吧!”
看著張琛無動於衷的樣子,老醫者也是有些無奈,隻能親自上手將他扶到一旁給他重新包紮傷口。
將張琛的鎧甲脫下,然後一群學徒齊齊的長吸一口氣。
張琛整個上半身幾乎像是被血水泡過一樣全是血汙,揭開之前給他包紮的麻布,密密麻麻的傷口看著那是觸目驚心的。
“是個壯士!”尤其是當看到張琛臉上那一道已經有些化膿的傷疤,老醫者也不禁的讚歎了一聲。
等牛魁英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張琛已經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床上。
這並不是張琛想開了,那純粹就是已經暈倒了,這一路的顛簸,一路上都是他的血跡。 “醫者!”牛魁英看著五大三粗的,行起禮的時候還是一板一眼的,“我這同袍怎麽樣了?”
“將軍放心,這位將軍體質還好,雖然現在失血過多昏了過去,老夫給他開上幾副補氣血的藥,日後好好的補充氣血,定可痊愈”
“多謝醫者了!”牛魁英再次謝了一謝,然後扭頭看向了放在一邊的副將,臉色也有一些唏噓,“那…這位…”
“唉,這位將軍也是一位好漢子,可惜了,到了老夫這裏的時候,已然是太晚了。”
一屋子人,一陣的唏噓,同時也在等著張琛的蘇醒並且讓已經忙碌了一的人們慢慢的休息一下。
牛魁英這裏已經將所有要做的都做完了,王壯那裏卻是陷入了麻煩。
黃昏的餘光撒下來,王壯一身是傷的騎在一匹發了狂的駿馬上狂奔。
“這個老匹夫,不要命了麽!”王壯嘴裏罵罵咧咧個不停,不時的回頭看去,仿佛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他一樣。
時間返回一前,王壯聯合高艾伏擊殺死了馬仲常,然後高艾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王壯一屁股坐在了馬仲常的屍體上休息。
一個多時辰之後,在王壯自己都開始犯困的時候他終於算是等來了他要等的人。
馬蹄聲漸近,一個年輕的騎士出現在王壯的眼中。
“再不來某就要睡著了!”王壯嘟囔了一聲,然後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一隻腳還踩在馬仲常的無頭屍體上。
年輕騎士策馬跑到王壯不遠處,來了一個急停讓戰馬人立而起最後穩穩的落在了地上,的秀了一把自己的騎術。
不過王壯看著距離自己幾乎八丈遠的那年輕騎士,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爾是何人!”年輕騎士看著吊兒郎當的王壯,抬起馬鞭指著他問道。
“某家是誰,這並不重要!”王壯挺了挺腰將寬大的長劍抗在肩膀上,“不過某知道你找的是誰。”
年輕騎士聽王壯完臉色一變,眼睛就眯了起來,手中馬鞭放下,緩緩的伸向了一旁掛住的長刀。
“別衝動啊!”王壯看他那緊緊張張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也不知道那邊是從哪裏找來的這麽一個雛兒,就這也敢來當內諜?
“閣下到底是何人?”那年輕騎士伸手將長刀摘了下來,斜在手中。
王壯沒有搭話,在自己身下四處瞅了瞅,然後跑了幾步拎起來一個首級又跑了回來。
“子,你是在找這個吧!”王壯將首級拎起來往上抬了抬,讓臉正對著那年輕的騎士。
那騎士定眼一看,手中的長刀都差點給扔了出去,“馬先生!”
“嘿嘿,原來這死鬼叫馬先生啊!”王壯嬉皮笑臉的樣子讓那騎士鋼牙緊咬。
“賊子敢爾!”騎士怒吼一聲便衝著王壯衝了過去,“賊子拿命來!”
可惜還是太年輕,剛剛衝起來的速度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個深坑給打斷了。
其實坑也不算大,旁邊有一具側躺的屍體,將坑洞擋的嚴嚴實實,當騎士徑直衝過來,跳過那屍體之後才能看到馬蹄下那個深坑,隻是發現的太晚了。
馬蹄一蹄落下,便摔折了馬腿,馬上那年輕的騎士也被掀翻了出去。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騎士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張該死的笑臉,還有那滿口的黃牙。
“你…你這該死的賊子!”這是那騎士最後出的一句話。
一抹寒光閃過,那騎士便落了個和馬仲常一樣的下場!
“呼~”王壯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回去喝酒嘍!”
王壯拎著兩人的首級,騎著自己的戰馬溜溜噠噠的就往幽州走,半路還去一個破村子裏的酒肆買了一壇酒。
不過這酒肆也太怪了些,去酒肆買酒,一群夥計看自己的眼神怪異的很,王壯是仔細回想了半也沒想起來有這麽一個暗場子。
正當王壯喝著酒哼著歌,溜溜噠噠往回走著的時候,有人打斷了他。
“請問一下哥,請問漁陽郡是不是這個方向?”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攔住了王壯,語氣和善的問著路。
若不是王壯低頭看了一眼他胯下的馬是一匹軍馬,恐怕他真就被那老人家給一刀剁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老丈要去漁陽郡?”王壯從後腰摸出一把弩偷偷的指向了老人。
“可不是麽,去漁陽郡投親!”老人家和和善善的,若是一個陌生人看著他,一定以為這是一個鄰家老人。
“嗬嗬,那祝您一路順風!”王壯點點頭便擦著老人的身子走了過去。
“哥等等!”剛剛走過老人身邊的王壯就又聽到了那老人的喊聲。
王壯非但沒有回頭,反而一個鏡裏藏身整個人掛在了戰馬的一旁,手中的弩也對準了後麵的老人,一箭射出!
果然那老者剛剛就是在後麵一劍砍出,王壯動作夠快所以沒有被砍中,但是王壯射出的短箭也被那老人一把握住。
“子,到你償命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