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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4 章

  “這裏麵裝的便是雨露丸。”


  雨露丸?

  咕咚。


  童少灼腦海裏一時狂風驟起, 忍不住喉頭滾了一滾。


  “陛下這麽快就,決定了啊?”


  “決定什麽?”


  屋子裏沒留個侍奉的人,衛襲自己將頭上的玉簪給解下來, 不帶笑的表情和反問的語氣, 讓她看上去陰沉嚇人。


  “寵幸的事兒。”


  童少灼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裏略有些回聲, 更顯得此地清幽陰冷。


  “朕寵幸朕的貴妃, 還需思慮?”


  童少灼竟說:“向陛下邀寵, 這麽輕易便能邀到麽?”


  今天童少灼的話格外多。


  衛襲將外衫脫了, 一抬手隨意放到一旁,對她道:“向朕邀寵的人多了去,各種花哨的方式不勝枚舉, 什麽樣自以為高明的手段都到朕麵前表演過,其實都是可笑的鬧劇。像你這般直接開口討要的,倒是少數。”


  “來。”


  童少灼聽話地走上前,站到了衛襲麵前。


  這回衛襲給她的命令很明確, 沒有任何誤解的可能:“脫了, 脫光。”


  君命不可違, 她隻能照做。


  衛襲坐在床榻上瞧她脫裳,目光很平靜, 不像是欣賞, 也沒有雲雨之前的興致,平靜得讓童少灼猜不出此時天子在想些什麽。


  平靜得太像一位測不出心思深淺的君王。


  待衣衫全部落到了腳邊,衛襲還沒下達下一步的指令, 目光在她的身上一點點地掠過。


  衛襲目光像一團火, 又似冰, 熬得童少灼微微戰栗。


  眼前人的體貌和衛襲想得有些不同。


  還以為脫了衣服肯定是鐵一般的堅實, 可到眼前了, 還是一具女人漂亮的身子。


  即便比一般未習武的女子緊實不少,但那身段還是玲瓏嬌媚,看著養眼。


  除了一些早就料到的傷痕之外,蜜色的肌膚也不難看,倒是讓她披上一層難縱的傲氣,是衛襲沒品過的滋味。


  “你竟也有害羞的時候。”


  衛襲抬起手,示意她再靠近一些。


  童少灼單膝跪在床麵上,手裏握著雨露丸,一時有些不知道該什麽時候吃,該怎麽吃。


  衛襲將小瓷瓶接了過去:“這雨露丸雖有同性生子之功效,但也不是百試百靈。雨露丸讓人受孕的機理,首要的便是讓蛇毒順利入體。若是身子太強健的話,抵禦了蛇毒便無法受孕,往後無論如何努力皆無用。而你這身子骨別說是被蛇毒侵入,就是活生生的黑眉王蛇在你眼前,估計你都能徒手將它拆了。”


  童少灼:“……”


  童少灼聽她所言,不禁傷感。


  蛇誰不怕啊,我也不會徒手拆蛇的好麽?


  原來在衛姐姐的眼裏,我始終和那軟嬌娘不同。


  童少灼有些喪氣道:“姐姐與我說這些便是要告訴我,寵幸歸寵幸,但懷子嗣什麽的,還是莫肖想吧?”


  衛襲的目光凝在了童少灼的臉龐上,忽然單手壓住她的後腦,倏地,將她們倆之間的距離縮到了極致。


  童少灼沒想到她會這般強勢,絲毫沒有做準備,被她帶了過去。


  要不是她反應夠快,雙手立即撐在衛襲腰兩旁的床麵上,或許在這一拉扯下,她已經摔入衛襲的懷裏了。


  她跪在衛襲的麵前,身子前傾,兩人的鼻尖幾乎磨在了一塊兒,唇瓣上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傳來的熱度。


  原來鼻息是熱的,衛襲的唇是冷的。


  雙唇交疊之時,童少灼首先感覺到的便是衛襲柔軟濕潤的唇麵有絲冷意,與她從前所想的那些炙熱的觸感全然不同。


  衛襲啟開她的唇瓣之時,那冷意漸漸燒了起來,愈發地熱,混合著衛襲獨有的香氣,攪得她心頭越來越沉,身子卻空蕩蕩的,迫切想要被衛襲擁入懷中填滿這份空虛。


  衛襲將她摁在了床麵上,感到她在無聲又笨拙地討著,衛襲向外輕輕推了推她的膝蓋。


  兩人全然沒有用言語交流,童少灼忽然就懂了這是何意。


  便打開了。


  ……


  “原來雨露丸還有配菜。”


  童少灼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翻了個身,將另一個赤色的瓷瓶子和裝著雨露丸的瓶子一並放到床榻便的矮木櫃上。


  聽到“配菜”這兩個字,衛襲嘴角勾了勾,對她道:“過來。”


  “來了!”童少灼很快扭轉了腦袋,歡歡喜喜,重新窩回衛襲的懷中。


  “藥難吃嗎?”


  “難吃!配菜難吃雨露丸更難吃!雨露丸那味道,要不是衛姐姐拿給我的,我真以為吃了口屎!”


  衛襲:“……”


  “哦,臣失言了。”童少灼看衛襲皺眉,立即轉換成知書達理的聲線。


  衛襲問她:“難吃還搶著吃?”


  這雨露丸便是從長孫家傳來的方子調配而成的生子秘藥,經過皇室幾代人的親身經曆,發現這雨露丸是有缺陷的,不是誰服下都能順利懷孕,便又研製出了“散靈丹”配合服用,能讓雨露丸的毒性更好地與人結合。


  散靈丹便是耗減人之精氣的。


  到底是給天家服用,這散靈丹的藥性被拿捏得極為妥帖,除了服用的前兩個月偶有乏力之外,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症狀。


  隻是那乏力的滋味畢竟不好受,衛襲特意告誡了童少灼,若是為了子嗣可以一試,但今日隻為快活的話便不用給自己找麻煩了。


  童少灼是在刀尖上提著腦袋奔過的人,胳膊斷了都能衝鋒,豈會被一點兒看不見摸不著的“乏力”唬住?

  她幾乎是將兩小瓶奪了過來,也不用水渡,仰頭就吃了個幹淨,之後便被衛襲掌控了……


  “就算再難吃也是要吃的,扭捏什麽。”童少灼沒敢太用力枕衛襲的胳膊,隻是輕輕靠上去,“不然的話怎麽生皇嗣?”


  衛襲見她一派純真,便提醒她:“這散靈丹聽名字便知有一定的凶險,多少是要受些罪。更不必說雨露丸的藥性猛烈,毒性發作的時候隻有我能為你排解。若我恰好不在身邊,蛇毒淤堵不散的話,你會有性命之憂。”


  童少灼道:“那……那服用雨露丸這一年的時日,臣可以一直跟在陛下身邊麽?”


  衛襲見她說得小心翼翼,眼中含情,想起方才她於身下全然沒有抗拒,乖乖地被引領著的樣子,是對待真心喜歡的人才有的順從和甘願。


  再看她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


  衛襲能想象她是怎樣抱著捍衛疆土的信念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又是如何熬過傷痛的日子,直到後背的致命傷讓她實在無法堅持,這才下決心回京調養。


  每一處傷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都會教人呼天號地一番。


  而落在她身上的,有這麽多。


  衛襲將她攬進懷裏,將矮櫃上的妝奩打開,熟練地挑出了一盒口脂,用指腹沾了一些,抬起童少灼的下巴,細致地幫她抹在唇麵上,溫柔地滋潤這雙被她盡情采擷過的雙唇。


  童少灼有些受寵若驚地抬眸瞧她。


  “可以。”衛襲許諾。


  “真的啊!”童少灼欣喜道,“那我可勁兒煩陛下啦!”


  衛襲輕輕擠壓了一番眉心,卻又接著笑了:“你二十四,也非十四,還這般一驚一乍的。”


  初嚐葷腥的童少灼全然沒想到床笫之事比她想得有滋味多了,嚐了一回還想再討。


  天子就像是早就對她所有細節了如指掌似的,知道她的歡喜,還就摁著來,當真要了她半條命。


  童少灼和衛襲兩人此時蓋著同一床被子,之間沒有任何阻隔,童少灼可太喜歡這等溫柔了。


  宛若沉於滾燙的細沙之中,極其舒適、安全。


  又像是回到了人之初尚未從母親肚子裏出來時的渾不知愁。


  衛襲到底是養尊處優的天子,即便方才那一出是由她來引導,可看上去細胳膊細腿,不是個能夠長時間鏖戰之人,她也不好開口再要,顯得自己沉迷此道。


  哪個正經人家的女子會熱衷於敦倫之樂呢……


  童少灼還是想要點臉。


  念及自己的元陰竟是給了天子,以前她和輕騎同袍天高皇帝遠的時候,罵起聖上來什麽都敢往外蹦,而今天子就像是來討債似的欺負她,童少灼更覺得此緣分不可思議,又禁不住麵紅耳赤。


  衛襲見在她自己的懷裏喘息聲愈發沉重,便捏著她的小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瞧。


  “雨露丸的勁兒上來了,你怎麽不吭聲?”


  “嗯?是,嗎……”童少灼說話口齒都有些不清了。


  “還‘是嗎’,眼神兒都迷了,瞧瞧,一腦門的汗。”衛襲道,“躺下,我幫你一次性弄得好些。”


  “唔?怎麽好?”童少灼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衛襲是采走她元陰之人,也與她共服了雨露丸,衛襲身上的香味猶如一尾蛇,緊緊地將她箍著,無法離開。


  不……


  童少灼在沉迷之時難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原來是自己緊緊擁著衛襲,用力纏著她。


  衛襲也發了些薄汗,臉龐上染了一層紅暈,片刻沒教她失望。


  童少灼腦子裏一片混沌,舔著唇,根本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何等的媚態。身子在憑本能行事,全然不受控製。口中破碎又快樂的聲音落進衛襲的耳朵裏,她吻了上來,鋪天蓋地的熱席卷了童少灼,讓她在衛襲的懷裏輕聲嗚咽著。


  ……


  到底是小瞧了雨露丸。


  衛襲幫她徹底排遣了雨露丸的毒素之後,童少灼從腰到後背酸麻得已經沒有知覺了。


  衛襲差宮中老醫師過來為她推拿,見她趴在床榻上疼得眼睛裏冒淚花,卻又一聲不吭強忍著的樣子,沒忍住抬手摸了她腦袋一把。


  一封快信傳來,衛襲拿了信在鳳華宮的花園裏看完了。


  童少灼撐著腰走出來,見衛襲的神情有些恍惚,便問她:“怎麽了?出事兒了嗎?”


  衛襲將信一折:“大事。”


  童少灼的心被她這兩個字忽地拽到高空。


  衛襲立即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


  童少灼仿佛從水裏撈出來剛剛擦幹淨似的,臉上還透著些桃粉,肌膚有些通透的嫩,望著衛襲的眼神就像是馬上要被主人丟下的可憐狗子。


  “你隨朕來。”衛襲道,“免得雨露丸反複。”


  童少灼點頭如搗蒜,兩人一塊兒坐上禦輦,童少灼以為她要去何地,竟是去承平府。
.

  此時唐見微也在承平府中。


  前陣子她剛收了幾間吳家的賭坊,挫了吳家的氣勢,衛慈得知此事相當滿意,便讓她到承平府來,設宴犒勞她一番。


  正好也想借她給某個人直接帶話。


  陶挽之今日正好沐休,便來陪著衛慈。


  衛慈靠在胡椅上的飲些果酒,先是稱讚唐見微果決,之後便對她說:

  “這博陵府大得很,談不上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若這樣,本宮答應以後繞著她走便是。你叫她來,不用有任何負擔,更別裝病,忒沒意思。旁人才不覺得她高潔,隻會說她懦弱,於她的名聲又有什麽好處……”


  “殿下。”唐見微鬥膽打斷衛慈的話,聲音輕飄飄的,帶著沉痛之意,


  “在您召我謁見之時,我剛收到長思寄回來的快信。她接到了自菿縣送來的消息,長孫外祖母不是裝病,她的確沉屙難愈,病日臻,已入彌留,恐怕大限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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