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
“盛少來了。”陸家領頭人開口,“陸遲突然變成這樣,還望搭把手,大恩不言謝。”
“進去看看,多餘的人離開,這裏畢竟是醫院,旁邊病房住著新通總裁衛言,吵出個好歹賴上你們……”盛廷點到為止。
陸家人不是沒眼色,這不亂了陣腳,盛廷肯出麵幫忙再好不過,閑雜人等眨眼間走幹淨,就留下一位。
人已經按醫生的診斷宣布死亡,之所以挪到重症監控室,一來有錢床位隨便點,二來陸家名聲在外,圈外人有所耳聞,都不願得罪。
四人進入病房,盛廷、邵章眼見屍體身邊多出陸遲的魂魄一點不驚訝。
“你……”陸遲抬頭看去,邵章的白瞳印入眼簾直擊心靈。
邵章摸了摸眼睛:“陰陽眼。”
陸遲一瞬間全明白了:“冥君早有選擇。”不得不承認這一手玩得讓人嘔血三升,到底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你是什麽情況?”盛廷開口進入正題。
“情況?”陸遲笑得極其難堪,“能是什麽情況,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眼睛一閉一睜就這樣。”
盛廷同情陸遲一秒,自命不凡的家夥失去所有倚仗,倉惶無助很正常。
陸遲不得不學著認命:“我在等黑白無常。”總不能自己走陰路去地府,兩眼一摸黑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地府可沒有法製社會的人間安穩,到處是飄落的厲鬼,自己一個新鬼少不得被老鬼欺負。
活著的時候是什麽身份,死了之後地府眾鬼沒人在意,更起不到威懾作用,欺負也就白欺負了,打落了牙和血吞。
有鬼差領路,今後的差事再差,身份遠在遊魂之上,心生忌憚自己才能安全。
外麵烏雲凝聚遮天蔽日,家中熟睡的夕顏醒來,隻要天一黑,睡眠時間結束。
呼嚕聲就在耳側,夕顏伸手一撈,把聖聖抱懷裏揉搓一通。
“喵?”蹂、躪醒的聖聖睡眼惺忪嗲聲嗲氣。
“快遞到了?”屋裏有冥湛殘留的氣息,夕顏見怪不怪,那家夥總是喜歡偷偷摸摸。
張大嘴打了個哈欠,聖聖點了點頭表示收到了,指望夕顏下輩子吧。
“該吃飯了。”抱著聖聖打了個滾,穿鞋下地去廚房。
“喵?”天黑了?這才幾點?要下雨的樣子。
冥湛把東西歸整的條理分明,壓根不用夕顏操心。
酥魚拿出來分聖聖一半,夕顏拉出椅子坐下來吃剩下的。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點魚夠了?聖聖有凍幹、貓糧,小酥魚往夕顏麵前扒拉。
你吃!,聖聖前爪拍著凍幹袋子,表示自己吃這個就行。
“乖。”夕顏摸了摸貓頭,“你吃,再放一晚味道變了就該扔了,浪費可恥,明天再做其他的。”
哦,原來如此,聖聖不再推辭,叼起嘎嘣脆的酥魚吃。
洗幹淨盤子,抱貓坐在廊下看雨,呼吸新鮮空氣。
“明天帶你到周邊轉轉。”夕顏需要買製糖的原料,發家致富全靠糖。
“嗚?”不睡覺了?聖聖歪頭殺。
夕顏愛死聖聖萌態,波一口:“全是酥魚的味。”
哼!怪我嘍?
“你該刷刷牙,口腔衛生搞明白,有助於新牙齒生長。”夕顏帶聖聖去衛生間,自己也需要洗漱。
為了新牙,聖聖張大嘴由著夕顏拿醫用紗布蹭牙,時不時舔舔外溢的口水,太難了!
“好了。”夕顏洗幹淨手,“接雨水去。”
接雨水幹嘛?聖聖突然靈光乍現,難道是電視劇中傳說的無根之水,真能治病?
“冥湛把大盆順走沒還回來,真是!”夕顏又去拆了個新的,洗幹淨擱院子裏。
大冰山抱大盆的樣子很是喜感,聖聖越想越樂。
大雨傾盆而下,不一會接滿,夕顏把盆拖到廊下。
聖聖蹲坐在一旁看著,就見夕顏從荷包中翻出不一樣花形的小勺子,舀起盆中雨水觀察半天。
雨水有什麽看頭?聖聖一腦袋漿糊,不就是普通的水?
夕顏去拿空桶回來,坐下用小勺舀水到桶中。
初時聖聖心道,夕顏閑得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小勺丁點大,這要舀到什麽時候是個頭?
打發時間用不著這麽個沒技術含量的消遣法。
桶裏的水增多,聖聖眼瞅著瞧出不一樣的明堂,張大了嘴眼仁瞪圓難以置信。
這是什麽戲法,雨水也能成糖?
一朵朵小花Q彈的疊放在一起,不仔細看真以為是一桶水,透明度遠遠超出鏡子。
聖聖爪子不自覺的伸到桶裏,舀了一塊軟糖出來,趕緊放到嘴裏,生怕夕顏阻止。
軟軟QQ像極了布丁,隻不過沒什麽味道,略感遺憾。
“饞貓。”夕顏笑著胡擼了兩下貓頭。
“喵嗷。”清清涼涼的口感,聖聖還想要。
夕顏拍開伸進桶裏的爪子:“吃糖多了蛀牙,你牙還沒長好就惦記著吃。”
聖聖不甘心,不就一口吃的,至於嘛,小氣!
再說也不甜,甜食吃多了不刷牙才會壞掉,剛才有刷過,一絲絲味道也沒有,幹嘛不讓吃!
再接再厲,拍掉左爪換右爪,不死心的就是要吃。
“雨糖後勁甜過市麵上的普通糖,一顆夠了。”夕顏抓住兩隻亂動的貓爪捏了捏。
什麽後勁?又不是酒。沒覺得有後勁,聖聖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囫圇吞了下去,沒細品哪能甘願看著。
貓可以分辨甜、酸、苦、辣四種味道,對於甜味要弱一些,一般情況吸引貓的是氣味,而不是味道。
夕顏把桶挪到另一邊,杜絕小饞貓賊爪。
越是不讓幹的事越要幹,聖聖不走前麵,繞到夕顏身後搞小動作。
上躥下跳沒能從夕顏的嚴防死守中偷到一塊軟糖,拉平耳朵不高興的虛起眼。
冷不丁從胃裏反上來一股甜蜜蜜的味道,聖聖張嘴打了個嗝,呼出來的氣都帶著能嗅到的甜香。
後甜原來是真的!喵了個咪,好甜啊!聖聖從未吃過這麽甜的東西,齁到不至於,就是有點暈暈乎乎,甜到發飄的那種,不難受。
聖聖的蠢樣子落入眼底,夕顏無良的笑道:“看吧,說了不聽,再吃一塊齁死你。”
“喵嗚。”能怪我?聖聖死不承認,眼裏寫滿了控訴,似在說都是你的錯。
夕顏順毛摸:“乖啊。”把聖聖放到椅子上繼續幹活。
聖聖思緒翻飛:大冰山拿走的糖是不是有別的功效?不然幹嘛非逼著夕顏製糖?
下次見到大冰山,試著問一問。
舀滿一桶,剩餘的雨水不能要了,拖著盆倒在院子裏。
抱著桶進廚房,上麵加個蓋子用石頭壓好,防止聖聖偷吃。
夕顏出門看了眼天氣:“多半又是冥湛在作妖。”
聖聖動了動小耳朵,下雨是老天爺的事,咋能跟大冰山掛上關係?他不是管著地府生殺大權?
話說有地府是不是相對應有天界?負責下雨的是雷公電母,還是四海龍王其中之一?
錦鯉生活在河中,不是在海裏,世上到底有沒有龍宮?
“走了,出門。”夕顏回屋換身衣服,紮好馬尾辮,幹練的長衣長褲套上,手機不能忘,清點錢包抱上貓。
“喵?”去哪?大晚上的出門也不怕……
不對,別人怕夕顏還差不多,有地府大冰山當靠山,加上一身的鋼筋鐵骨刀q不入,遇上了隻能自認倒黴,妖精向來不是吃素的。
“鬼市有好多好玩好吃的東西,帶你開開眼。”夕顏連大門都不鎖,“這個天氣再合適不過。”
除了涼快再就是黑漆馬虎,合適與否怎麽個說道?
不用自己走路,聖聖心安理得賴在夕顏不算寬厚的懷裏。
醫院中,病房窗戶被風刮開,吹得屋中人踉蹌後退東倒西歪,扶著牆堪堪站穩。
黑白無常現身,環顧房間內的四人,勾魂鏈一抖。
“多了兩個人。”黑無常拉著驢臉明顯不高興。
白無常審視兩名生者:“捉回去當苦力。”
“等等!”邵章不希望親爹跟著自己受累,苦力二字一聽就知道不是好去處。
盛廷淡定自若,平時沒少跟黑白無常打交道,脾氣不能說完全摸透,了解一二是必須。
“生魂入地府,拿人的手令可有?”盛廷一手插在褲兜裏,捏著一疊符以便隨時采取行動,爭奪主動權。
“小子,鎖你是看得起你。”白無常蠻不講理,“通靈者沒一個好玩意,早死早超生。”
“嗬!”陸遲幸災樂禍,笑看盛廷應對陰差。
“和他們無關,我跟你們走。”邵章火急火燎撇清幹係,情急之下找不到說服陰差的理由。
黑無常兀自問白無常:“上次苦力數量不足,還缺幾個?”
“兩人足夠了,各自身上不缺功德,一個頂三,又都處於正當年,保證下麵滿意。”白無常話不多說,甩出勾魂鏈。
黑無常動作不慢,兩人配合默契,先鎖了手無縛雞之力冥君要的人,再對付寧死不從的通靈者。
凡人豈是黑白無常的對手,陸遲隻能認命,即將到地府幹活,得罪黑白無常弊大於利,況且內心深處陰暗滋生,恨不得拖不輸於自己的盛廷下水。
陸家完了,憑什麽盛家後來者追上一枝獨秀,陸遲心裏不平衡,惡毒的歹念無限放大。
盛廷單打獨鬥,二對一實力碾壓,符扔出去不少,不過是垂死掙紮。
脖子套上鎖鏈,魂魄被生硬的從身體中拖出來,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盛廷臉色驟然慘白滿頭是汗,遇上不講理的黑白無常,倒了八輩子血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