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
“你沒事吧？”邵章也在被鎖之列，毫無痛苦之色，盛廷的情況顯然嚇到了不知所措的邵家父子。
黑無常對邵父網開一麵，看得是邵章的麵子，誰知道冥君會如何安排，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盛廷公然反抗，無疑是在挑戰陰差的底線，白無常平時在通靈者手上沒少吃虧，遷怒下黑手再正常不過。
“他啊，生魂被勾魂鏈傷到，有幸回到身體裏，不單單大病一場就能恢複，能力銳減沒辦法鑿補回來。”陸遲毫不掩飾對盛廷的惡意。
“笑人者往往技不如人，你的下場未必比我好到哪裏去。”盛廷輸人不輸陣，寒著臉噴回去。
“我比你識時務。”陸遲心裏別提有多舒坦，巴不得盛廷留在地府。
邵家父子一左一右攙著走不了路的盛廷，對陸遲隔岸觀火落井下石的陰翳心態避之不急。
“別磨蹭，快走。”黑白無常扯著勾魂鏈帶人離開。
夕顏走陰路抄捷徑到達鬼市，高大的門樓上刻著‘鬼街’二字，門裏門外兩個世界。
好多人啊！聖聖見識到真正人滿為患的場麵。
“走了。”進到門內，方圓百裏內的鬼齊齊看過來。
“生人味，不對，不像。”努力皺了皺鼻子，嗅著氣味。
“活人就對了，小姑娘家家抱隻貓來，膽子賊大。”
“通靈者混入有多少？”
“今日限額，能夠進來的無論生人還是生魂，兩隻手數。”
“那就好，上次進來的外人太多太雜，打起來損失不小，鬧得人心惶惶，哪裏都不再是淨土。”
“以前的陸大秘，特意開放給人類權限，為得不就是滿足陸家從中獲利。”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敗類，死了大快人心。
“鬼街本就不是人該來的地方，還好冥君定立了新規。”
夕顏慢慢走慢慢看，不急著買東西，更多的是在給聖聖介紹一些古怪事物的用途。
聖聖一隻貓看什麽都新鮮，小攤上的東西幾乎都不常見，有漂亮的也有奇醜無比，效用各不相同。
街上放眼望去全是鬼影，鬼和人不一樣，全身灰撲撲的，臉慘白慘白，隻有眼珠子帶彩，白的、灰的、黑的、紅的都有。
聖聖猜紅眼睛的是厲鬼，白眼仁比灰眼睛看上去更恐怖。
夕顏注意到聖聖的目光所向，“紅眼睛是厲鬼，白瞳仁是引渡者，灰、黑眼睛的是正常鬼，實力越高顏色越深。”
引渡人是什麽鬼？忘川河撐船引鬼渡河的船夫？
聖聖的視線被交易的鬼們引去注意力。
以物易物占多數，用錢的也有，還有憑實力強搶的，都說人生百態，鬼也一樣。
鬼用的錢多為金銀元寶，也有像人間用的紙幣，好像挺毛，一開口就是幾萬幾萬，沒聽到幾千幾百劃價的。
鬼的日子好不好過，在於人間活著的親屬燒給死者多少財物。
孤魂野鬼比較可憐，聖聖打眼瞅見有鬼在乞討，不過沒鬼上前搭理。
夕顏帶的是人間的錢，能在鬼市上花用？聖聖迷茫中。
“小魚，小魚，精致的小魚掛墜，瞧一瞧看一看。”鬼攤主大聲吆喝。
“小姑娘，給你懷裏的貓買一個戴，免費刻字送手編繩，十分便宜好看也就十萬。”攤主賣力推銷，奉承話一筐接一筐，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小魚吊墜好看歸好看，聖聖對魚有心裏陰影，更對鬼攤主賣的價格直嘬牙花子，脖子裏已經有玉片，沒必要再買個吃不到的魚戳心窩子。
這年頭好看的東西千千萬，不能拿來當飯吃，屁都不是。
聖聖不是個亂花錢的主，夕顏整天在家裏呆著，錢從哪裏來？總不能吃盡老本坐吃山空吧！
貓搖頭，鬼攤主瞬間卡殼，人類有多寵毛孩子有目共睹，寵物搖頭再便宜怕是難賣出去。
鬼市上的東西極少給活人用，動物要看東西的效果才能佩戴。
鬼攤主報的是實價，沒想坑了人隻做一錘子買賣。
鬼街雖然沒有監管人員，曾經因詐騙鬧出過不少事，新規定一下達，打擊投機分子，恢複市場秩序，不允許呼高喊低，交易公平出了事自有冥君做主，再也不用怕通靈者搗亂。
十萬老貴老貴，在鄉下縣城都能買套好房子，鬼攤主一副已經便宜到掉渣的樣子，是什麽鬼？
打量夕顏長得小好騙，所以膽敢獅子大開口？還是說看自己像敗家貓，見了小魚就挪不動腿？
活土匪，明搶得了！聖聖從內到外鄙視鬼攤主不厚道。
“要一條黑魚，越醜越好。”價格確實不貴，記起某個臉黑混蛋的誕辰，夕顏決定送份‘大禮’。
“啊？”鬼攤主吃驚的嘴咧到後腦勺，見過買主盡撿漂亮可愛的挑，沒見過專門買醜的。
“小醜魚？”鬼攤主反應極快，翻出沒擺在攤上的存貨。
喂，喂，喂，腦子進水了？雨水可沒澆透夕顏腦袋瓜，偏偏眼睛都不眨一下，花十萬買條最醜的魚，瘋了吧！
購物狂魔不是這麽來的，夕顏更像是在買給別人而不是自己，聖聖酸了一鼻子，自我安慰才不要最醜的魚，顯得自己多沒品。
自己的魚就在身邊，這輩子咬定不鬆口，錦鯉可比其他魚五彩斑斕寓意非凡。
小醜魚很萌，算了，鬼攤主想也找不出醜魚，夕顏沒再為難對方，爽快掏錢，用人類貨幣劃賬。
十塊！不是十萬？聖聖懵逼臉，難道耳朵出了毛病？
收起小醜魚，夕顏帶聖聖繼續逛，大多隻是過過眼癮並不買。
聖聖看了一溜十三招，終於搞明白，一萬相當於人類貨幣的一塊錢，十萬塊買條小醜魚是不貴。
白白暗地裏問候鬼攤主祖宗十八代，聖聖鬱悶中。
興致不高四字寫在聖聖臉上，哪怕有毛擋著，外露的情緒很容易被夕顏留意到。
“帶你去吃好東西。”夕顏快走幾步，繞開前麵的鬼。
鬼做的東西人能吃？聖聖怕吃了拉肚子是小，鬧出貓命是大。
如果沒記錯，有一家店麵賣的魚餅十分鮮美可口，夕顏小時候經常央求冥湛帶自己來吃。
“老板，兩份魚餅。”店麵不大，沒有客座席位，窗口形式出售，夕顏掏錢：“現金支付。”
“好嘞，稍等。”新鮮魚肉製成的魚餅下油鍋一炸，焦香四溢。
氣味直竄鼻腔，勾得聖聖饞蟲鬧妖，滿腦子全是魚餅，之前嫌棄勁拋諸腦後。
魚肉易熟，不需要過度高溫油炸，在鍋裏滾兩下，撈出來放到紙碗裏，加上兩勺秘製湯汁，不鹹不淡剛剛好。
“唔，還是以前的老味道。”夕顏很久很久沒吃了，兒時的記憶冒泡。
“喵喵。”我要，我要，快點，給口吃，想饞死貓！聖聖急得用爪子去夠。
夕顏解決完自己那一份，才能騰出手來喂貓。
沒有了犬牙，剩下上下兩排齊整的切齒還能用，咬住魚餅尖端撕下一塊，燙的直哈哈，舍不得吐出來。
是真的吃食，魚肉很足，咬下去滿口留香，外焦裏嫩越嚼越香。
“慢點，燙壞了舌頭。”夕顏小心把湯吹涼，用小勺喂聖聖一口。
咦，湯也好喝。享受被投喂的滿足。
黑白無常走到半路停下，白無常心血來潮：“今天有集市，去看看？”
“買什麽？”黑無常沒拒絕，反正不著急，冥君忙著呢，晚一時半會不礙事。
白無常：“不買什麽，轉轉，天天幹活忙成陀螺，鬆快鬆快給眼睛放個假。”
不務正業的黑白無常二人組，扯著四個拖油瓶，拐向另一條陰路。
市集？邵章有聽沒有懂。
盛廷、陸遲算了下農曆日期，瞬間了然於心，鬼開的市集簡稱鬼市。
詫異於鬼市開的早，一般不都在午夜十二點之後？
盛廷一點想法沒有，明知鬼市上可能遇到同行，以那些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尿性，救自己脫困想都甭想。
一來能力不濟，二來對上陰差不具備陸家曾經的底蘊，隻有跪下求饒的份。
即使盛廷脫困一時，回不到身體裏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步入死亡，原照原又落到陰差手中，折騰半天圖什麽！
“鬼市。”盛廷緩過勁，渾身依舊不太舒服，到是不用人扶著走了。
“很熱鬧？”邵章念頭一閃而逝，做無用功不如配合。
陸遲沒安好心，大聲戳破盛廷的小心思：“同行不可能會救你。”死了這條心吧，有得是人巴不得盛家讓位。
“不勞你費心！”盛廷掐死陸遲的心火速高漲，真真小人行徑。
黑白無常對兩人爭鋒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要是沒點真本事，豈會掉以輕心帶四人轉道鬼市上閑逛。
真要是顧忌頗多，哪有忙裏偷閑的心，恨不能立刻馬上回地府，甩掉燙手的山芋。
鬼市前後兩個門，都可以進出，門樓在幾人走進去後消失不見。
“人數夠？”白無常驚訝一時，“今兒來的凡人少。”
黑無常心知白無常打得小九九，“改製第一次，殺雞儆猴也許有你一份。”立功的大好機會，怪道非得來一趟，嗬！
“那感情好！”白無常正愁找不到借口打壓通靈者，順便撈一份功，巴不得不開眼的人送上門找死。
四人聽了個全乎，陰差的底氣有時候通靈者實在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