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師問罪

  公園裏有一處專門供遊客釣魚的地方,票價五十一位隨便釣。


  夕顏排隊交了錢,帶聖聖三隻進去,沒有購買漁具,租用的話需要另付一百元。


  售票員見小姑娘帶著貓,叮囑道:“看好了別掉進水裏。”


  “這邊放養的是淡水魚,釣上來拿回家吃,不論斤兩釣到相當於賺到。”夕顏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在最下層接近河麵的台階上,打開貓包放貓出來。


  “釣魚很簡單,魚兒傻到尾巴撩一撩就能上鉤。”夕顏擼著聖聖的尾巴打著主意。


  水麵太寬且深,小貓往夕顏腿邊蹭,有點害怕掉下去。


  一看到河,聖聖曾經拖魚上岸的畫麵浮現,懷疑夕顏來這裏的動機。


  夕顏單純就是來釣魚,三隻貓沒一個動的,於是抓著聖聖的尾巴往河麵上一搖晃。


  一個黑影躍出水麵,張口咬向活動的餌。


  聖聖眼急尾快,立馬收回來撲向夕顏,內心臥草滿地。


  這都能上鉤,魚有腦子嗎?

  老貓、小貓看到沒能咬到食物的魚掉進水中,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魚是有多餓,逮什麽吃什麽?

  “看,很簡單的。”夕顏摸摸聖聖的腦殼,“多釣幾條回去燉湯喝。”


  原以為夕顏帶它們三來看別人釣魚,消除之前在寵物醫院的不愉快,沒想到真是來坐著等它們釣魚,聖聖瞅著對方,咋這麽惡趣味?

  老貓覺得有點意思,帶著小貓玩。


  河裏的魚蹦啊蹦,濺起朵朵水花,小貓又驚又喜的喵喵叫。


  聖聖絕對不玩幼稚遊戲,瞅準時機將躍出水麵的魚一爪子拍上岸。


  好了,魚有了,可以回家了吧?聖聖更願意看夕顏回去製糖。


  聖聖眼裏寫滿了不耐煩,老貓玩心一收,看著小貓又蹦又跳。


  “走了。”夕顏把兩條大魚裝上,帶著三隻貓回去。


  “啊!”前麵不遠處傳來驚呼,好多人往前聚集。


  聖聖抖了抖耳朵,隱約聽到有人喊死人了。


  夕顏站定看向半空,陰氣殘留陰差已然來過了。


  離開公園,警車、救護車與夕顏搭乘的出租車擦肩而過。


  到家,夕顏給三隻貓清洗爪子,擦幹淨。


  魚拎進廚房收拾幹淨,頭尾去掉中間剁開,去骨留下兩條魚柳,切成薄片。


  拿出電熱鍋燒水,水開下魚片,夕顏翻了翻荷包,找出調味用的糖,放了一塊。


  清湯飄出香味,三隻饞貓跑進廚房,就蹲在鍋邊上看著。


  “真香!”三隻貓一個表情。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冥湛聞著味出現,大手從三隻貓頭上劃過。


  蹭吃蹭喝的大冰山又來了,聖聖甩出一記白眼。


  夕顏:“你是聞著糖味來的。”早就見怪不怪。


  “出門了?”夕顏身上的味道很雜,冥湛心道果然秋天一到,對方連懶覺都少了。


  糖味?聖聖抻著脖子往鍋裏瞅,“放糖了?”


  夕顏的糖一般不具備甜味,老貓習慣後,雖然沒像聖聖一樣嗜糖如命,心裏也惦記。


  魚片湯好了,一人一碗剛夠再多沒有。


  聖聖是吃著碗裏,盯著大冰山那一份,要是這人不來,對方碗裏的能勻出一人三貓小半碗的量。


  “看什麽?”冥湛明知故問,聖聖的眼神極具內含,想法全寫在臉上。


  誰看你了自作多情!聖聖瞥了大冰山一眼低頭喝湯,沒想到夕顏隨便煮煮都這麽香。


  魚肉軟嫩無刺,連湯帶肉吃幹淨,一個個鼓出飛碟肚。


  尤其是小貓,肚子都快拖地了,中途是趴著吃的,站起來走兩步直晃蕩。


  老貓打了個飽嗝,舔舔胡子上沾到的湯,走到門外眯著眼睛舔爪子洗臉。


  聖聖沒舔毛洗臉的習慣,自從有了家懶到一定程度,有時候連眼粑粑都得靠老貓義務清理。


  找了個太陽地往那一躺,聖聖攤大餅似的翻著肚皮睡覺。


  老貓洗完臉,走到聖聖身邊,低頭幫對方梳理肚皮上的毛。


  換季掉毛很正常,老貓每天要花大量的時間梳理,也會幫聖聖和小貓清理。


  小貓一步三晃的挪到老貓身邊,哐當倒地躺平,等老貓幫自己理毛。


  老貓先顧小貓,就聽呼嚕聲伴隨一句嘟囔。


  “好吃,還想吃。”小貓吧唧嘴。


  廚房,夕顏洗鍋刷碗,就聽冥湛說:“秋天了,店什麽時候開張?”


  “還不到時候。”剛入秋,夕顏的懶筋還沒完全抻開。


  冥湛懂了:“以後睡的少一天兩鍋糖。”


  力量回來了幾鍋都行,夕顏擦幹手,“還不走?”


  冥湛轉移話題:“聖聖聰明的找陰差幫忙,用糖當報酬。”


  “挺好。”自古人情債難還,夕顏一向不擔心聖聖在外吃虧。


  閉著眼睛的聖聖翻了個身,喃喃自語道:“鬼用吃東西?”


  “啊?”老貓、小貓聽了一腦袋問號。


  聖聖左思右想:“鬼不是一般吃香火?”


  老貓這才明白,聖聖說的是廚房裏喝魚湯的大冰山,實實在在的地府之主。


  “吃肯定能吃。”老貓說,“給鬼的貢品中也有食物,聽說隻要鬼吃了,原本的東西就會沒味。”真的假的不知道。


  “還是不一樣。”聖聖搖頭道:“鬼市上賣吃食的不少,他們自己吃是不吃?”


  老貓道:“不是所有的鬼都有人供奉,初一十五三柱香,逢年過節果品肉類不斷。”


  “哦。”聖聖單純的就是問問,心血來潮而已。


  冥湛走後,夕顏陪著聖聖三隻玩了一下午,直到天黑看了會電視回去睡。


  公園錦鯉池中,撈上來的中年男子確認死亡,警方直接把人拉回去。


  據查實身份,是另一個片區的警察局副局長,人是溺亡的,後腦勺上有撞擊傷,現場已經提取到血跡。


  屍體經法醫解剖,一瞬間引起不小的轟動,隻因屍體上少了身為男人的二兩肉。


  “太監,開國際玩笑!”刑偵大隊隊長周含聽到下麵人匯報,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死者不是有老婆和孩子!”最主要是孩子,總不會當了多年的綠頭王八?太不可思議了。


  “少不少的先不提,關鍵是怎麽少的,什麽時候少的?”太詭異了,比驚悚片有過之無不及。


  負責出警的人員反複回憶:“明明死者衣服整齊,法醫更是扒下裏麵的才看到,要說人為,怎麽割的?”


  法醫也納悶:“切口一點看不出來,不像是惡意殘害,更像是做了完美的病灶切除手術。”


  “不對。”另一名法醫不認同,“你看這裏,哪怕縫個美容針也會殘留痕跡,屍體上完全沒有,更像原本就沒長。”


  “謔!這話要讓死者老婆聽了,不是打人臉嗎。”士可殺不可辱,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能不清楚身邊的丈夫,是真男人還是真太監!

  “魚吃了?”警員腦洞大開語出驚人。


  “扯蛋,再凶殘的魚隔著兩層褲子咬下去,不見血和殘渣?”法醫駁斥,“我更傾向於他殺。”


  “凡事講究證據,監控視頻查得怎麽樣了?”周隊長頭一次經手這類案件,說不出的怪異。


  “太多了,一個人盯兩台電腦,最快明早有結果。”


  “上班時間到公園,身上穿的格外正式,去見什麽人?”


  法醫繼續屍檢,不提非常理的地方,“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你說死者變/性的可能有多大?”警員問同事。


  “有權有勢又是要麵子的人,你覺得呢?”這話問得弱智,同事奉送白眼一枚。


  “分頭從人際關係展開調查。”周隊分派任務,親自向上麵匯報案情。


  死得不是一般人,周隊長懷疑可能牽上別的事,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另一邊,盛廷已經準備好全套迎接老鬼,告訴王主任事情宜早不宜遲。


  王主任提著心吊著膽,豁出老臉請老鬼務必晚上來一趟局裏。


  老鬼收到舊主送來的消息,腦海裏浮現出三個字,鴻門宴!

  去肯定要去,老鬼同樣有事情需要向局裏的某些人確認。


  無論是否雙方兼具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心思,老鬼已經萬事具備隻欠東風。


  原本想換個見麵地點,又覺得會暴露太多,老鬼其實更熟悉局裏的環境,了解每個人能力大小,哪怕是龍潭虎穴,不是沒有一點可利用價值。


  掐著點來到局裏,進入闊別已久的王主任辦公室,除了正主以外,還有一個盛廷。


  室內所有的陳設分毫未變,門是半開著的,老鬼不清楚是為開戰進人留了門,還是為了穩住自己做的小舉措,亦或是成竹在胸,萬全之策下的坦然。


  這些都不在老鬼考慮範圍內,開門見山道:“找我來什麽事?”


  盛廷開口直入正題:“小李死前同陸遲透露過貓有寶貝的事?前幾天姓陸的來人間,找沒腦子的通靈者去攔貓奪寶,可惜一人失蹤下落不明,一人遭到反噬雙眼失明。”


  果然是在興師問罪,老鬼鎮定自若道:“姓陸的膽子越來越小,自己不出力找蠢貨打頭陣。”


  “這麽說你果然知道,刻意放縱了陸遲進入病房接觸小李。”事情已然發生,盛廷再氣沒有用。


  老鬼反咬一口:“你隻讓我在病房外守著,誰知道陸遲去而複返,更何況小李是你的人,之前不就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局裏的人傳貓有寶貝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怨不得我掉以輕心。”認錯不可能,事情到這個地步無法挽回,與其追究誰對誰錯,不如抓了陸遲弄死來得省心。


  沒了陸遲這個攪事精,說不定日子會更好過,老鬼如是想。


  盛廷被堵得啞口無言,確實是自己疏忽大意,更有可能是小李不甘心受傷,想要借陸遲的手報複貓。


  陸遲膽子要是小,世上就沒膽大的人,也許對方已經在小李死後不久接觸過貓,或是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放棄了主動出擊,假借別人的手試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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