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接駕

  太皇太後親自召見了蒲壽庚派來接駕的使者孫勝夫，賞了他一個指揮使的差事和一個貫耳瓶，讓蒲壽庚和田真子明天早晨出城接駕。


  當晚，泉州市舶司衙門，蒲壽庚讓孫勝夫請來田真子，來到內庭密談。


  “蒲大人，真要把他們迎接進來？那泉州，還是我們的泉州嗎？來了這麽些人，一個比一個官大，以後我們說話還算話嗎？”田真子擔心地說。


  “不去接駕，又會如何？你想過嗎？”蒲壽庚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請大人指教。”


  “這十萬，可都是朝廷禁軍，我們泉州，才多少兵馬？一萬人，而且都是廂軍。欺負老百姓還可以，打仗？你就別指望他們了！”


  “您說，他們會打進來嗎？”田真子小心地問。


  “難說。現在是，不管是元兵，還是朝廷，我們一個都惹不起，就讓他們在城外拚個你死我活，反正對我們沒什麽壞處，到時候，他們分出勝負，我們再作道理。”


  “蒲大人高明啊！”田真子由衷感歎道，“可是，我們不讓他們大軍入城，會不會惹惱他們啊？”


  “明天，該敷衍的，我們還是要敷衍一下，盡量不要把他們得罪狠了，畢竟，大敵當前，他們也不想得罪我們，搞得腹背受敵。記住，底線可得守住，千萬不能讓大軍進城，否則，我們就跟他們綁在一條船上，再也下不來了。他們垮了，我們跟著也完蛋了！”蒲壽庚叮囑道。


  “大人所言極是。”


  一個高麗婢女躬身進來給他們添茶，蒲壽庚收住話，等添完茶水，蒲壽庚一腳將她踹在地上：“誰讓你進來的！”


  “老爺，老爺，我——”


  “滾！”蒲壽庚喝道。


  高麗婢從地上撿起托盤，低著頭，抽泣著離去。


  蒲壽庚換了一副嘴臉，對田真子說道：“今天回去，你把城池的守備安排一下。這樣，我讓我的兒子師文負責南麵四門防務，你安排一個靠得住的，負責北邊四門防務。千萬不要讓他們混進來了。”


  “好，我讓我的女婿柳長君負責。”


  “也好，碼頭在城南，他們從南邊進來的可能性大些。不過，你們也要小心。”


  “是，蒲大人，我這就回去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泉州仁風門打開，市舶司提舉蒲壽庚、泉州司馬田真子出城迎駕，正準備駕船出海，到海上迎接，這時候，前方探馬來報，官船已經在法石寺靠岸。他們正在驚愕，不一會兒，來了一位使者，讓他們到法石寺，前去接駕。


  兩人跪在法石寺門口：“微臣蒲壽庚、田真子前來迎駕！”


  裏麵走出一個人，蒲壽庚抬頭一看，原來是丞相陳宜中親自到門口迎接。


  “蒲大人，田大人，太皇太後有請！”


  “哎呀，陳大人，有勞你遠迎，在下實在愧不敢當啊！”蒲壽庚看得出他們現在很是忌憚自己，心中暗暗竊喜。


  來到法石寺大殿，隻見太皇太後端坐在殿內，兩人跪在麵前：“罪臣接駕來遲，罪該萬死！”


  “免禮，二位請起。”謝太皇太後說，“聽說你們二位是來接我們祖孫到泉州？”


  蒲壽庚跪下回話：“下官特來恭迎聖駕！”


  “那我的武衛軍呢？”


  蒲壽庚心想，孫勝夫不是跟你們說好了嗎？怎麽又提這件事？不過，他嘴上說：“泉州地狹民貧，難以容納這許多人，萬望太皇太後體諒下官難處。”


  太皇太後喜怒難辨，語氣依然平靜：“可是，我的難處誰體諒呢？你看，這人我都帶來了。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他們可都餓著肚子呐！今年，你們市舶司的厘金可還沒有解到啊！”


  “回太皇太後話，這兵荒馬亂的，生意不好做，往來的海船，比平時少了四成。稅金一時半會收不上來啊！微臣體諒朝廷的難處，願意拿出自己的積蓄一萬兩紋銀，捐輸朝廷。”蒲壽庚一邊說，一邊看太皇太後的臉色。


  田真子跪行幾步，上前說道：“下官也願意拿出積年官俸五千兩，共體時艱！”


  太皇太後笑道：“蒲愛卿，田愛卿，你們這是打發叫花子呀！”


  兩人急忙磕頭，連聲說道：“實在是這年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微臣也是沒有辦法啊！”


  太皇太後舉著自己的手掌，欣賞著手指尖：“是啊，日子是不好過，你們打算怎麽過啊？聽說北邊來人了，叫什麽不伯、周青的，你們談的怎麽樣啊？”


  蒲壽庚猛然一驚，這事朝廷怎麽知道的？這時候也來不及細想，搗蒜般磕頭：“太皇太後，蒼天可鑒，我蒲壽庚可沒答應韃子！”


  “是啊，你答應了，老身還敢來泉州嗎？”


  蒲壽庚偷偷用衣袖擦擦額頭的冷汗。


  “看座！”太皇太後說。身邊兩個太監給他們搬來椅子，兩個人斜簽坐下。


  “宣旨！”


  陳宜中接過太監遞來的聖旨，念道：“蒲壽庚、田真子接駕有功，蒲壽庚加封為三司使兼太子少保；田真子加封福建團練使。”


  陳宜中補充了一句：“兩位大人，你們原來的差事還是兼著。”


  “謝聖上隆恩！”兩人跪下接旨。


  “這、這，微臣如何擔得起如此大任啊！”蒲壽庚叫道，他沒想到朝廷給這麽大恩典。雖說現在朝廷已經是風燭殘年，但是，這麽大的官職，也不能這麽隨便給啊。


  太皇太後站起身來，走到蒲壽庚身邊：“愛卿請起。現在國事如此，皇上又年幼，正是需要你們這幫忠誠謀國的老臣。今後，三司使的差事，就要蒲愛卿費心了，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再也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蒲壽庚知道，三司使，那可是掌管全國財政稅收的重任，朝廷在自己身上可是下了本錢，他心裏也有些感動：“太皇太後，微臣一定不負聖上所托。”


  “如此甚好！”太皇太後點點頭。


  “皇上和楊太妃呢？”蒲壽庚問道。


  正在這時，隻聽見泉州方向三聲炮響。蒲壽庚和田真子驚愕的回頭望去。


  太皇太後緩緩說道：“皇上這會，已經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