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6

  夕陽西下後,“霧醉樓”裏又開始了它往日的熱鬧景象,林夢溪和柳峰買了些糕點來到“霧醉樓”看望西言。


  他們一進門便被虎子帶到了“雅清閣”等候西言和牙風依楠、離偌遙的到來。


  西言見到林夢溪和柳峰後十分開心,趕忙上前拉住林夢溪說:“夢溪啊,既然你們回來了,就多來看看媽媽我啊,媽媽我真是想死你了!”


  林夢溪也很開心見到西言,挽著她的手說:“西媽媽,夢溪也好想您,您放心,隻要一有時間我們就會來看您。”


  在“雅清閣”內,牙風依楠和離偌遙都在,這時牙風依楠問道:“夢溪,你們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呢?”


  林夢溪說:“大概一月左右吧,之後我和師兄還要繼續遊曆江湖,雖然已經出師,但還是要親身經曆之後才能加強自己的閱曆和武功。”


  “你們就在這待一月的時間啊?唉,媽媽我還以為你們回來之後就不打算走了呢!”西言有些失望,她對林夢溪的親切感始終不減。


  柳峰看出了西言的失望,道出了真相,“西媽媽,我們也並非隻想在‘無悔城’呆上短短數日,隻不過……”柳峰看向林夢溪,“隻不過我們出師後,就在成親的第二天,我們的師父告知我們一件事。”


  柳峰的話帶有玄機,所有人都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秘密。


  柳峰看了看林夢溪,待林夢溪點頭後他說:“我和夢溪都是孤兒,從小便被師父收養,那次師父告知我們,我的爹娘在一場饑荒中餓死了,而夢溪的爹娘卻不然,按照師父的推測,夢溪的爹娘應該還都健在。”


  柳峰的話讓在座的人大吃一驚,離偌遙大膽問道:“所以你們是知道了夢溪爹娘的消息才回來的嗎?”


  “嗯……”林夢溪答道:“師父告訴我,我是被爹娘遺棄的,不知是否因為我是個女孩,要麽就是家裏窮養不起,我娘把我放在了她一個多年好友那裏,但那個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養母沒多久就生病去世了,她在去世前到處尋人收養我,最後才被師父收養,那時我才五歲。”


  林夢溪的身世也算是坎坷,但好在她被師父收養,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看看這裏的幾個丫頭,哪個不是因為身世坎坷才來到這裏的呢?


  但林夢溪的話卻讓西言過分驚訝,她握著林夢溪的手有些抖,“夢溪,媽媽問你個問題可否?”西言盡量讓自己鎮靜一些,她心裏似乎也有著什麽秘密。


  林夢溪雖然有些疑惑西言為何這樣問,但還是點了點頭,西言問道:“你剛才提到的那個養母,她叫什麽,家住哪裏?”


  “我的養母……我的養母名叫林霞,我隻記得她從小就讓我叫她霞姨,她住在……聽師父說,霞姨之前就是住在這‘無悔城’內的,但是領養我之後就搬去城外鄉下了。”


  林夢溪說完西言突然就愣在了那裏,而就在這一刻,窗外突然傳出了“嘩啦啦”下雨的聲音,芙月跑到窗邊看去,這場雨下得十分之大,雖然她隻能看到“霧醉樓”的後院,但足以看出這場瓢潑大雨來勢洶洶。


  這時,“霧醉樓”後院和前廳都異常熱鬧,她們猜測應該是因為這場大雨把很多人都留在了“霧醉樓”中回不去了。有些人抱怨這場雨下得太過突然,而有些人則咒罵這場雨會影響他回家,會被老婆罵,或是會被爹娘罵等等。


  但所有人此時把注意力都分散到了窗外的大雨上,卻沒人注意到正在默默流淚的西言,最終還是牙風依楠首先注意到西言的異常,“媽媽,您、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麽?”


  牙風依楠無意間看到西言低著頭,身體有些輕微地顫抖,牙風依楠這一說,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林夢溪趕緊來到西言身邊,關心地問道:“西媽媽,您怎麽了?您、您是哭了麽?”


  哭?西言又哭了麽?上一次哭還是冬晴雲子被佟仁成強行贖身帶回“將軍府”時,可這次她又是為什麽哭呢?

  而就在大家都在莫名其妙之時,牙風依楠似乎道出了真相。


  牙風依楠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說:“看來……媽媽是因為剛剛夢溪和柳峰提到的身世吧……”


  “身世?依楠,你是什麽意思?西媽媽是覺得我身世很可憐麽?”林夢溪不太明白牙風依楠的話,但離偌遙卻明白了。


  “媽媽……”畢竟離偌遙和牙風依楠相處時間久,所以她心裏所想離偌遙還算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夢溪,你師父可有說過,那位霞姨有沒有告訴他你的親娘叫什麽名字?”


  “沒有,師父說霞姨把我托付給他時已經是病入膏肓了,沒多久就去世了。”


  “所以……媽媽,夢溪就是你曾經和許丞相的私生女,是不是?”牙風依楠殘忍地說出了這件事,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什麽?依楠,你、你是說……”林夢溪瞪大了眼睛看著牙風依楠,她有些不敢看向西言,“你是說西媽媽、西媽媽是我娘?而我、我是她和朝廷中的丞相許文楓的孩子?”


  這個真相的確很難讓人相信,在“霧醉樓”多年的牙風依楠和離偌遙當然知曉西言和許文楓當年的事,況且那次為了救牙風依楠,西言也說出了很多當年之事。


  但林夢溪和柳峰並不知曉這些,他們是在那次她們從“丞相府”回“霧醉樓”時才與之相識,當時也隻是知曉了牙風依楠和許言的事,卻並不知曉西言和許文楓的事。


  柳峰馬上把林夢溪拉到自己身邊,他看林夢溪似乎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小心地問:“西媽媽,剛剛牙風小姐的話,是真的麽?”


  事到如今,西言知道不能再隱瞞下去了,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沒錯,依楠說的沒錯,以夢溪說的情況來看……她、她的確就是我的女兒……”


  西言的內心掙紮了許久,終於抬起頭看著林夢溪說:“那時許文楓經常來‘霧醉樓’和我尋歡作樂,他本想替我贖身和我離開‘無悔城’,所以我便和他同了房……可誰知、誰知就在我們打算離開的前一天,他爹來這裏尋他把他帶走了,並且因為他留戀風塵,就把罪都怪到了我頭上,最後毀了當時的‘霧醉樓’……”


  林夢溪就那樣靜靜地聽著,其他人也都靜靜地聽著,就連窗外的大雨都轉為淅淅瀝瀝的雨,仿佛也在靜靜地聽著西言說出當年的事。


  “但‘霧醉樓’被毀後我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那時的星爺還並非‘無悔城’首富,隻是曾同朋友一起來過‘霧醉樓’,後來他說那時他對我印象就十分深刻,他看得到我眼裏的不甘和野心,於是他知曉此事後便來尋我,幫我重建了‘霧醉樓’……”


  “那媽媽您就是那時生下的夢溪麽?”離偌遙心疼地抱住西言。


  “嗯,那時‘霧醉樓’的重建都是星爺暗中幫我謀劃,但因重建‘霧醉樓’需要一些時日,因此我便一直在‘無悔城’內的一處小屋內安胎,誰也不知道我生了孩子,就連許文楓也不知道。”


  “可是您重建‘霧醉樓’,當時許丞相的爹沒有反對過麽?”牙風依楠問道。


  “當然會反對,但星爺的爹一直都與朝廷中人有所牽扯,所以他也沒有辦法。而且那時他們以為‘霧醉樓’內已空無一人,並不知曉我還在‘無悔城’內,所以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為何要將我送給別人?”林夢溪的開口,似乎徹底刺痛了西言的心。


  西言忍住心痛回答道:“因為我不能毀了你的未來啊!”西言試圖上前拉住林夢溪,但林夢溪卻條件反射般向後退了幾步,西言隻好作罷,接著說:“我本就是風塵中人,即便你爹是朝廷中人,可他也不會承認你啊!而且星爺助我重建‘霧醉樓’,今後我就要撐起‘霧醉樓’的重任,我怎麽可能讓你深處這風塵之中呢?”


  西言的話合情合理,但林夢溪一時間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師兄……我、我有點累了,咱們、咱們先回客棧好麽?”


  “嗯,我陪你回去休息。”柳峰看了看西言,他其實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林夢溪現在畢竟是他的妻子了,所以他隻能顧著林夢溪,“各位,先讓夢溪緩一緩吧,等她想通了我們再來拜訪。”


  柳峰隻點頭示意便帶著林夢溪離開了,而就在他們離開那一刻,西言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牙風依楠和離偌遙緊緊地抱住她,芙月和日香也都給她遞著水和絲帕,她們都十分心疼西言。


  因為隻有她們才能懂得西言的心裏到底有多苦,她的心裏到底藏著多少不能與人說,隻能自我承受的痛苦。


  曾經與許文楓的感情,獨自生下的孩子,忍痛將親生骨肉交給被人撫養,承擔著“霧醉樓”重新開業的巨大壓力……


  而如今,承擔著作為丞相的許文楓可能為了報複而施加的壓力,牙風依楠被強行帶到“丞相府”,離偌遙的“紅香粉”事件,再到如今冬晴雲子被佟仁成強行贖身帶回“將軍府”之事……


  可想而知,西言也隻是一介女流,她的身上有著多重的擔子,她的心裏都在承受著什麽啊?她心中的痛苦,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大吧?

  而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曾經的親骨肉,卻因為自己的身份恐怕不被接受,或許林夢溪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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