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4）
卓正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趙淑媛搶先了一步，她譏笑著問卓正:“卓大人，本宮坐在這聽審到現在，就有點看不明白了。今天明明是來審訊蕭貴妃一案的，您卻在這牽扯進了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是否，偏離正題了呢？”
趙淑媛已經坐不住了，她再坐視不理，這苗頭遲早要燒到她的身上。
可卓正卻隻是笑笑，並笑著回了一句，“非也。娘娘稍後便知。”
隻這一句話又將趙淑媛打回了原形，原本到嘴邊的話，隻變成啞口無言，最後隻能憤懣地嘟囔兩聲便也作罷。
卓正依舊不疾不徐地審著案子。
不過，這中間，他又稍作了一次休息，他將醒堂木輕輕一拍，身子又轉到了那扇屏風的後麵。
趙淑媛沒來由地多看了兩眼那張一開始她便覺得怪怪的屏風，看了半天卻也沒看出什麽可疑點，遂收回目光，滿眼欲噴火地幹瞪了幾眼那些沒用的醫官。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誰都做不了主，這兒不是宮裏，是她說了算的地方，再如何的權勢喧天，也得看地方。這兒不是她能掌握的地方，再說那些太醫本就是牆頭草，誰給他們利益最多，就幫著誰辦事。
而如今年??????趙淑媛的境況，似乎自身也有點難保了。
她不由得獨坐在那，悶悶地生著悶氣。
從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沒說過話的方青嘴角輕勾，悠然一笑，晦深莫辯。
方青的功夫底子是絕對的一流，以他的耳力，現在根本不難辨出，那扇屏風後正走來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那麽方才卓正不審就兀自中途休憩，看來就是因為這剛剛來的兩個人吧。
而屏風後確實是剛剛進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安澄，而另一個——
卓正的眼前又是一晃，那張明豔絕麗，皎皎猶勝繁花怒綻的容顏，撞得卓正的心猶如萬石滾落，心律不穩，連同呼吸也開始急促了起來。
如果說，看到方青的那一瞬，卓正有種驚豔的感覺，那麽眼前的這位女子簡直就可以驚為天人，那種高貴，那種清雅，那種聖潔而不可侵犯之感，就猶如剛沐浴而出的神仙麗妃，楚楚到我見猶憐，讓每個見到她的男人都會怦然心動。
與方青的美不同，這樣的美對於男人更有摧毀力，不可阻擋，不可抗拒，見之即會淪陷。
卓正那過分迷醉而灼熱的眼光，攪的夜之航心裏一陣不痛快。
夜之航舉起茶盞的手不免一頓，不悅地輕叩了一下茶蓋，發出了一絲聲響，這絲聲響一起，卓正才不免覺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匆忙收回了落在那位姑娘身上的視線。
“雲裳”夜之航放下手中的茶盞，望著雲裳淡淡地介紹道，目光溫柔，聲音裏卻還是有些介懷。
等不及夜之航介紹，卓正微微一笑，已自我介紹道：“鄙人，卓正。”
雲裳笑著點了下頭，那一笑如春風過，美到如同一副最純粹絕然的景致，卓正的目光又開始癡迷了起來。
夜之航在一旁看著，恨到齒癢。
不過卓正也不耽擱，雖然沒有注意到夜之航幾欲要拿他泄憤的目光，可是他還是客氣地一引，又恢複了公事化的作風。
雲裳禮貌地笑著，緊隨卓正其後轉過屏風來到堂前。
雲裳剛轉出，卓正已經走到了位子上，袍擺一撩，已經端然落座。
眾人的視線又被拉了回來，當然在大家都回頭，看著正中卓正方向的時候，目光自然是沒有錯過也一同走出的雲裳的。
時間有一刻的凝滯，從沒見過這般沒人的衙役們自然是免不了多看了好幾眼，有些甚至看到人都傻了為止的，不傻的，也是一臉貓見魚似的，目光徘徊在她的身上不肯移開。
蕭沐如與趙淑媛是吃驚的，不過，顯然蕭沐如是及不上趙淑媛那般吃驚的。
趙淑媛恐怕以為，這女人雖然沒死，可是也早該被誰給秘密遣送出宮了，怎知，她現在又會出現在這裏。
而在不遠處站著的蕭有年卻是神色一肅，心思複雜。他的武功與內力雖然比不上在場的方青，可是聽清屏風後刻意壓到很低的聲音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而不遠處的那個女人，就是——拓跋雲裳。
蕭有年的心頭微微一痛，他又想起了慕雲岫的交代。
他心情矛盾地偏過頭去。
方青看著場中一幹人的反應，隻是唇角掛著奇異莫名的笑。
南王似乎與他說過，這個女人或許可用。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曆世曆代，凡是傾世禍國的女人都無外乎兩點：絕美，純粹，或者說是無辜。
一個絕色女子，帶著對這個世界最簡單單純的看法來到一個站在權利巔峰男人的身邊，那是多麽危險的一件事。
她們的單純，她們的幼稚，她們的善良，她們的無辜與楚楚，左右的不單單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帝王的感情，更是他們的思想，他們的決斷。
因為一個男人不輕易愛，一旦愛上了，那他就會在愛裏盲目，變得不顧一切，失去以往犀利敏銳的判斷，而隻想去實現身邊那個女人一切最簡單無知而仁慈的想法，明知那是危險的，卻不能自己，無法控製地想要去替她實現。
無關乎其他，隻是一種私欲的放縱而已。
所以，符合這兩點的女人對於帝王來說往往都是最可怕的，不啻於一條毒蛇！
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兩點都占齊了，怎能不是個最有殺傷力的武器呢！
夜之航——真是幸運中的萬萬不幸呢。
方青笑著想到。
卓正一坐下，手中的驚堂木就已經不客氣地敲下，沉悶的木板相擊聲響起，卓正望著雲裳微微一笑，轉過頭對眾人介紹道：“雲姑娘，想必在場的各位都早已見過，就不用本官在此再多做介紹了。”說完又望回雲裳，手臂一引，“姑娘請。”
雲裳往大堂中央走去，優雅地福了一個身。
“雲姑娘，今日傳你到此，一是為了還原劉昭儀當日猝亡一案的真相，二，如果你是清白的，那麽今天在這公堂之上，本官將為你沉冤昭雪，還你公正。而接下來你所告知本官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須是實情，如有半分虛假，論罪處刑，你可清楚？”卓正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