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蠱惑,再伐
唐恪在朝堂上高聲叫道:“聖上。梁山之害更重要的是,它離我們京都實在是太近了,也太方便殺來了。隻用兵的水利就是極可怕的。我們都知道,梁山滄趙有眾多船隻,實在是太方便從運河黃河長驅直入大舉進犯到京城。
那趙嶽小兒不學無術,一身可笑的直愣愣的鄉野土蠻子氣不假,卻不是無能之輩,與他盛傳的惡名完全相符,與他的無文無才無識卻恰恰相反,此小兒賊子的囂張膽橫強勇,心思之乖戾巧妙難測,我等朝廷重臣可都是親眼見識過的,其膽其能,其無視禮法世俗規矩無視尊卑體統約束,天下事就沒他不敢做的。仗著船隻水兵之利突襲京城,直接危及朝廷不是不可能的,此不得不防。”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是一驚。
皇帝趙桓更是嚇了一跳.……
唯一能讓這幫統治者害怕了不敢任性耍權猖狂的就是鋼刀架到他們脖子上。
刀橫脖子了,性命受到直接威脅,他們才會真老實自覺點。
唐恪看到眾人反應,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又趕緊肅容做進一步闡述,繼續蠱惑。
“從對抗遼國南侵的角度來說,鏟除梁山也是刻不容緩的。”
“諸公都知道,水泊梁山和田虎王慶晁蓋諸賊不同。趙嶽小兒過去就是個仗著其家其兄長勢力以及我朝君臣念其家功德而仁德有心格外恩遇寬縱,才得以盤踞梁山始終逍遙法外的紈絝衙內,是惡名昭著罪惡累累禍害天下的第一惡霸衙內,論罪早該死了,但終歸是享受我大宋待遇的權勢豪門子弟,說好聽點是個仗勢耍橫的良民而已,縱然近年開始仇視我大宋,然,有其兄在,他不用擔心安全,手下肯定有一定實力用以日常自保,卻也沒招攬各方勢力人手喪心病狂準備大舉造反。梁山泊周圍的人家就沒見過梁山這幾年招收過什麽人手。自滄趙破產,梁山生意斷絕,那就幾乎成了原始荒野,幾無人蹤往來。梁山四方酒店形同虛設,根本沒有生意可做。這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趙嶽小兒肯定以為有其兄在,朝廷就不敢動他,用不著梁山自己準備強大武裝。區區梁山無田缺地,極缺錢糧,也養不起大量人手。他萬萬沒料到其年輕正當年的大哥其家人會突然死在滄北軍之手,有朝一日再也護不得他了,他有防範心卻也未必有多強。若不是有水泊天險之利,此時他隻怕早已死在了周圍官府的偷襲清剿中。若不是當地官府突然敢動他,等於警醒提示了他情況有變,他就不會去緊急察看滄北情況,說不定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他依仗的一切已經徹底覆沒了,沒有人再能護著他肆意囂張了。
也就是說其勢尚且弱小,主要是憑借水泊天險之利,不象其它反賊已成勢力,朝廷已急不可圖。正是其弱小可急圖,朝廷才更應該最優先,最重點,最堅決,最及時鏟除他,決不能給他發展或逃遁的機會。
在遼國南侵之前,以雷霆手段迅速剿滅他,消除這股隱患,國家就多了一分應對遼賊的輕鬆,不必忙著應對遼賊的同時還得日夜憂慮梁山之患,擔心整個山東會糜爛。“
唐恪洋洋灑灑一通說,可謂有理有據,重點突出,把立即除掉趙嶽這點事和必要性能完美強繞到對抗遼國入侵的大事上,論證得周詳完備透徹,充滿大局考慮,而且一些說法正好搔在這幫君臣的癢處,讓這幫貪婪腐化凶殘、對趙嶽家毫無人性的統治者當著無良凶手卻能感覺自己是多麽大度仁慈君子正人……
這無疑是一場極添彩極成功的遊說鼓動,讓原本就急於霸占梁山的朝廷這下心更熱切了。
用兵,用兵,必須立即再剿梁山,爭取在宋遼大戰暴發前就解決梁山。
這成了滿朝文武的激動心聲。
自唐恪主事騎兵司以來,他主張的大事全是失敗,和屢謀救國大事無不完美成功的歐陽珣相比簡直就是個廢物渣渣,和其平常表現的有大才德極精明強幹的形象太不相符,迷信的趙佶就感覺唐恪似乎是個災星掃把星,簡直是個不祥之人,對風度翩翩文雅倜儻形象極佳的唐恪的好感不禁大降,已心有不喜,但也聽進去了唐恪的這番蠱惑,尚感滿意,也同意.……
鑒於辛從忠之敗,梁山還是有一定反擊勢力的,否則單憑火攻不可能一舉殲滅兩千騎兵。埋伏堵截,箭擊偷襲,也得有足夠人手才行。而且趙嶽小兒果然狡詐機警強悍之極,不能再小視,這次再伐,必須調精兵強將,而且兵力得加強。
鄧宗弼等三將感恩朝廷,急於為好友報仇,那正好用這三人去收拾趙嶽小兒……
主要是朝中已無真有實戰才能的合適將領可派。
那些高官大將們從意外的猛將辛從忠慘死一事上也怕了,不確定梁山到底有什麽勢力有多大實力,更畏懼梁山人在打仗上的狡詐強悍,都怕死,深通明哲保身,豈敢輕身請戰去梁山冒險。
還是讓卑賤的鄧宗弼三人領兵去冒險吧。
三將驍勇能戰,此去應該能成功,不成,也可當探路替死鬼,朝廷能進一步認清梁山實力和手段,再伐就有了數。
隨即,朝廷迅速下旨。
點三將中最穩重的鄧宗弼為主將。
討伐梁山得以水軍為主,鄧宗弼是水軍都指揮使,也是三將中品級和實權最高的,當此次的主將也最合適。
令張應雷和陶震霆為副將,領步兵司和殿前司共三千精銳步軍為步戰主力,外加騎兵司選調的三千精銳騎兵做防範梁山可能有的騎兵的偷襲,和已去了梁山卻未用上的三千水軍,共計九千禁軍兵馬作主攻,又有梁山周圍官府的兵馬作輔助,用於圍困梁山和保護糧草,這一回打唐斌也夠了,應該萬無一失。
勳貴子弟,大內禦林軍武官王智慧,想為慘死的族弟王歡報仇,也是為朝廷出力,這次奮勇請為濟州府兵馬都監,願意擔起協調梁山周圍各官府出兵配合禁軍進剿事宜,朝廷甚慰,恩準,他已帶著家將先行趕去濟州做好事先安排。這種奮勇忠君報國,說穿了不過是看到此次進剿有把握,風險很小而利益功勞卻可很大,機會難得,王智慧才膽大而不辭勞苦。
如此派兵也再次體現了朝廷各方勢力的意誌和利益,符合各方的圖謀,因而安排得再次空前的很順利迅速。
不一日就準備好了,大軍出發。
鄧宗弼三人同心協力,密切配合,個個戰意高昂,並且吸取了辛從忠慘敗的教訓。
鄧宗弼為主將,坐鎮中軍,統領三千步軍。精明心細(狡詐)的殿前司都虞侯陶震霆為先鋒,領五百馬軍為探路前驅。步兵司都虞侯張應雷領五百馬軍為後合。另兩千騎兵分為左右翼,護衛中軍步兵……夜裏食宿時更是加強巡邏防範。
大軍如此進軍防範,途中自然什麽意外事故也沒有。
這次不去濟州城,那有早到了的王智慧負責好了,是直接殺奔梁山泊,也不用走辛從忠那次慘敗的危險山道,路途格外安全,大軍都輕鬆過了濟州城地區,日益逼近梁山泊了,仍然一路風平浪靜,連疑似可能是梁山的探子都沒看到一個,路上零星遇到看到的人全是當地人熟悉可確認的尋常百姓。看來,梁山果然軍事實力不濟,一沒有了可乘之機就老實了,縮在梁山,隻能憑水泊天險躲避兵災,根本不敢出來試探著偷襲或和官兵硬戰一戰。
如此一來,靠近梁山後,官兵原本緊張起來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不至於因畏懼太久以來的滄趙威名也畏懼起梁山。太多禁軍將士甚至因此而輕蔑起趙嶽。
凶名響亮的囂張強霸小兒也不過如此,實力不行,對上俺們大軍就隻能幹憋著。
但鄧宗弼等三人卻不但絲毫不敢輕敵,反而越發嚴謹慎重起來,嚴令大軍更得警惕。
兵凶戰危。
打仗,什麽意外都可能發生,隨時可能發生。從來就沒有百分之百必勝的戰爭。思慮周密,布置嚴謹,做好了一切準備,尚且難把握勝利,何況是軍心鬆懈還敢輕敵大意。一不小心就可能導致再次慘敗……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大意啊。
這一日,領路向導報告說已離大野泊二十多裏不到三十裏了。大軍腳下站的這片地方實際已經屬於梁山傳統的勢力範圍.……官兵放眼看去,從這往前山野樹林果然多了起來,道路常常處在樹林中,雖然沿途時不時仍能看到仍處在安寧祥和中的大大小小村莊,但和前麵相比,這邊的景色已經明顯荒涼起來,荒澤樹林越發密集連綿,不愧是有名的大野泊地區。
鄧宗弼擔心這樣的環境容易中埋伏,越發嚴令全軍加強警戒。
先鋒陶震霆也越發警惕起來,引著五百騎兵,離大軍五裏左右遠在前麵開路,並派出小隊進行遠探,也果然小心無大錯。有騎兵小隊在遠探中突然遭遇了偷襲,被弓箭殺傷了多個。
前路有埋伏,梁山人還是出現了……
陶震霆得報,不驚反喜,帶著先鋒軍急忙趕過去,半道上撞見了兩騎凶漢馬掛槍手張弓正在飛馬追殺殘存的幾騎遠探官兵,其戰鬥力是將級的,顯然不是小小一隊禁軍騎兵能抵擋得住的,其行甚是囂張凶殘得意,笑罵大喝正殺得痛快。
陶震霆本就一心想為辛從忠報仇雪恥,又自負本領,見此二人之張狂,不禁大怒暴喝:”水窪草寇也敢猖狂?“
他奮馬趕過去,看看近了,收了兩柄臥瓜錘,摘弓搭箭怒射二賊。
不料,二賊確有些本事,不但比較擅長騎射,也擅長防箭,甚是機警靈活。陶震霆這一遠擊被二賊及時反應成功避開了,遺憾未取得戰果,但二賊也無疑被陶震霆這麽強勁有力的遠距離精準一箭也嚇著了,卻囂張不甘心輕易放棄追殺,又急速張弓射殺射傷了幾個逃兵,刺激得陶震霆怒發如狂越發大怒張弓,並且更近了更危險了,他們這才急忙掉馬奔逃。
這二人正是才加入梁山不久的陳雷、倪宣,與好友懷英、許宣,現在是梁山騎軍哨將成員,為段景柱、石勇手下。
陶震霆怒發幾箭都被二賊仗著馬術精湛、成熟的逃跑技術以及熟悉的地形嫻熟避過。他心中怒火難平,目光如吃人,卻也沒自大的莽撞追殺,先仔細問了問遭難幸存的這隊騎兵的偵察情況,確定這隻是梁山派出來哨探官兵進程和示威的探馬,並不是在此有什麽埋伏,這才引先鋒軍追殺下去。
他想捉個活口審問出梁山的實情,以備進攻梁山泊時更有把握。
五百騎兵盯著兩個人追殺不放,狂奔了三裏地左右,眼看這二人似乎馬力不濟,能追殺掉了,這時恰巧前麵大道一側的樹林中出現條岔道,又有二騎在岔道中出現了。
這二人正是懷英、許宣,猛然看到陳倪二人伏馬驚惶全力逃命奔過來,不禁吃了一驚,卻反應迅速,立即放過自己兄弟拐入岔道中先逃走,自己當大道與岔道口交匯處立馬迅猛張弓連續射擊,無疑是意圖阻擊官兵追勢,而且箭術和力量也不錯,也輕易射中了密集馬隊中的幾騎官兵,而官兵限於騎射能力,主要是弓力不夠強,以箭雨還擊卻射不到二人。
禁軍再遭損失,這麽多人居然連連被區區兩個人阻擊得手而且沾了大便宜。陶震霆更是怒火上竄,再次張弓出手。這二人畏其能,一看大將模樣的人出手了,機警地立即借樹林掩護著跑了,而且馬力充足逃得很快,片刻就跑遠了。
陶震霆雖然惱怒得恨不能肋下生翅飛過去把這四個囂張梁山賊寇親手撕得粉碎,卻理智地揮手阻止了入岔道追殺。
林中岔道容易設埋伏。官兵對這裏又太陌生,不知地理。
隻為了弄死四個毛賊就冒然深入密林中,此智者不為。
陶震霆一向自負是有智計的大將之才,當然不會犯如此愚蠢的錯誤。
放棄了追殺,派人向後麵的中軍匯報了情況,先鋒軍則繼續沿大道開路而去。
至於跑掉的四賊,對上後麵的官兵大隊,根本就不敢靠近,做不了什麽,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