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原本很有信心
此時,淮南楊進部已經席卷“兵力”到五十多萬了。
丁進也成功卷到了四十多萬。
這個過程,你能想像到為了逼迫百姓跟著走,他們搶光燒毀了多少村鎮房舍殺了多少人
粗野農民當了流寇,不再受法律和社會道德等規則的約束,想幹什麽就可以肆無忌憚或者專門幹以前不讓幹不能幹的事圖任性快活,在燒殺搶掠奸中必然逐步暴發小人得誌式的貪鄙無知、短視,暴虐狂妄等等所有人性卑劣無下限缺點,沒了純樸憨厚,專以無恥凶殘邪惡瘋狂為能為榮並相互攀比炫耀,不可抑製的自動轉化為專門踐踏人之所以為人的物種——人形食人野獸魔鬼。
宋國這些本就是各種刁民壞蛋的一旦成了流寇,隻會更快更猛更邪惡化為瘋狂魔鬼。
但,人數如此之眾,確實聲勢浩大,所過處如漫天蝗蟲過境,都快活瘋了,一時威風無兩。
田虎王慶這等立國正式稱王了的大寇前輩對如此迅猛崛起雄厚的勢力也得慚愧低頭自認不如。折騰了幾年卻還隻能窩在二龍山上當讓人瞧不起的山賊的晁蓋宋江一夥就更應該羞慚了
人,很容易在順利得意的境況下被衝擊得找不著北。
太少有人在太如意的猛烈衝擊中還能保持著足夠的理智清醒,尤其是在太意外的或太猛然降臨的巨大成功、收獲等狂喜衝擊下。所以偉人總那麽少見,得幾百年上千年才可能出一個。
楊進、丁進也不能免俗。
他們不過是長久混走私犯混出了點見識、警惕性、自知之明自製力而已,也就比尋常人強那麽一點點兒,
看到被逼出來的席卷之策竟然如此好使,盡管遭受過一次被官軍輕鬆殺得太慘敗吸取了一定教訓,知道這種龐大隻是種虛腫不堪,隻是種強大興盛有無限可能的假象,並不足恃,仍不是官軍的對手,卻難免會身不由己進入輕飄飄忘乎所以狀態,
再被部下無數人爭相不斷的諂媚吹捧討好,沿途的官府又皆是畏不敢戰或據城死守也不堪一擊就必然進入狂霸拽模式,自大狂到自覺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牛到氣吞山河,似乎手可摘星辰,你看我勢力這麽大能耐這麽大,啊,還有什麽是我幹不成的?還有什麽能難倒老子?
天下百姓皆是老子的兵,老子有如此高招,全天下的兵和錢糧都歸老子隨意取用,老子的勢力殺不盡用不竭,老子所到處勢如破竹已天下無敵腐朽草包官府豈是我對手?朝廷那幫皇帝大臣也全是隻長著顆毒嘴毒心的廢物,老子伸手就能掐死不知不覺就狂到忘了自己是誰。
由一個卑賤被人鄙夷的小人物猛然坐到了被無數人敬畏跪拜爭著討好的位置上,輕狂難免。
另外,他們還產生了一種僥幸心,
覺得自己讀書少甚至不識字卻天生大智慧,聰明有謀,天生會用兵,就是能克製總自大自負才智的朝廷那幫不知自己廢物的廢物,上次能輕易算計得朝廷大軍中計,這次也能還可以引到湖北山區或西北無人區收拾掉
還有,想必貪婪的大理國也決不會放過收納吞噬宋國騎兵戰馬的機會就算老子的隊伍仍然打不過朝廷的騎兵和大軍,卻也不用怕,老子能玩借刀收拾了再玩一次,朝廷也就空了,沒足夠的兵力能克製老子的無盡兵力力量了。百姓不會打仗不怕,人山人海就能堆死宋王朝
人在順利中總會產生一種錯覺,難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小視別人。
覺得自己才是天生大才,或,我,命就是好,福星高照,是老天爺在默默罩著我,這一生輪到我富貴得意一世了,老天就是讓我這輩子遇難呈祥總能發達如意盡我所欲盡著我痛快,別人都是渣渣,都是為我所用的工具,都是死不足惜就應該被奴役利用壓榨盡的草芥,得我大度恩賜才能有活幹有錢賺有飯吃有衣穿苟活著,都得感激我能被我壓榨利用,那是你的榮幸
楊進丁進這時候就是這種算計和狂傲心態。
他們不自覺地就無限美化了自己,同時貶低了別人,忘了自己也是草芥,漸漸人性喪盡。
瘋狂得意之極飄到天上時,官軍再次打來了。
二進聽說是當朝鎮國公親自統軍征剿,照樣不以為然曹文詔在民間並不出名。他以前默默無聞,而且成了國朝頂尖上將後也隻打過一次大戰,還是在遼國境內打的,雖然精彩之極勝得漂亮輝煌,向遼國展示了他的卓越統帥之才,當時還克製著沒怎麽揮軍肆意破壞遼國呢,已令對宋仍不自覺保持著優越感的狂妄遼國人驚懼不已,但宋國這邊卻沒多大轟動。
皇帝趙佶不喜而且深深忌憚曹文詔。其它大臣,自己糜爛廢物治國衛國沒本事,國家大事什麽也幹不了,卻有本事窩裏橫,為爭權奪利,自動默契的一齊打壓曹文詔,有的甚至迫不及待想弄死曹朝廷上下到地方官府上下都自覺的有意封鎖壓製了曹文詔的輝煌與大功。曹文詔的卓越軍事才能隻局限在統治者內部這個小圈子曉得。楊進、丁進這種最低層的草民能知道什麽
什麽狗屁鎮國公!
什嗎?
可能總共才三萬左右馬軍來剿,還分為南北兩部,想一並清剿掉淮南河南兩部起義大軍?
狂妄!
自大到沒邊了。
一萬多兵打老子的百萬大軍,你當你官軍人人都是戰神呐,覺得都能一個打幾百個?
老子的兵就算全是立那不動的草,要你盡可放手盡情地砍也能活活累死你,何況老子的兵經過了到處殺搶廝殺訓練不是原先根本不會打仗殺人的草民了,主力軍大部分又經曆了上次的大戰的磨煉也懂怎麽打仗了敢如此輕狂小視老子,哼,找死那就來吧。
又來送武器而已。看老子這次怎麽堆死你,拖死你,玩死你
顯然,他們自己吹噓的有百萬之眾雄師,吹著吹著,現在連他們自己都信了真有那麽浩大。
二進輕飄飄的如在雲端,卻還沒狂妄失去理智到帶著大軍主動去迎戰。
都不約而同的靠向山區,都繞著山區避著官軍,繼續到處流竄和更瘋狂殺搶席卷。
這一手對付騎兵卻沒有用。
四條腿的很快就能攆上兩條腿。
哪逃去?
二進都一樣很快就流竄不動了,被堵得發了狂狠,再次依山立陣準備大戰。
密密麻麻,人山人海,漫山遍野,無邊無沿,隻說話聲就匯聚如山崩海嘯幾十萬緊張驚懼凶殘邪惡瘋子一樣的流寇規模擺在那的情景確實太震撼人心,太恐怖,隻看看就能嚇煞人。
二進在指揮的核心山丘上俯瞰著周圍無盡的大軍,一時間胸中豪情萬丈。
來吧。官軍你打吧。
累死你丫的也殺不透老子這樣雄厚的大陣隻可惜了戰馬也得葬送在人海中,隻能殺肉吃。
若是能把戰馬收獲了,老子也組建起了騎兵大軍,不說打仗,隻快速流竄,朝廷官軍追不急、堵不住、奈何不得老子就能輕鬆毀掉宋王朝誒!可惜,太可惜隻希望此戰能少死點戰馬。這回就是隻收獲幾千匹,加上老子從地方官府那已奪的這近兩千匹,這也夠厲害了
楊進和丁進,在淮南和河南,此時相距遙遠,卻心有靈犀一樣都是這樣念叨的。
事實卻證明,席卷起來的流寇人再多勢再眾也仍是不堪一擊。
流寇,人心是流的活的,沒有堅定,更沒有團結一致形成的凝聚力,個人顧個人,至多是團夥顧團夥,人與人之間,團夥與團夥之間,甚至是平日裏殺搶爭錢財酒色自動形成的仇敵,有的已結怨極深到如殺父母妻兒那種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立即幹掉對方,隻恨其怎麽還不死明麵是一個集體,實際是無數山頭利益相互矛盾體,明麵是一個老大,其實是無數老大,利益衝突尖銳,你不服我,我還瞧不上你呢,對楊進丁進這樣的共主老大也往往隻是表麵的敬重順從,甚至就連和二進關係極鐵到曾經同生共死並且一同豁出命起義去搏一把的老兄弟也隨著勢力的發展情況的變化而心變了,在錢財酒色分配上感到老大不公,感覺虧待了自己,或瞅著老大位置眼熱想奪了坐上去也嚐嚐那萬眾皆拜的美妙滋味,總之有很多理由很多因素產生異誌野心這無數隱患問題隻是被順利與形成的大勢一時壓製遮掩了,在遇到強大的官軍對手時就必然會暴露出來
有句流行話叫作:你大爺就是你大爺,你不服不行。
名將就是名將,曹文詔不是那些草包勳貴。
由曹文詔一手悄悄教出來的秦良弼,按曹文詔製定交待清楚的此戰詳細戰策,也表現非凡。
無論是楊進號稱百萬的五十萬多大軍,還是丁進的號稱八十萬的四十多萬大軍,都再次被官軍騎兵輕易擊潰,而且比上一次崩得更快更猛烈。
騎兵還沒展開正經進攻呢,就隻是前期繞射試探,鋪天蓋地的流寇大陣就詭異的,猛然,轟,一下子就幾乎全麵自動崩了。
被強卷進來造反的刁民壞蛋,盡管此前也大多到處殺搶痛快了,把自己此前遭受的一切悲慘無奈同樣施加到後麵的人身上,不,應該說是變本加利施加,並不意味著造反就會堅定勇敢,
往往相反,他們不但不忠誠二進,反而心中是懷恨的或不服的,哪肯為二進舍命打仗。
麵對這種情況,曹文詔和秦良弼都沒有多疑這是個圈套。
強者自當膽大橫行,對手又太弱。
二將都是邊關大戰磨出來的戰爭內行,眼尖,看得明白,轉瞬就判斷出這是流寇真潰了。強行席卷的惡劣後果不出奇二人一南一北,相距遙遠,卻都抓住了戰機,也是不約而同令旗一揮,大喝一聲:“進攻。”
中軍官趕緊拚命搖動中軍大旗。
上手就全軍出擊。
別說是跟著曹文詔殺入遼國已經對曹文詔秦良弼極有信心的那一萬後備精銳騎兵,就是當兵首次參戰的四壁來的騎兵壞蛋們,麵對如此大規模敵人的瘮人場麵也沒有了恐懼不敢戰事實是這些初上戰場的菜鳥總是比打出來的老兵更容易亢奮,打仗往往更有激情,更勇敢急著上
具體負責指揮各部的各衛大將,別管他是義氣擁戴曹文詔的,還是皇帝安插進來監視牽製的,都是歐陽珣當初精心挑選或許可安插進來的堪用強將,入遼大戰證明了驍勇,也有了經驗和信心,此刻隻為了維護馬軍司在國朝大軍係列中的特殊最重地位,也個個瞪起了眼殺上去。
老大奮勇帶頭,不怕死,帶動得將士們越發驍勇狂熱
對手又雞犬不如的這麽亂這麽弱,幾乎毫無威脅。催馬衝上去隻管撞隻管踩隻管殺就是了。白撿戰功一樣,豈能不殺個痛快四壁的壞蛋騎兵當著體麵禁軍卻久不幹壞事也是憋狠了。
曹文詔和秦良弼都沒有駐馬觀戰負責指揮。
他們也領頭殺了上去,並且目標直指二進的核心大陣處,專門啃的是這塊硬骨頭。
擒賊先擒王。
附近的大將看到了大帥的動向立馬就意識到目的,大叫一聲好耶,瘋狂咆哮著帶著人馬跟著殺向賊寇核心處
殺流民一樣的雜魚流寇有什麽意思。
殺這種倉皇象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雜毛,殺再多又怎能顯我手段?怎得大功威名?
二進精心挑選編練的核心軍已有了上萬的官軍製式武器甚至鎧甲馬匹,唯一欠缺的隻有製式弓箭還不夠多,如今已經象模象樣是隻驍勇邪惡凶悍的軍隊了,至少戰鬥力不比地方州府軍差。
二進都同樣據較高的山丘,事先在山丘布置了許多防禦手段,隻滾木石頭就極多,戰時往山下一推想憑借居高臨下的優勢擊潰敢來犯的一切官軍,騎兵?那更不可能攻上來,
原本很有信心。
誰知,烏合之眾再凶殘強悍卻終歸就是那麽不堪